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珠算对抗穷得发慌
阮清想必是被朗德从户部急急请来的，还身着官服戴着官帽，清秀俊朗的面容淡然从容，他身后还带着一名抱着账簿的侍从。
“这便是阮清侍郎？”
“正是。”
“请赐教”
“承让！”
见与自己比拼的竟然是位女子，他不由多看了宛初几眼。
适才在路上也听朗德说了缘由，不禁被她的“豪迈大气”所“深深折服”。
北初这几十年来的烂账，他算得快秃了也没算透彻过，真像她说得那么简单，那就不是穷困潦倒的北初而是富庶流油的大时了！也亏她说得出那番话。
“既然到了，那便开始吧。”北辰负手站她桌旁，已有了不耐。
算了，早些比完回去继续秃头罢。
阮清识趣地不多问，从身后侍从手里抽出两本，遥遥递给她，“你选一本。”
天，陛下是如何忍受她身上那不便言说的味儿的？
宛初随便拿了一本，封皮写着“赈灾叁壹陆年貳”。这是昨年的，约有一指厚。
他手里便是原本了！
两人分别在一方桌后，桌面各有两把算盘和一本账簿加一套笔墨纸砚。
阮清和侍从各自坐着，看样子已配合得十分熟稔，而宛初满身污秽不敢坐只好站着，北辰一撩袍摆大刺刺坐在旁边。
围观的民众伸长了脖子往里看，有些已经忍不住往酒楼上跑，只求登高望远一览众山小。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哪怕前一刻还吵得热火朝天互相不对付。
丞相在中间桌上插好一支香，看了看俩人，点燃：“开始！”
她以为算账簿就跟买胭脂水粉给钱一样简单？他看向宛初，见她还在翻着账簿，迟迟不见动静。
吓傻了吧？
明知早死晚死都得死，偏还要死命挣扎一番。
再看阮清，人家都已算了三四页了。
几国内有名的神算子，那不是说来听听的。
宛初垂眸将两把算盘搁在左右手，快速将算珠全部归档，“陛下，翻。”
北辰挑眉，对上她有些漠然的视线，不知为何心里一跳，竟有些莫名情绪。
阮清这边已是将两把算珠拨得作响，听她指挥一国之君，不由抬头瞄了眼。
两把？
她真能打得过来且分毫不差？听说若没赢了他，便要依照群臣所言赐死。
“你不必手下留情。”宛初对上他视线自信一笑。
直到许多年后他自刎而死那一刻，这粲然的一笑还深深印在他脑海中，清晰如初见。
阮清晃神的一瞬间，众人就见宛初双手指尖拨动，算珠的噼啪声逐渐响起。
她左右手齐动，视线竟只盯着账本而未看两边算盘。
“翻。”
北辰指尖在眼前一晃。
众人只见得她指尖翻飞，算珠时上时下，噼啪声自开始便未有过一刻停顿。
阮清听了她那话，再看她确有几分本事，心下兴奋的同时手上动作更是比她还快。
行外人看不懂，只知道两人速度不相上下，噼啪声此起彼伏。
而行内人见阮清的算盘，左手算账右手检验，左手永远比右手快上一两步。而反观宛初的左右算盘，竟发现两个所呈示数从未相同过，仔细观察之下，行内人也是摸不着头脑。
但看她似乎只打了半页又在喊翻，几个呼吸之间她又打完，这速度快得离谱。
香已燃了一半，两人的账簿也翻了一半多点，但明显宛初更多一些。
丞相内心已不如先前那般轻松，“她跟摄政王到底什么关系？”
范氏恨得咬牙，“听说跟以前的女人来路差不多，好像是回程时捡的，见长的不错就送给陛下了！”
“没这么简单！”如果开始丞相还信，那么现在只字不信。
丞相垂眼思索了好一会儿，再抬眼时已打定了主意。
香燃五分之四时，北辰指尖翻过最后一页，几个眨眼间宛初已打完。
最后垂眸看了看两边示数，左手再几个拨弄，右手刷一下将算珠归档。
她已经打完了，
那边阮清却还没结束。
“陛下，北初的算学一定极差吧？”
北初脸黑一瞬，“何意？”
宛初却不说了，只看着那一排示数不住摇头，颇有几分唏嘘。
众人见她好整以暇地等着阮清，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不过一会儿，便见阮清也停下。
俩人抬笔写下最后示数，朗德取来一比对，竟丝毫不差。
人群轰然大震，议论声此起彼伏。
“丞相，我赢了你便要赔不是，你可莫要抵赖啊。”
此话一出，丞相嘴角狠狠抽了抽，差点把牙根咬碎了。
阮清可是有名的神算子，当初他将他举荐给陛下，混得个侍郎位置，没想到今天竟然看不懂眼色！
真是个白眼狼！
宛初微抬下巴，直直盯着他，神情漠然地有几分令人胆颤，“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若丞相不是小人，那便赶紧赔个不是。”
丞相脸色发黑，牙关紧咬。
北辰耐心显然已快被耗尽，语气极差，“范相，如何？”
宛初冷哼一声，拿起账本翻过，倏而之间砸在丞相身上，“丞相若是说不来，便让夫人拿命来偿也是，或者让我与阮清侍郎就在此街将这数十年的账簿一并清算一道，咱们就来对对账，看看丞相清不清楚！”
众人倒抽冷气，丞相位高权重，除了对陛下和摄政王卑恭鞠膝外，那可是百官之首，万人之上，何时被个人，还是个女人这么大刺刺的说贪污？
这找死找的太明显了。
北辰脸色极度不好，“何意？”
“这账虽做得看起来天衣无缝，但北初算学差极，一些问题之处便是做账之人都难以看出！”
众人哗然。
什么叫做“北初算学极差？”
太侮辱人了！
宛初也不知，就因她这话，众多北初学子选学时，竟将常年冷冰冰的算学拱上了时下最热学科。
北辰豁然起身，此时宛初立马再道：“请陛下下旨，将适才诸位大臣所说的成数上报阮清侍郎，我也好知三年目标几何。”
哎哟这可不得了，众大臣后知后觉悔得肠子都青了――这纯粹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每成多少，那是他们自己定的，说的几成或许确是总钱财的几成，或许又只是几成中的几成，总而言之，上缴几成的钱财全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她这么一说，上报上去之后，总数少了她自然乐意，总数多了无疑就是在告诉陛下他们很有钱！
可北初是众所周知的穷……你竟然敢比陛下有钱！
找死！
而丞相想让她死的心现在怕是更加坚定，关键这三年……
宛初挑眉，“诸位都不说话？”
“……”我们哪敢说话。
大臣面面相觑，视线齐聚丞相身上。
您倒是发个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