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白象
“敢问仙师还有何吩咐?”
看着前方那背对着自己,跪坐在蒲团上的白衣男子轻轻朝后一扬手,他赶忙躬身退走。
独自打坐于静室之中,旻炆早已习惯了如此,倒不是因为自己性格孤僻,而是修士打坐悟道择静室最佳。
可讽刺的是自他那日从爻阴族地回来,便再难进入往日可轻易入定的悟道状态。
“或许这便是天意吧。”枯坐静室的旻炆不由得如此想到
议事厅中,一众武将围着中厅的巨大沙盘不断交换着对如今战局的意见。
这时一将军模样的人终于抱拳站出,对着主位上的披氅老者朗声道:“末将原为先锋阻贼寇于河内!”
“末将亦可往!”又一虎背熊腰的披甲猛将抱拳出列道。
“要多少兵马。”那堂上老者双手相合不断的转动着两只拇指。
“末将三千足矣。”
“末将也是三千。”
“好,那你二人同去,苏华你可为先锋否?”那老者站起身来,双手插着腰带,对着堂下一众将领说道。
“蒙主公不弃,末将义不容辞。”
"善!传我令,苏华领兵七千出中门挡贼寇于离山,何强、仲景你二人各引兵两千,游击袭扰敌军渡河…”
此时虽已入夜多时,但庆安城头却具是灯火通明。
黎明破晓时,四千游击军已然游荡在了既定位置,苏华的先锋主力军也摆好了架势。
此时滦河对岸,亦是灯火通明,所士卒枕戈待旦。
“老帅战事到了如今的地步,所谓的战略已经皆都摆在了台面上了,那黄虎匹夫也不过只是条苟延残喘的老狗罢了,连上京城都送给了我们,无非也就是想向我们求个南边土皇帝当当”大帐之中,一白袍小将抱拳出列朗声说道。
大帐中的众人皆是面露不悦之色,但不知是那小将本就生性率真,不懂察言观色,还是根本不惧众人,继续朗声说道:“我愿领一千轻甲连夜渡河"
只是那白袍小将的话还没说完,那原本背对着众人看着行军舆图的披甲老帅,终于还是转过身来,厉声打断道:“殿下莫要坏了我军中的规矩。”
听到此话,那白袍小将不知是真洞晓战机,还是此刻心中依然有些不服,只见他又开口道:“老帅此时敌军必然正朝着滦河赶来阻击,若不以快打快,待到敌军摆开阵势,我白蒲男儿又当枉死多少”
“够了!”只是这次,那白发髯须的老帅终于还是将他的话喝断。
“军国大事又岂是尔等黄口孺子,可以肆意置喙的!”说着那立于主位的老帅直接下令道:“按照既定方略安营渡河,明日卯时大军南渡,偏将军李乾违逆主帅,乱我军心,杖责七十!”
话音刚落,大帐之外四个执戟郎将,便立即冲入帐中就要将那先前的白袍小将押走。
见此情景,那小将更是心中愤恨:“匹夫误国!匹夫误国啊!”
说着便欲冲上前去,大帐众人见此情形虽皆是大惊,但身为百战悍将的他们又怎会迟疑多久,就在那小将挣脱那四个执戟郎将后,账中凡是披甲的尽皆冲到那老帅面前护卫。
可那白袍小将仍是丝毫不惧,仍是抽出宝剑朝那老者方向冲去!众人见此,也顾不得许多,旋即也纷纷抽刀便上前劈去。
若只从表面看去,不得不说,那白袍小将武艺当真了得,一人一剑,便与场中十数名沙场宿将斗得难分难解,未落丝毫下风,但是却也再也无法前进半步,场面一时间也随之陷入了僵局。
而那站于大帐中央的老帅在瞬间诧异后,也立刻回过神来,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前面众人便也已是交手了数个回合,老帅怒目圆睁竖眉喝道:“打账之中岂容如此放肆!偏将李乾军中滋事,罔顾军纪,再加鞭刑三十笞,即刻执行!”
本就僵持在那儿的打斗此时在那帐中怒喝声中,瞬间平息了下来,就当众人皆以为这场闹剧就要结束时,突然之间那白袍小将直接一脚将前方距自己最近的执戢郎将踹倒,接着垫着其的身子,一个纵深便已买到了老帅面前,只见那三尺寒芒直刺披甲老帅面门,口中还大声喊道:“杀黄虎,诛佞臣!”
见此场景众人皆是大骇!
可那帐中已过花甲的蒲军老帅面对如此险境却反而不惧,他先是一个侧身,欲将那直刺面门的一剑躲过,可那已起杀星的小将又如何会料不到他此时的动作,只见那篆有“阿房”二字的长剑就将要被那老帅躲过时,突然一横接着便直直地朝着那老者脖颈处划去,眼看那白袍小将就要得手,谁知那七旬老帅,也不在躲避直接以拳硬憾剑锋!
下一刻,只见那长剑还未触及到老者拳头时,其剑身便被弯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接着白袍小将连同那柄长剑,一同被震退数步,那披甲老者也非托大之人,只见他一个箭步便朝着那白袍小将冲去,只是那幅巨大舆图旁的剑架定上却没了东西。
被震退的白袍小将显然并未放弃,只见他仍是提剑上前,下一刻双剑相撞,只是此刻并没有预想中金石碰撞声以及火光溅射的场面,只是一声如利刃划破纸张的声音后,那把铭刻有“万钧”的长剑便已然抵在了那白袍小将的脖颈上,此时小将脖颈上不断渗出的鲜红液体,很显然胜负已分。
那老帅将手中长剑收起,那白袍小将心中不忿却还是松了口气,可谁知道那老者接着便是一脚踹向那小将胸头,在这始料未及的袭击下,那白袍小将直接倒飞了出去,直到大账门口才堪堪止住了。
看着正大口吐着鲜血的小将,那老帅脸上却反而显得云淡风轻就好像刚才的打斗没有发生一般。
他如往常般以威严的声音开口道:“拿着你的东西,滚去领罚。”
接着他又是一脚踢出,其脚下已经断成两节的“阿房”宝剑,便直接朝那帐门口小将飞去,下一刻只见那两节宝剑直接刺穿了其白袍小将身上的明光铠,瞬间便没入其一臂一腿之中!
那白袍小将真也还有些骨气,遭如此重创却仍是没哼哼一声,只是口中也没有再喊着先前的话,此时的他咬紧牙关,死死盯着那前方的众人。
“都愣着干嘛!难道要让本帅亲自拖他去刑房!”看着帐中众人皆是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那老帅又厉声说道。
听到此话,众人这时才回过神来,先前那几个执戟中郎这才慌忙前去合力将那倒在血泊中的白袍小将抬了出去
“老帅这等腌臜之事,我等可如何玩的过那朝中的那些个老货!”一脸上带着骇人刀疤的披甲将军开口道。
“是啊,老帅要我说您此时就该告病,管他娘的这狗屁烂仗,只要您不倒咱这蒲象军便散不了!”有一虬髯大汉也出列开口说道。
“好了!就按先前的部署,没别的事儿就都退下了吧。”
帐中众人听到老帅这样说,也知道事情已经没了转圜余地,故也都愤愤离去。
“世子可已经走了?”
大帐之中此刻已只剩下老帅黄虎和一个披着铠甲的中年男人。
“徽中送来消息,三天前世子殿下同徐道人已离开了。”
“嗯,明日的事宜可都安排妥当?”
“皆已经妥当。”
“皋城可有传来消息?”
“除了老陈大人近日称病,已有月余未曾出过府门外,其余的皆并无异常。”那中年男人仍是面色平静地回应道。
“你也与我一同再去会会这小殿下吧。”
言罢,那坐于主位上的老帅便站起身来,朝着帐外走去…
偏将帐中。
“小侄,拜见王叔。”昏暗的灯光下,先前还一脸正色宁折不屈的白袍小将,此刻正龇牙咧嘴地趴在塌上,抱拳行礼道。
还没等老帅回应,他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王叔您下手可是真重,小子我要不是真有几分本事,刚才可就真交代在那帐中了。”
“车驾已经备好,今夜便可送你离开,只是别忘了你说的就行。”黄虎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直接说道。
“大恩不言谢,王叔那小侄便先行一步了。”
出了帐篷,在夜色中边走,边巡视着营帐,黄虎开口说道:“你是怎么看的?”
一旁的中年男子像是早已料到有此一问,没有犹豫直接答道:“此后若白蒲仍是拓边,那四皇子藏拙便并无意义,看来其早已得到消息至少此后十年都再无兵戈了。”
“那便只有撕破脸了。”黄虎看着远方的夜空有些沉重地说道。
“只是没想到,那四皇子竟会自作聪明地如此示好,但这也不失为一个白送的小彩头。”中年男子仍是面色如常地回答道。
………
翌日,卯时。
五万俘虏与降卒,拖着长绳锁链便开始渡河,浩浩荡荡的搭桥前锋营如长龙般前赴后继地扑入激荡河水中不断的朝前泅渡,只是迎接他们的只有同胞的攒射箭雨。
“放箭!放箭!放箭!”
……
当大部分人泅渡到河中央时,何强、仲景便按照计划的进行阻击袭扰,尽管他们都知道,箭雨攒射下的都是自己的骨肉同胞,可那又如何,虽然他们也是无奈,既然他们选择了扛起那条浮桥锁链,那便只能都杀干净…
五万人看起来黑压压一片,扛着锁链真正能泅渡到河中央的人却连一半都没有,滦河两岸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河心处的绞肉机,只是两边都是缄默不语,以至于这两岸合计上十万的军队,除了传令声与羽箭的破空声以外愣是没有丝毫响动,至于那些哀嚎本身便是些下贱之人发出的,无论对于那一边而言都是多余的东西
“主公时辰已到。”一面容白皙颇有些儒雅气的披甲青年打马上前,走到一老者旁抱拳说道。
“将士们,贼寇毁我家园,杀我族人,今日定要其血债血偿!”言罢,只见那白须老者直接拔剑出鞘,冲锋在前。
白蒲国王城——皋儒,王宫。
“道友,吾乃青牛山修士,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此退去,我们各退一步结个善缘?”
王宫祭天高塔之上,有六人立于其顶,为首那人是个紫红道袍的白须老者,其手中拿一只拂尘,迎风而立,风吹道袍,更显出其的仙风道骨。
可那白衣男子却丝毫没有要与之攀谈一番的打算,只见其一步踏出,便已然到了那道人身前,道人大惊刚欲闪躲,可又怎会是其对手。又见那白衣男子一掌递出,那道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已经没了气息。
“筑基强者?”其后五人皆是面色大骇,但却没有四散而逃,反而是迅速聚拢,共持法诀。
可那白衣男子的动作却没有停留,在迅速收取那老者的芥子袋后,径直朝那五人方向掠去,也在这时,那五人的合力法诀也凝聚好了,见那白衣男子没有任何要闪避的意思,径直朝自己面前冲来,他们反而是皆面露狰狞笑意。
“受死吧!”
那五人也不犹豫,直接朝前施展法诀,正当五人已经开始预想稍后的宝物要如何分配时,却见那法诀所化的光团直接从那白衣男子的身上透过接着继续朝着前方飞去,而那白衣男子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正当众人惊惧疑惑时,那五人只觉得心口一凉,接着便是无尽的寒意笼罩全身,最后便全都失去了意识。而周围助阵的甲士也都尽皆上身绽裂而亡!
而此时的旻炆已然飞到了塔顶之上,他一边探视着此时手中的三个装饰简陋的芥子袋,一边缓缓开口道:“此时出来,本座或可饶尔一命。”
话音刚落一白象迅速来到天际,悬浮在那白衣男子三十步的位置直接双膝跪地,凌空叩首谢恩。
“滚吧。”旻炆仍是淡淡说道。
那白象忙是朝着天际远遁,可随后一把利剑裹挟着无尽威势直接紧随而至,只是眨眼间便将那头白象劈成了两段。
“且不说,我不愿消息泄露,就单谈你这筑基灵兽的价值,我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便将你放走了。”此时已闪身到了白象身旁,催动储物袋的旻炆口中还是不由如此嘲讽道。
ps
希望大家耐心读完,多多支持一下,你们的每一条评论都是太阳老师码字的动力,为爱发电确实难熬,希望大家多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