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残留
宋初寒微怔，半边脑子都是懵的，他看着白猫以身为垫护着他，一只手从紧握他的手变作拖着他的后脑勺，自己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他呼出的鼻息都能触到额头，靠的过于近，仿佛能听见对方剧烈心跳。
因为结界的存在，他们俩没有被吹来的风雪掩埋，同时冷冽的风雪声也被隔绝了大半。
“我…”宋初寒卡了个壳，“忘记了。”
其实不是忘记，是灵魄虚薄，只能召来重生剑。
“正好，”白猫抱着宋初寒没松，嗓音沉沉好听，“换徒儿来保护师尊。”
保护……
宋初寒抬眸，看见白猫脸上和他相似的那被风雪割出的痕迹，眼神暗了下，刚刚那无端多出的异样情绪散了些。
白猫也注意到了宋初寒脸上的伤，大大小小在抬眸时好似委委屈屈，他更是注意到宋初寒这一虚薄灵魄样子，蹙眉诧异，心中发沉。
他今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藏书阁暗室，因为任务失败，按师尊四年前说的，他自行去领罚，照常来到这里。
这个阵法的时间一般是三个时辰，他已经在这里呆了两个半时辰，快要结束看见了一摇摇欲坠的身影，那身影熟悉，他来不及想就已经朝那边飞奔而去。
外面的一层结界护着二人，白猫伸手给宋初寒传输灵力，他冻僵的手脚渐渐解冻。
若是按照从前，白猫定然不会在惩罚期间设下结界，也不会特意用灵力来御寒，只是硬生生抗，当然之前的寒风没有这么刺骨，只是随着他的实力一点点变得这么冷寒，有个适应的过程。
这个阵法不会让他死，会在他接近死亡时自动结束。
他脸上的那些伤痕也不只是新的，旧伤痕占了大多数。
身上的冰冻渐渐缓解，宋初寒感觉有点力气，便从白猫身上起来，手下移动时抓到了一干瘪油纸，用来包糕点的那种，里面白色的糕点漏出，和着雪夹在宋初寒的指缝，一捻带着湿黏。
他奇怪看了白猫一眼。
白猫看见那糕点神情一僵，下巴绷紧，平静的眼神下隐藏着紧张。
宋初寒活动了下指骨，才在白猫的注视下展开油纸，那油纸里是一层薄薄透透的残渣碎屑，那仅留的一点糕点被宋初寒压进了指缝里。
似乎没想到是这样，宋初寒有点懵。
白猫抿唇，看着此刻在他身边的师尊，眼睛闪了闪，也不在乎这一点残留的碎屑了，而是轻轻握上师尊的手，一点点替他清理手上的残渣碎屑。
他眼神认真，动作缓慢轻柔，像是在做什么头等大事，宋初寒被他这副模样弄得很想抽出自己的手，可不知道为什么忍住了。
或许他莫名觉得，那残余的糕点小白很是珍视，现在被他弄脏了。
“师尊。”白猫嗓音低低沉沉。
“…嗯。”宋初寒忐忑犹豫了下。
“可以再给我一块糕点吗？”白猫没抬头。
长长的睫毛遮住他暗暗沉沉的眼睛，说话间微颤，带动那瞳孔上的阴影，像是破碎的星辰，看得宋初寒心猛地一抽疼。
他没问为何。
“好。”宋初寒嗓音干涩，却难得正色。
“嗯。”白猫抬眸，嘴边是清浅的笑。
清理干净后，白猫将宋初寒扶起，找了一处略背风的地方坐等。
“委屈师尊同徒儿一起，大概还需半个时辰才能出阵。”白猫本想问师尊为何来此，开口时舌头打了个弯，“我见师尊灵魄虚薄，可是因为我？”
宋初寒又是懵，冻得有些没反应过来。
“师尊是何时将灵魄给我当护身符的？”白猫继续道，其实这个问题很早就想问了，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
宋初寒瞬间了然，面对这个问题其实不太愿意开口，有些事情做了他从没想过要白猫知道。
“小孩子独自外出，总是会放心不下。”他笑得温和，洋洋散散说着其它，“为师这许多年不在你身边，都长成大孩子了。”
白猫抿唇，眼神闪烁，没坚持得到答案，“嗯，以后师尊万不可因为我，为难自己。”
宋初寒笑笑，没作答。
……
一个时辰后，俩人从藏书阁出来，宋初寒自我检讨了一番，作毁了之前的错误惩罚，不再许白猫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领罚。
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的郑可能和厉布行放下心来，他们看着白猫进去，又看着二宗主进去，终于，以后都不用再罚了。
他们俩这四年看着白猫在沉思塔进进出出，从一开始的坚持不到三天，到后面的大半年才出来。也看着他从实力一般、被人欺负到如今的强悍、受人喜爱。
他比任何人都来得执拗，每次出来一身伤，不好好养都要先衣着整齐地去跪拜二宗主，哪怕烈阳雷雨也是依旧。
跪完不留喘息，去练习二宗主吩咐留下的结界术，过考验结界的阵法，郑可能有一次趁白师弟不注意，悄悄溜进去实验了下，差点没困在里面饿死，还是多亏了白师弟发现。
而白师弟似乎不太在乎生死，只在乎变强，进阵从不留后路。
他很拼，做完这些又去做二宗主要求的任务，去接请愿帖，失败了就会再次领罚，去那冷寒的阵里冻上一冻，冻上三个时辰，出来时已经是意识模糊了，每次如此。
如今强悍了，情况才有好转。
所以后面他们俩逼迫白猫告诉他们暗室的进法，才知道二宗主对这个徒弟是如何的心狠。
四年里，白猫时时刻刻不曾停下来，一出沉思塔就是去跪拜师尊、去水牢、修炼结界术、做任务接请愿帖，然后就是循环往复进沉思塔，再出来，再跪拜师尊……就这样一直严格要求自己，养伤的时间寥寥无几。
他们一直不太明白，没有人逼迫他成长，他为何这么想要“长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