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惊蛰起,万恶寂
那突兀的怒喝声,仿佛有震慑人心的作用,惊地我身心一颤,险些当场跌落下去。
“薛公子,自此切不可再做违心之事。”
身旁素衣长袍的汉子,这一路来,第一次看着我的眼睛,脸上隐约带有忧色地低声说道。
???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看到他脸上隐约的忧色,我十分不解的望向他。
可是,果然不出所料,他没有再有任何回应的动作,只是微微叹气后,立马又换上了那张冷冽的脸,依旧朝着不远处的太阳之门走去。
早已习惯他这般做派的我也并没再多想什么,也继续跟在其后,不久便也走入了那神秘的星图之门中。
只是我是以手遮面眯眼进入的,而他此时却满眼虔诚地正视前方,昂首而入。
“他这种视人性命如草芥的凶徒竟然也可以有这般虔诚的时候,难道他真就觉得戕人性命,是理所当然的吗?难道他就不会有一丝丝负罪感吗?”我看着早已换成侠客模样的汉子,心中不由愤愤道。
………
终于,我登上那恍如悬浮空中的宏伟祭坛!
之后,我又一次被眼前的场景震惊!
我们所处的入口位置,正是圆形祭坛中心,以此为基准,地上有八条两臂宽的刻线,直通祭坛边界,在八条线的末端,都矗立着一座白玉高楼。
“一、二、三、……十二。”
“每座高楼竟然均有十二层之高!”我下意识的便想到了白玉京,所以才数了数这白玉高楼的层数。
虽然,这与仙人诗句中所描述的白玉京城完全不同:十二楼阁,五座城池,但我还是情难自禁地此作此联想。
只见祭坛边缘处,每个白玉高楼,其上都挂有镶金边的匾额,它们自东而西,分别写着:镇开楼、镇休楼、镇生楼、镇伤楼、镇杜楼、镇景楼、镇惊楼、镇死楼。
“十二玉楼镇八门!好大气魄!”我暗自心惊道。
自白玉高楼向里,大约百二十步后,地面上又等间距的伫立着六根浮雕着各式各样奇异生物的粗大铜柱,并且每一根铜钟俱被一条条虬曲交错的巨大锁链所缠绕着。
不仅如此,从我此刻的位置朝其望去,可以清晰看到这六根铜柱上面,由西向东分别印刻有篆体大字:“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
“铜柱锁链定六甲!好大野望!”
当我正在心中感叹此地时,身旁大汉早已又朝着前方走去,等我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离我有些距离了,我急忙赶了上去。
我们在一个青铜巨鼎前停了下来。
我心中一凛:“之前他给我的东西是要扔到这里,可这鼎也太大了吧!”
正当我摸着手中的琥珀,在考虑之后如何下手时,身旁大汉好像看出了我心中所想,朝我微微摇了摇头。
只见他,上前一步,长揖三次后,俯身下拜道:“右武卫少卿巫陟邕前来复命。”
!?
“这是个官职名称吗?”我实在理解不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话音刚落,之前那个缥缈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带他进来。”
于是我便跟着巫陟邕绕过眼前巨鼎,登上其后的真正摆放着祭台供品的作法之处。
刚登上那个高台,便看到一鹤发童颜的老者,一身阴阳道袍,手拿拂尘,背对着我们跪坐于祭台之前。
“上人,人已带到。”巫陟邕恭敬地长揖道
“你上前来。”那背对着我们的老者朝巫陟邕的挥了下手后又道。
看着旁边的巫陟邕已退到一边,我方才明白那老者刚刚是在对我说话。
我也学着巫陟邕的样子长揖三礼后,躬身向前而去。
到了离他只有十步的距离时,只见那老者缓缓起身,面向我而立。
“你便是薛思东?”
我连忙点头应是。
“随我来,你也同去。”眼前老者缓缓开口道。
“诺。”巫陟邕又躬身抱拳应道。
老者带着我们从另一侧的阶梯下了主祭坛,朝着甲寅铜柱方向而去。
跟在老者身后,大约十步的距离,我丝毫没感到他与常人有什么不同,正当我想着之前在入口时的那声暴喝是不是他发出时,前方的老者便停了下来。
“走上前去,伸出手来。”他平静的说道。
当看到眼前半人高的兽纹青铜鼎时,我便知道要开始了。
我按照他的吩咐做着。
只是伸出手时,手是握拳状的。
“祀鼎之右有祭刀,你以此物割腕,滴血入鼎。”
我虽心中十分抗拒,但还是照做了。
当我右手拿刀,左手握拳放到铜鼎之上时,我才发现鼎中竟有血红色浆液在不断的翻涌!
微微侧身正好能瞄见,左手不远处,巫陟邕右腰上别着的剑!
当一切就绪,我再抬头时,那老者,竟不知何时已然到了我的对面,铜鼎的另一侧,面向甲寅铜柱,开始掐诀念诵!
我刚用匕首划破手腕时,便立刻看到巫陟邕食指虚扣三下剑首,剑穗摇晃却无声!
我忙放低手腕,当手刚好被鼎臂遮住时,立刻松拳又马上握好。
当手中琥珀和腕血同时没入血红浆液不久,只见那翻涌血红浆液,迅速平静,并且开始变得鲜红!
“善!”
当我还在想着如何止住手腕上不断涌出的血时,老者的略带激动的声音突然传来。
我方才抬起头,他已然转过身来。
“带他下去,好生看管!”
“诺。”身侧的巫陟邕再次躬身应道。
当我听到,那声“诺”后,便只能感觉到眼前一黑。
后来只记得,在倒下的瞬间我恍惚好像看到了有个白色拂尘在我前方晃了晃。
当我再次醒来时,便被告知已是第二日早晨。
我拍着还嗡嗡作响的脑袋,努力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然而却发现无论我怎样回忆,都记不清那老者的模样了。
当我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后,便忙招呼着门口的护卫,端些吃食进来,想来我也有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肚子着实有些饿。
在等待期间,我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发现这显然是在山下,因为当我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时,明显能看到那远处的雪山。
只是,我好像只能在这个院中活动。
正当我在院中兜兜转转,心中想着:“这里怎么连个侍女都没有时。”
送吃食的人终于到了,只是同他一起来的还有巫陟邕,对此我并觉得不奇怪。
只见他从身旁护卫手中接过食盒,独自一人跨过院门径直朝我走来。
“你做的很好,之后若也像这般得力,便可自身保此世无忧。”
一同走入屋中,我将吃食摆好后,刚坐下,巫陟邕便开口说道。
我点头应诺,之后便再无动静,场面稍微有些尴尬。
我注意到,他的冷冽脸上好像带着些许疑惑。想来是,奇怪我竟然没有什么想问的。
这尴尬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便起身离开了。
只是在他离开时我好像看到了他脸上有种不舍的神色?我心中不解但也未深究。
当转身回头,看着一桌的我叫不出名字的素食时,讲真的我心中是有些不悦的,但饥饿还是促使我,赶快操作着还被绷带缠着,仍生疼的右手夹着菜。
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这些素食入口竟是如此这般的清新、美味。
没错就是,清新之感。这些素食,虽然每一样尝起来都口味清淡。
但第一口时,都让我有种久违的舒心之感。之后,便是越吃越觉得身体放空,仿佛进入了一种冥想状态
不知多久之后,一声敲门声打破了我脑中祥和与宁静,但被惊扰的我却并未动怒反而真正平静地起身开门。
“主家,该回山了。”
前来敲门的是,之前跟我一同下山的“女祭司”头领。
我点头回应后,便同她离开了。
出了院门,我发现这里应该是个宅邸,出了府门回头一看,果然“都尉府”三字牌门匾高挂其上。
“好像之前,听到巫陟邕自称自己是什么右武卫少卿,这应该就是他的府邸吧。”我心中想着。
刚出府,我便上了一辆还算朴实的马车,而那女祭祀则骑马同我并行。
一路上,我们沉默无言。
但是,一路上,通过这个有窗的马车我看到外面的情景。
这里应该不在那祭坛的周围,因为这里看不出一点那空中祭坛的影子。
但这一路上,我却看到了许多穿着玄、素二色衣袍,身佩刀、剑的行人,只是服装样式与其上绣纹有着明显不同。
只是让我惊讶的是,这里更多看得到的,却是百姓模样的人!
“这是个城池!”我心里想到。
“这不是显然吗?谁家的都尉府修在荒郊野岭!”我暗骂自己真蠢。
我的马车直接开进了一座傍山而建的道观中,直至到了里面的一块空地上才停了下来。
我刚下车,正想着,巫陟邕为何没有同行时,一袭白衣的他便出现在我们前方。
之后,他同我们一起沿着前方曲折的林间小路来到了,道观的最深处。
果然,不出所料,我们又到了一个山洞之前。
从外边看去,其洞口仅能容下两人并肩而行。
当我以为马上就该进入其中时,只见巫陟邕,加快脚步先独自进了里边。
不一会我便听到了,一阵不大的齿轮摩擦的声音,紧接着左侧的崖壁便突兀地打开了一个门!
我这次真没绷住,一脸呆滞:“机关术!”此刻我心中,只有这几个字。
巫陟邕出来后,没有跟我们交代什么,只是径直朝门中走去。
我连忙跟上。
…
“主家,过几日便是惊蛰日了,切近日记不可妄生恶念。”那女祭司模样的人突然扭头对我说道。
这是我第一次看清她的模样。之前她总是低着头,而比她高半个头的我,也没道理总是让别人仰着头对我说话。
在玄色斗篷下,我看见了张清秀的脸,只是相比她的容貌,更引起我注意的,却是她白皙脖颈一侧的桃红刺纹,以及那澄澈的眼神。
“什么叫妄生恶念?”我心中不解道。
可是转念又联想到先前巫陟邕曾对我说过:“自此别再做违心之事。”
“难道,恶念便是违心之事?!那这样巫陟邕泰然杀人便可讲的通了,只要不违心,便不算恶!”我心中这样盘算着。
这时,身旁的女祭司又沉声正色道:“惊蛰起,万恶寂。”
我愕然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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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老师,在这儿谢谢各位俏娘子、小郎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