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今朝有酒今朝醉
“阿洛，这事儿去求父皇，有用吗？”
洛轻尘捏着酒杯转了转，道：“这要看先皇临死之时，有没有留下关于柳将军生死的话了。对于父皇来说，左不过是个疯子，留着有什么用？”
“可圣上登临帝位这么多年了，始终没有处理过这件事。不知是忘了，还是……”步瑶光面露难色道。
“可她如果死了，不管是谁也不会再把她留在宫里吧？”沈煜没怎么听他娘提起柳家的事儿，对这位三生姨母也没什么感情，只是单纯的表达了自己的理解。
可云舒却从他这段话里品出些味儿来，看向洛轻尘的时候，发现他也正看向自己。
“是啊，死人还留着干什么？”云舒神神秘秘笑着道。
洛轻尘也回了一个相同的笑：“越热闹，越杂乱，也越容易生变故。”
云舒很喜欢这种和人心有灵犀的感觉，兀自羞涩了一会儿，才抬头对千山说：“千山，你若信我和王爷，那就再等等。不出三个月，柳将军定会出现在王府中。”
“三个月？”穆善容照着这个期限想了想，“你们该不会是在打百鸟朝凤的主意吧？皇后可未必会让你们去啊。”
“我来猜猜看，皇后不许，也违抗不了圣上。哪怕这条路行不通，王爷府上也还有个锦瑟。拿捏住了她，不就什么都有了。”
“兄长，我嫂嫂反应可比你快。看来以后，你是占不了便宜了。”云舒打趣道。
穆善容挠了挠头，笑呵呵的注视着眼里亮晶晶的步瑶光，一副认命的样子说道：“占不了就占不了吧，家里总得有个笨的不是？两个人精有什么好。”
说着还意有所指的看了云舒和洛轻尘一眼，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只怕有些人太笨了，日后会被自己夫人嫌弃。到时候可别哭着来找我。”
此话一出，一边的沈煜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跳了起来，冲着洛轻尘叫嚣起来：“王爷你聪明，可也没见云舒放你上床啊！”
洛轻尘精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这是他最挫败的地方。如今就这么被沈煜掀了出来，只见他的笑容逐渐放肆，几乎是下了死手的猛捶着沈煜。
云舒看着沈煜渐渐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急忙抱住了洛轻尘的拳头。
“打两下就得了，你怎么还真下死手啊。”
“哼。你就护着他吧。”说完，洛轻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看热闹的穆善容也不是真如二傻子一般真傻，他看出了洛轻尘心里的苦闷，拿起酒壶坐到了他身边。
毕竟是兄弟，小打小闹可以，相互拆台也可以。有些不能轻易跟外人讲的话，也唯有真心的兄弟方能吐露一二了。
于是，三个男人，一个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哼哼唧唧，两个举着酒壶对月狂饮。
剩下了云舒和步瑶光无奈的叹气。
“王爷好像真的很喜欢你啊。”步瑶光率先打破了沉默。
“兄长也一样啊。”云舒与步瑶光相视一笑，这才感觉距离近了些。
两个姑娘拉着手坐到了假山边，说起了心里话。
“云儿，王爷宠你、疼你、爱你，我们这些旁观者都看在眼里。你呢，你喜欢他吗？”
云舒笑了笑，声音里带着几分甜意：“很难不喜欢吧。有个人允许你放肆，允许你无法无天，允许你的各种坏点子。我又不是块石头，哪儿能不动心啊。”
步瑶光斟了一杯酒给云舒递了过去，自己也满了杯，略显落寞的说：“可是却总有种无端的害怕，对吧？”
“看来瑶光嫂嫂也是如此喽？兄长说你是他的督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你那时候还小，可能不记得了。我曾因为父亲回皇都述职，在穆府暂住过几个月。也是那时认识了你兄长，他一心扑在兵法上，我就陪着他研究兵法。”
云舒没再出声，因为她过去在梦中也好，最近在手镯中也好，看到的都是主线剧情的前因后果。穆善容这种支线爱情，除非是她有心留意，否则压根翻不到。
“可能是不讨圣上喜欢吧，父亲没能留在皇都，我也只能跟着走了。可这些年来，我一直有在打听善容的事儿，听说他要去边关戍守，我心里乐开了花，忙不迭的就跟着过去了。”
“去了以后又怕被他发现，就女扮男装混进了军营。可能是我天赋在此，兵书上的策略我早已融会贯通。几次与敌对战，我的才能得以显现。”
“就这样，我屡立战功，成功留在了他身边，当了他的督军。哪知道一次醉酒让他发现我是女儿身，也想起了我暂住的那段时光。”
“兄长就这样坠入爱河了？”
“哪儿就那么容易了，发现我是女儿身后，他还认真的与我说他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女子，要赶我回家。直到戎狄王进攻，我替他挡了一箭，他才说放不下我。”
云舒明白了，瑶光这是担心穆善容的爱是建立在恩义之上，她害怕的，是有一天会有另一个女子，也许更加温柔体贴，更加符合兄长的标准。
“所以你别叫我嫂嫂了，说不准的事儿呢。”
“我倒不这么认为。”云舒又喝了一杯酒，被辣的直吐舌头，缓过了劲儿才接着说道：“你说王爷爱我明眼人一看便知，我兄长也一样啊。”
“爱一个人的眼神很难藏得住，你每次说话的时候我兄长的眼睛里只有你，他眼睛里的那个你呢又会化作繁星点点，估计全洒在他自己心上了，密密麻麻的。”
“你既看的清楚，那为何……”步瑶光不解的问。
我怕的从不是他不爱我。云舒苦涩的想，洛轻尘直白的爱意根本无需怀疑。
那她怕的是什么呢？云舒心里又开始拧得难受，她怕，怕死了。怕这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场梦，怕梦里这个怼天怼地、无法无天的自己。
更怕一旦醒了，所有的爱都会烟消云散，她又变成那个孤家寡人。
怕现实中没有洛轻尘，怕洛轻尘与她过去的那些梦一样再也无法相见，怕自己……陷得太深不能自拔。
她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一个洛轻尘的日子，只要一想到是梦的可能她就痛的无法呼吸。
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怎么可能不喜欢洛轻尘啊，她是太喜欢这个人了好吗？喜欢到……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吧。”云舒抹去眼角涌上的泪，举起酒壶灌进了喉咙。
一时之间，弄风亭里只留下了酒水划过喉头的声音，那是四个陷在情爱陷阱里，无法自拔的人无法言说的心酸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