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心惶难安即刻识破
“没事。”
她垂眼,嘴角似抽搐,“我错了对么?”
“没错。”
北辰伸手拉她便走,岂知她才挪一步,身子便软软瘫倒。
北辰当即欲将她打横抱起,可手里糖葫芦似乎碍事,沾了血腥气已是吃不得了,当下扔在了卫嫔手边,这才抱起她便走。
可到了殿门,他竟又回头看了眼倒地的卫嫔。
明明人已在怀里,可是为何放心之后还是觉少了什么,空落落的。
“青螺……她替我挡了一刀,带她走。”她声音发颤,却又故作镇定。
“朗德!”
“是!”朗德盯着血流遍地的青螺,一颗心狠狠揪起。
他身上的斗篷,还是她亲手所做。
青螺心口中了一刀,正中心间,血迹还在汩汩冒出,仍有温热。
朗德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竟难得怔愣,“休假已然定好了,娘娘多添了一月,通行文书也已办好了,明日便可回家……”
他似乎才想起,抖着手从袖里拿出一本折子,上头盖好了行章。
拿着它便可畅通无阻,无需各地方盘查。
他蹲身,将文书塞进她手里,合了合手指,始终拿不住。
朗德干脆塞进她衣衫内,忽觉眼角处有东西拱动。
他瞥眼看去,正是卫嫔的脸。
那下面似乎进了虫子似的,拱动着一张脸竟然凹凸不平。
匪夷所思。
他连忙抱了青螺急急出门,已然碰上来拉人的宫中守卫。
与此同时,揽玉阁。
“啧啧啧,时锦这手段,北执的人还有活口?咦……迟迟,将此书信交给她,别忘了讨钱,哪有白忙的。”
“讨多少啊?”
“随便。她又不缺。”
迟迟高高兴兴去了,刚好鸡毛掸子该换了。
圣烨撑着脑袋翘着腿十分闲适,却忽听撞击声起。
他偏头看去,宛初阿爹那具骨架子竟然颤抖起来。
“这就饿了?”
圣烨抄了小刀,悠哉悠哉地靠近,掀开头盖骨往里一瞅,下一瞬连忙闪开。
里头铺天盖地犹如蛾子般的东西争相涌出,个个绯红,犹如一片红云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圣烨胡乱扇去扑在面上的几只,下一瞬人却已然扑到了窗外,“遭了!南三,去找大巫师!”
话音未落,他人已然追着那一片红云去了。
南三三人当即丢了骨头串儿和瓜子儿,干净利落窜出窗,个个竟是轻功好手。
而皇城之内已然传开了――初妃娘娘杀了卫嫔!
此事前期有多平静不为人所知,后期便有多震惊朝野。
仅仅刻钟不到,上书的弹劾折子便走了一波,卫御医更是不顾老命,直接闯到了华安宫质问,陛下怒不可遏,将之挥出了华安宫,结果卫御医似真的不要命了,再次不顾阻拦冲入大殿甩出一张药方。
赫然便是初妃娘娘的避子方!
“我小女已死,死有余辜我也认,那这个妖女就该被碎尸万段丢入乱葬岗!不为皇家开枝散叶便已有罪,你就护着她吧,迟早国亡!昏君昏君!这个御医属我不待也罢!哈哈哈……”
卫御医大笑而去,形似疯癫。
整个皇宫似乎在这一瞬间乱如锅粥。
圣烨追着找到人时,是在乱葬岗。
随意扔至在一侧。
他当即冲上前去,却见着一张陌生面容,但其下拱动的虫子仍在锲而不舍。
圣烨拿了小刀,从发根处开了口子,将那张面皮渐渐掀开。
血肉模糊。
“混账东西!”他头一次现了怒火,仰手一拽脖颈间的骨哨,一声嘹亮穿透云霄。
绯红小虫仍源源不断地从她肩上涌出,那儿正是她中了丞相一刀而又被北辰刺了寒梅,初次找圣烨便被他捏得发疼的伤口。
“红云”已然扑到了那血肉模糊的面上,顷刻间便化开,在面上蒙了一层润滑如胶质般的东西。
迟迟赶到时气喘吁吁。
“带着她马上回揽玉阁,让大巫师先救,我立马到!”
“可是她死了……”
“她没死!立刻马上!”
这是迟迟第一次见他双眼通红咬牙切齿,眼里的怒火几欲滔天。
他独自一人踹开华安宫殿门时,正见得北辰守在床侧。
他当即大步上前,伸手便将榻上女人的头发攥入手里,硬生生拉离床榻。
她吃痛睁眼,面容扭曲。
北辰走神良久竟未发觉。
“你做什么!放开她!”北辰伸手拦住。
圣烨眼里怒火翻腾,阴森之气夹杂,“滚!”
地上女人吃痛惊呼,可越是抵抗发根越痛,哭嚷着求救北辰。
她怎么不知道卫莹还有什么人这么关心她?
北辰跟圣烨动起手来,但圣烨并不恋战,反手小刀出手,熟练地对准她。
女人心里终于有了不妙预感。
怎么可能被这么快发觉?
“陛下……”她抓住北辰袍摆,浑身更是因惊怕而胡乱挥动。
而北辰竟不知为何又出了神。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圣烨提起她,稍是一动便牵扯头皮,看来对于怎样让对方在清醒之下感受痛苦,他最为在行。
刀尖下落,面上痛感传来。
圣烨神色阴寒,却不发一言,熟稔而小心地将面皮剥下,下一张脸陌生平凡而泛着红。
他眼里阴鸷更甚,卫嫔急速缩小的瞳孔中,刀尖愈来愈近。
她暗暗想聚内力反抗,却惊恐地发现毫无用处。
她慌了。
怎么回事?
“不……啊……陛下!”
北辰被她这声儿惊醒,恰又听得圣烨咬牙,“宛初要是活不成,我会亲手弄死你,千刀万剐!”
那满身阴狠竟与宛初杀丞相时如出一辙。
而北辰见着那张脸,竟毫无震惊之色,似乎已然麻木。
从踏出玉蟾宫殿门那一刻,他便一直在走神。
心里那空落落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明明“宛初”就在身侧,看得见摸得着,但他还是觉得恍惚。
当那些弹劾奏折和卫御医前来,他似乎只是出自潜意识要将这些难听的声音隔绝在外。
圣烨刀落,在她脸上胡乱划过,待她拿着宛初的面容离开时,她才终于感觉到脸上流下的血迹和刺骨的疼痛。
北辰只静静看她,并不言语,那模样竟也与宛初有些相似。
未曾发怒,未曾宣泄,更未逼问宛初去了哪儿,只直直往殿外走去,徒留她一人还趴在地上。
“禅玉,禅玉……快,快药。”
但是那血止不住。
便是常用的最好的药,那血都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