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亲情
江凡摇摇头，感叹道：“我说，咱们两都这么熟了，你还叫江兄，是不是有点见外了？”
谢遥睁开眼睛，看向他，问道：“那你希望我叫你什么？”
“叫我什么？”看着那双淡色的瞳孔，江凡突然间也有些语塞。
追儿……
记忆中，那个人总是这么叫他的。
江凡收敛起心中的思绪，笑着说道：“叫小江江，小凡凡随便什么都行啊，总比江兄要来得亲近不是。”
谢遥对他又趁机占便宜的行径懒得理会，又靠回去闭目眼神了。
草草的吃完晚饭后，秦天远偷偷地瞧了瞧谢遥，又瞅了瞅江凡，终究还是没胆子去打扰那两个人，凑到了张行的身边，小声的求道：“行哥，你能……你能教我练武吗？”
张行闻言一愣，他的武功虽然不错，但却远不如另外两位，没想到秦天远却独独的找上了他。
看了看少年脸上忐忑的表情，张行忽然想到了当初的自己，倒是有几分指点他的心思，只不过……
“我的武功你学不了，”张行无奈的说道。
他的武功是需要配合着内功心法来施展的，可他的内功心法却是王爷根据皇家书库中翻出的秘籍加以提炼后创造的，针对的也只是他这样的情况，如果其他人想练，就只能……
“为什么我学不了，”秦天远问道，“是我太笨了吗？”
张行轻轻地扫了眼秦天远的下半身，没有说话。
只一眼让秦天远莫名的打了个哆嗦，虽然不明所以，但第六感告诉他，最好还是不要再追问下去。
他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起了圈。
“你想学武功？”江小舟突然说道，“我教你埃”
秦天远闻言大喜，转头看向江小舟问道：“真的可以吗？”
江小舟的手下巴上搓了搓，前辈高人的架势端的很足，说道：“来，你自己比划一下，让我看看你的基本功怎么样。”
秦天远重重的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拿着刚刚那根树枝，便站在空地上施展起来。
粗一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气势，可看在其他人眼里，却实在有些不入流，就这武功，恐怕比在路边杂耍卖艺的也强不了多少。
秦天远一板一眼的把他那套粗把试耍完之后，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他收起架势，站直身子看向几人，一脸渴望得到指点的表情。
此时，江小舟脸上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她本来以为秦天远多少是有些底子的，可如今一看却是跟没有也差不了很多了，她咳了一下，准备开口点评的时候，谢遥先开口了。
谢遥将手放在身边一个火盆上烤着火，问秦天远道：“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
秦家虽然是商人世家，但以其的家底，想要请一个差不多点的师父总是可以的，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练成现在这般模样。
秦天远说道：“是跟兴远镖局的一个镖师学的，我偷偷给了他一笔钱，让他私下交我的。”
“偷偷？”谢遥问道。
秦天远在火堆前坐下，用那根树枝继续在地上画着圈，低声说道：“我爹不准我学武。”
“为什么？”江小舟好奇的问道，“他看不起江湖人？”
“怎么会1秦天远猛地抬起头来，大声反驳道，“我爹最敬重习武之人了，要不然通叔和常叔也不会和他结拜1
江小舟被他突然间的激动吓了一跳，顿时柳眉倒竖，怒道：“你急什么急，我又没说什么1
秦天远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沉默了一会儿后，道歉道：“对不起，是我着急了。”
他的情绪似乎在瞬间就低落下去，道完歉后，便一个人默默的坐在那里，再也不提学武的事了。
看到他这样，江小舟不知怎的，心里的那股火瞬间不见了，甚至还觉得他有些可怜，挪了挪身子，凑到他旁边，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胳膊，“喂，傻小子，那你说说你爹为什么不让你学武？”
秦天远揉了揉眼睛，低声道：“我小的时候身体不好，总是生病，他大概担心我吃不了练武的苦吧。”
说完，他又像是特意强调般的说道：“我爹对我很好的，他从来不逼我做任何事，我不喜欢做生意，他也从来不多说什么，我无论想要任何东西，不管多贵，他都会二话不说就买给我。”
江小舟歪了歪头，羡慕的说道：“你爹对你是挺好的，我姐姐对我虽然也很好，但我小时候不愿意练武，可是挨了她不少打。”
江凡嗤笑道：“可真是一个好父亲，你能长成现在这样，挺不容易的。”
在那样的溺爱中长大，除了娇气点，竟然没有别的毛病，也是老天爷厚爱了。
“要是我爹能有秦贾仁一半的通情达理，我小的时候也不会总离家出走了。”江凡忽然间就回忆起了幼年的时光。
那个时候，他三天两头的挨打，被打得急了，他就跑到附近的小庙里躲上个两三天，然后再被那人送回家去，他总是不情愿回去，那人便耐心的哄他，有时候碰到走街窜巷卖糖葫芦的，还会给自己买上一根，那股子酸酸甜甜，是他记忆中最美好的味道了。
“你……”忽然，江凡听到谢遥开了口，他转脸看过去等待对方接下来的话，却没想到谢遥顿了下才继续说道，“看你现在这样，就知道你小时候一定很调皮。”
“……”江凡无语的看着谢遥，“你刚刚想说的明明不是这个。”
谢遥避开他的眼睛，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袖说道，“乏了，我去休息了。”
江凡看着谢遥离去的背影，昏暗的火光下，那道身影瘦的厉害，似乎随时都会消逝一样。
一直到谢遥上了马车之后，江凡才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跳跃着火堆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他刚才想要说的是什么呢？
江小舟左看看秦天远，又看看自家主人，只觉得气氛一时之间凝固的厉害，她想了想，凑到张行的身边低声问道：“张行，你知道他们怎么了吗？”
张行愣了一下，心中暗叹道，这个女孩，大概是他们这几个人当中最幸福的那个吧……
“应该是想家了。”他轻声说着。
听到这个回答，江小舟更摸不着头脑了，她可不觉得主人会想那个所谓的家。
回到马车上的谢遥并没有如他所说的休息，而是从暗格中摸出一壶酒来，仰头便喝了几口，感受着火辣的液体从咽喉中划过，他自嘲的笑了笑。
本来以为自己的心早已经冷硬如铁，却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被触动的时候。
大概是“亲情”这两个字杀伤力实在是太强了吧。
第二天一早，几个人继续赶路，在陆续打发了几组人马后，终于入了蜀。
马车缓缓的停在一处客栈前，江小舟迫不及待的从车上跳了下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道：“总算可以休息了，这马车虽然舒服，坐的时间长了，也是腰酸背痛。”
江凡从车上下来，打量了下眼前的客栈，满意的点了点，“这家客栈还不错，勉强能成为咱们谢大公子的下榻之所。”
谢遥全当没听见他的胡说八道，直接无视他向店门走去。
在大多数人的眼中，乾王是一个城府深沉、喜怒不形色、冷心冷肠的人，但也是一个十分有涵养的人，无论是身处怎样恶劣的环境，面对再穷凶极恶、贪婪放肆的人，都几乎不能在他身上看到情绪的波动，他总是淡定而又从容的。
而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不管是担忧、生气、害怕还是欢喜、愉悦、兴奋，这些情绪似乎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离他远去了。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变得不再那么有“涵养”，甚至不再那么“冷静”了。
大概就是从遇到这家伙开始吧，谢遥瞥了一眼走在自己身边的江凡，心里想着。
就在几人准备进店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们，“几位，请留步。”
谢遥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却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站在不远的地方，冲他们抱拳道：“我家主人得知几位已经抵达，特地备下薄宴，请几位一定要赏光。”
“你家主人又是哪位？”江凡微微一笑，貌似客气的问道。
小伙子连忙从怀中取出两张帖子，递了过来。
张行上前接了过来，分别送到了谢遥和江凡的手上。
帖子的做工精致而考究，上面的字体则清雅端正，让人一眼看去便心生好感。
“客从远方来，谨具薄酒，为君洗尘，盼过临一叙。”
最下边的署名是“荀初”。
江凡看着帖子，眼中飞快的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采，“看来荀先生的武功已大成，真是可喜可贺，不过，荀先生竟也相信那些莫须有的传说吗？”
那个小伙子恭敬的说道：“主人的心思小人不敢揣摩，他只是吩咐小人，邀请几位务必赏光前去赴宴。”
谢遥问道：“荀初是谁，你认识他？”
自从认识以来，江凡很少有这样郑重其事的时候，就冲着这一点，荀初这个人便引起了谢遥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