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尽皆赐死卫家小女
北辰眼风扫来，愠怒暗藏。
大巫师觉她识趣，比一直含糊不清总转移话题的北辰好说话多了。
遂笑眯眯道，“还是娘娘大度。诸位美姬已于昨日献给陛下。想必已然伺候了陛下。”
宛初想起初入宫时，青螺说那时候陛下是将诸多女子赐给大臣的。
那时候他欲望不得发泄，恐还怕自己身为陛下真的不起，因而性子暴戾阴晴不定，如今与常人无二性子也敛了许多，随意赏赐一事也无需做了。
“极好，大巫师费心了。”
北辰袖中手一把拽了她，用力得似要将她指骨捏碎了去。
摄政王意味不明地笑，伸手拍了拍他这亲侄儿。
当晚，宛初听得几个女子个个被摔下了长陵宫，陛下极不满意，尔后去了华安宫。
摔下长陵宫的女子，从来都只有一个结局――死！
摄政王知晓之时只笑言，“到底年少了些。”
是，到底年少了些。
翌日便是元宵，寅时三刻北辰便在朗德的伺候下穿衣洗漱，辰时正便是祭天大典。
宛初迷糊着爬起。
北辰系着腰带，“继续睡。”
宛初打着哈欠，瞧窗外月光肆虐，“为何要将祭天大典挪到元宵？”
他拍拍她脸颊，“今年因着他们来，不可能除夕一天全办了，你再睡会儿。”
宛初哪还有脸继续睡觉，迷蒙着起床洗漱。
祭天大典为北初一年中最为重要的典礼，本是除夕活动，却因其它三国到来将之挪到了元宵，整个流程走下来，至少得午时去了。
又枯燥又无趣，偏生得慢慢熬过去。
卯时正，宛初眯着眼问青螺，“你往年是怎么过的？”
“往年？往年奴婢回家了。”青螺嗓音低低的。
是了，他们一年只能回一次。这天数还是根据远近定的，紧赶之下才能在家里小住一日。
宛初点头，“嗯，等元宵过了，你便回家去看看，多待些日子。”
青螺很开心，欢快许多，“多谢娘娘，那以往你都是怎么过的呀？”
“你这丫头倒得寸进尺，还问起我来了。”宛初失笑。
往年元宵她都是怎么过的呢？
或许小的时候对于过年总是欢喜的，她伙同玩伴拿着攒下的几枚铜钱往街上去，非得将整条街逛完才罢休。
那时阿爹也是这般情况，要入宫一整天，傍晚时分才得回家。
每一年似乎都是相同的，欢喜的却不过是盼着一家人在一起乐呵呵地吃顿饭。
团圆饭。
团圆二字，如今看来竟成了奢侈。
异国他乡，她只有一人。
哥哥呢？他好像变了个人。
宛初有些晃神，以至于青螺唤了好些次她才回神。
更衣作罢，青螺陪着她往祭天大典而去。在台下遥遥一站便是好几个时辰。
宛初拢袖看着台上北辰在司礼太监的唱喝下与朝臣一道行祭祀大礼。
她视线掠过好几人，最后在群臣之前那一人身上顿住。
摄政王。
他这个皇叔无疑做的最为称职。
正午时分过便是北初宫宴，宛初作为后宫中现如今唯一的嫔妃，自然便也随北辰出席。
但显然君臣之间的气氛十分尴尬。
宛初抱着猫儿在北辰身侧下方位置上坐了，却又被他拉着坐到了身侧。
宛初霎时感觉众人的视线“刷刷”地向她看来，那眼神之中暗藏的锋芒恨不得把她戳成窟窿。
宛初抚抚白猫。
哦……她这位置当该中宫之主坐来着。
她视线一扫，将底下群臣和家眷们看了个清清楚楚，最后视线定格在卫御医身上。
遂莞尔一笑，“陛下，你那日许的诺可别忘了呀。卫御医……”
是矣，那日他气恼卫盅的胆子之大，敢去她面前提女进宫，遂随了他意，倒要看看他女儿进了宫他后悔否。
“朕听闻卫御医妻女回京了？”
卫御医早已感觉她视线停在了自个儿身上，提心吊胆之际，再听闻陛下这一番话，顿时心里咯噔一声。
真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他明明都按她说的做了，为何她还惦记着小女不放！
如此一来，他不仅要接受同僚们的孤立敌视，还要时刻担心小女性命！
明明他不愿意！却整得他不得不谢主隆恩。
可恶！
“确已回京。”
“那日朕让千金回京后进宫，你是没听着？”
“实属不满陛下，小女不愿！”
“不愿？”北辰像是在看个大傻瓜。
“这满朝大臣谁不是挤破了头想将女儿送入宫，怎么到了你这反倒不愿？”
大臣们：“……”
说好的看破不说破呢？
大臣们郁郁，赶忙以喝茶嗑瓜子儿掩盖被戳中内心的尴尬。
“臣……臣……”他总不能说陛下暴戾，怕小女进宫被他赐死或扔进乱葬岗吧？前有美姬毙于长陵宫，后有小女死于乱葬岗？
使不得使不得！
北辰偏头便咬住宛初递来的葡萄，“说不出个所以然？千金呢？”
卫千金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
但见她压住咳嗽，不卑不亢地出列行礼，“臣女卫莹，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宛初见北辰盯着她瞧，眼里布满打量。
卫小女怎说呢，有种勾人的病态美。
虽是自幼身子不好，但眉眼和一举一动间皆不见柔弱，反倒透出一股子倔犟和力度来。
不向自身疾病低头的气势。
偶尔的低咳也极快压抑住。
她在努力给人一种她身子极好无病无灾的感觉。
但几乎朝上所有人都知她身子不好。
反倒更让人怜爱和倾佩她如此意志。
将自身优势运用得炉火纯青。
北辰压下宛初的手，一门心思皆在卫莹身上，“你不愿意入宫？”
卫小女摇头，不卑不亢，便是跪在地上，脊背也挺得笔直。
北辰笑，意味深长，“为何？听闻朕杀人如麻，乱葬岗的尸首堆成了山？”
卫莹点头，“是，臣女虽病弱，药石无医，却还不想因此事而没了性命。”
众人纷纷看鬼一样，这话敢这么直白的说出，也不怕陛下杀了她！
卫御医更是捏了把冷汗。
宛初想起初次那晚上，她不卑不亢结果被北辰摔出长陵宫的一幕。
再一晃，眼前的卫莹。
竟如此相似呢。
她垂眸笑起，抚着怀中懒洋洋的白猫。
这猫是真被她养得成了只白球，不过在这寒气逼人的冬日也好，胖嘟嘟的，暖和，比那汤婆子好使许多。
北辰掸掸衣袍，再问，“你真不愿意？”
卫莹摇头。
“可朕的初妃娘娘似乎很喜欢你，朕想着你若愿意，召入宫来陪陪她也好。”
众臣嚯地一声，又转头去看宛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