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真相
“笃笃笃。”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一阵敲门声敲散了柳三生的恨意，也敲散了君九信的坚强。
在云舒与洛轻尘推门而入的瞬间，君九信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三生娘，你……还好吗？”
云舒见柳三生在君九信倒下去的刹那扔了随身的短刀，颤抖着将人抱进怀里的模样，心下了然。
心里的恨终究会被爱抚平。或许柳三生恨的不是君九信，而是当年峡谷中高高竖着的太子旗帜。
柳家军的惨死需要一个交代，那些背叛的证据，也需要一个说法。
于是当君九信清醒之后，四个人围坐在桌前，开始了真相探讨的会议。
“三生娘，我和阿洛分析过，当年伏击你们的应该不是南罗的太子殿下。”云舒观察着柳三生的脸色，话说的小心翼翼。
“不是他还能有谁。”柳三生守在君九信床前三天，直到他眼皮子乱动的那刻才离开，现在面对着清醒的人又板起了脸。
“五万柳家军啊，就这么白白的送了命！不是死在战场上，是死在了我的一厢情愿上！”
柳三生瞪着君九信，红了的眼眶倔强的锁着满盈的眼泪。
“天地良心！三生！我真的是要回去劝父皇议和的。可回宫后跟他喝了杯酒我就不省人事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
“听到我军大败东魏柳家军的消息，我想去找你，可父皇却说我功劳卓著，把我关在了宫里天天学什么治国安邦的大道理。”
“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柳三生抽出长剑抵在君九信的脖子上，“都怪我识人不清，今日我便杀了你，告慰柳家军在天之灵！”
“且慢！”云舒抱住柳三生的胳膊，就见她那把削铁如泥的长剑在君九信的脖颈上划破了一个小口。
血流的不多，但还是浸透了他白色的中衣。
“柳将军，你方才说，五万柳家军？”洛轻尘用不由分说的力度，将柳三生的长剑收回了剑鞘，又给君九信缠了一层纱布。
“是啊，那么多条人命，全没了。”柳三生看着君九信不停渗血的伤口心里也难受，便偏过头不再看他。
“据我所知，当年你亲率十五万大军远赴战场，主力就是柳家军，剩余的都是先皇亲兵吧？”
此话一出，立刻遭到了柳三生的强烈反驳：“王爷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柳家军是被自己人给迫害了吗！不可能！死的不仅是柳家军，那十万士兵……”
突然，柳三生哽住了。在她眼前惨死的似乎都是柳家军的儿郎们。
有的，是从小跟她一起习武的手足；有的，是和她一起喝酒吃肉的弟兄。无一例外，都睁着眼睛倒在了她的脚下。
为什么？是死不瞑目的样子？
过去她把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把他们死不瞑目的模样放进了心里，苟活于世。
“除了柳家军的十万兵卒怕是并无大碍吧？”洛轻尘拉过云舒，抱在怀里说。
“阿洛，你的意思是说，是自己人杀了自己人？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杀了骁勇善战的同胞有什么好处呢？”云舒不解的问。
“先皇亲兵，听的，自然是先皇的命令。”洛轻尘手上加了些力气。
“先皇……”云舒把脑子里乱飞的杂乱信息慢慢拼凑在一起，出现的画面，赫然是百鸟朝凤宴之时，她在柳三生的宫苑里做的那个画面恶心的梦！
“他是为了一逞兽唔……”洛轻尘眼疾手快的一把摁住云舒的嘴巴，把张牙舞爪的人控制在怀里。
“嘘，看样子柳将军还没想起那段屈辱，有些事只能让她自己慢慢去品。”洛轻尘圈着云舒往外走，“让他们自己说清楚吧，咱们该睡了。”
云舒小脸一红，狠狠剜了他一眼，甩开他的胳膊拉住柳三生的手说：“三生娘，事有蹊跷，三思后行啊！”
洛轻尘凑近君九信，悄声道：“柳将军经历的苦难恐怕比你想的多的多，别太心急了。”
君九信惊讶的看了洛轻尘一眼，这个好看的过分的男人对他一直是不假辞色甚至有点排斥的，怎么突然这么替他着想了？
洛轻尘看着一直握着柳三生手安慰的云舒，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如果柳三生是阿云的亲娘，那么女将军此生挚爱的君九信，十有八九就是阿云的亲爹。
那是普通一个南罗君上吗？
那基本就是他正儿八经的老岳父啊！
他又看了看柳三生，看了看君九信，再低头看看自己，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一屋子人里，就他好欺负。剩下的，有他得宠着的，有他得敬着的，有他得巴结着的。
想他洛轻尘从长大有了自保能力以来，何时这么憋屈过。
“阿洛，我们走吧？”
大概……洛轻尘垂眸盯着云舒深深的看了一眼，大概就是从他心里那个可爱的阿云回来以后吧。
“阿云方才在想什么？我可是纯洁的说要睡觉的。”洛轻尘牵起云舒的手走出了门，至于是真的要睡觉还是别的什么，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而就在屋里的柳三生与君九信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直到——
“疼……”君九信不知是真疼还是假疼的一声哀叹。
“我下手有数的，死不了。”
君九信龇牙咧嘴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悻悻地说：“三生，我以前喊个疼你都要紧张好久的。”
“就算过去不是你背叛了我，现在你也顺理成章继承皇位了。不是说不受待见吗？怎么你父皇是喜欢能打进敌人内部的这种本事？”柳三生毫不客气的怼着他。
“你可能不记得了……其实我父皇对你派兵夹击的时候，是派了我两三位兄弟一同前去的，剩下的又不甘心被人立功，就都跟去了。”
“我也是听有幸活下来的一个皇弟说的，那时候你双手持剑，在他们的包围中硬是劈出了血色的花儿，离你近一些的，全部丧命。”
君九信回忆着他逼问时，那个皇弟当时跟他托盘而出的样子。
“活下来的，都被你吓疯了。”君九信笑着说：“所以不是我突然受待见了，而是我不继承，就真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