第108章 先吃饭
“把她交出来!”蓝殿冰冷倪着败了的戚婆。她可以确信,黎词就在她这里,她在这老婆子身上查到了黎词的踪迹。
宋初寒静默在一旁立着,观蓝殿如此急切,看着她不由思索。
黎词对于蓝殿而言,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
蓝殿如此急切于戚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谢知言。
经墨不识大致描述,黎词与谢知言关系匪浅。这个匪浅的程度就是,谢知言喜欢黎词这个姑娘,最棘手的一点就是戚婆是知道的,所以戚婆也就很有可能因为谢知言去伤害黎词。
毕竟她如今这不死不活的模样,一部分的原因是因谢知言。
谢知言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他还曾喜欢纠缠过一姑娘。既没有抱得美人归,也没落个好下场。喜欢的姑娘尸骨无存,灵魄丢失。再结合他之前被砍了五百一十一刀,还害得戚婆不死不活。
他不禁思考,他是不是有点克人。
不过,在此过程中,宋初寒还是有些奇怪,那就是,戚婆身为傀体,受制于她背后之主,她又如何能去迫害黎词?
这个问题,墨不识是这样说的:因为戚婆这个傀体,不同于其它的傀体。她留存的意识过于执念,身上的怨气也实在深重,也就导致她极其难控制,就算是她背后之主,也无法真正掌控她。
掌控不住时,她便可以行动自如。按理说,这样一个难以掌控的傀体必然是一个祸患,应该早日除去。但娇仙硬生生留了下来——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让戚婆在这乞丐城人人都会经过的大道花圃中,当个花匠,终日看着,终日恐惧。
“把她交出来!”蓝殿再次重复一遍。
被鞭子捆着的戚婆,脸上是抬起的诡异笑意,平日呆滞的眼睛缓缓有神起来,声音苍老而生涩,像是许久都不曾开过口了,“你又是她的…谁?”
蓝殿被这句话问得一怔,这句话是她听过的第二遍,但不妨碍她不喜欢这个问题。
她眼中阴云顿起,“你最好把她平安还给我,否则……”
她说着,收紧了鞭子,鞭子上金色的倒刺没入她苍老的身体,流出血来。
那衣衫浸出的鲜血看得宋初寒蹙眉,着手将蓝殿的鞭子打散了开。
蓝殿一愣。
“宋初寒!”她瞬间被激怒,眼神刀子般射向宋初寒。
宋初寒平静看她,对此行为不觉什么,正要开口。
“我记得你了!”松了绑的戚婆倒在地上,浑浊红肿的眼睛死盯着蓝殿,脸上的笑更加诡异起来,呢喃道,“我记得你了……原来,竟是姑娘。”
此话一出,蓝殿一僵,转而看向戚婆,眼神更加深重。
其他人并未察觉到戚婆口中的深意,只有在谢知言身旁的墨不识眼神闪了闪,视线浅浅落在蓝殿身上。
戚婆说完这一句,嘴角咧开的弧度更大起来,“居然活回来了,好!好!好!”
她连说了三个好,身上的伤也是浑然不在乎的模样。
而她的这句话,让蓝殿眼神更加暗沉。
“又逼疯一个?”谢知言小声嘀咕,他不认得这婆子,听墨不识口中的故事,这婆子似乎憎恶极了他。那他上次来这,她怎么没揍他呢?
想着,谢知言拉着墨不识离他们几个更远了些。
戚婆大笑完,缓缓从袖中展出一物,是个和田玉佩,“她灵魄受损,放在里面温养了。”
她说完将玉佩递给蓝殿。这个玉佩原本是她送给儿媳的,不料儿媳无福,灵魄丢失不见,寻不到了,倒是和这黎姑娘有缘。
蓝殿眼神一松,震惊了,她似乎没想到,戚婆居然会善待黎词。
只因她忘记了一件事:戚婆婆原本也是个好人,她从始至终做过的一件错事,不过是砍了谢知言一刀。她也同样为那一刀付出了代价。
戚婆将玉佩递出后,脸上定格的笑更深了,望了蓝殿一眼,什么都没说,拖着佝偻的身体走了。
宋初寒眉头一直没松过,活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他眼神在蓝殿身上停留,抿起了唇。
蓝殿收了玉佩,探进灵力检查一番,确定黎词的确在此,将那玉佩中虚薄的一缕灵魄放进白瓷瓶里,才收回去看戚婆背影,眼神复杂。
那薄薄的一缕魂魄,戚婆将她将养的很好,如果不是戚婆,黎词的这一缕虚灵,撑不到她来。
“啊,找到了?”谢知言眼巴巴瞅了瞅,那红衣姑娘居然独自撂下那病秧子,一个人走了。
宋初寒朝他点头,作了揖礼,道了谢,也跨步离开。
留下谢知言自己一个人,牵着墨不识喝着西北风。喝了一会,他脑子一轴,居然牵着墨不识走向远处的戚婆,最后停留在她面前。
坐着擦血的戚婆动作一愣,抬头,哑声,“知言大人……”
……
白猫醒来,已经到了巳时,正好是宋初寒离开的一刻后。他半眨开无力的眼皮,复又闭上,昏沉几次,终是在最后清醒过来。
清醒的第一时间看不到师尊,他就要挣扎着起身寻找,动作间手腕处被什么拽了下,他手臂无力,又摔了回去,引得伤口复痛。但他的眼睛却是盯着那手腕上的布条。
那是师尊的衣料。
撕成布条,松松垮垮绑在他的腕间,将他束在床上,哪都不能去。
白猫攥住那布条,眼神怔愣迷茫。
宋初寒回来时,已经是正午了,他推开门,就见白猫坐靠在床头,盯着他留下的白布条发呆。
看见他回来,抬头怔愣紧张着,过了会,又可怜巴巴垂下眸,不吭声。
跟怎么着他了似的。
宋初寒看他这模样就有些心梗,也不知究竟是谁把谁怎么样了。
他走近白猫,将从厨房端来的热粥捧上,坐到他身边,唇线平直,面上平和道,“抬头,先吃饭。”
这句话,惊出了白猫积蓄的半滴泪,砸在锦被上。
宋初寒拿着汤匙的手一僵,又半分无措起来,皱了下眉,不知道白猫又补脑出了什么,委委屈屈地,无声无息掉起眼泪。
他放下汤匙,汤匙磕在碗壁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又惊掉起白猫的另半滴泪,正好砸在宋初寒伸出的手上。
他被烫了一下,那眼泪温度有些灼人。宋初寒不由将泪滴抹掉,端指抬起白猫的下巴,手指沿着他的下巴往上,在他的眼下轻蹭了下。
“为师说什么了吗?”宋初寒盯着他水润的墨眸轻声道,“这般堵我的嘴,可不让人心疼。”
白猫轻轻眨眸,被宋初寒抚摸的脸紧绷着,如同他紧绷的神经。
“乖,先吃饭。”宋初寒自然看得出,轻声安抚,再次端起那碗,磕着汤匙,一口一口地喂给白猫吃。
一碗粥吃完,宋初寒在白猫的注视下,将碗碟收拾出去,等再次回来,就见白猫还在盯着那白布条发怔。
他听见宋初寒脚步靠近,也没抬头,只是苦涩问了句,“师尊,想要我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