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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知更鸟的悲鸣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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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以前,南早早会觉得这个样子的明明温柔又可怜,可是在知道她杀了两个人以后,她总觉得明明这句关心的话语多了一些试探的味道。她把自己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挤到一个小角落里,也对明明露出一个微笑:“也没什么,就是在旅馆待的有些闷,和仵闻出去逛了逛。

    “哦,这样啊。”明明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在两人身上徘徊,最后她说了一句:“我已经洗漱过了,就先上床睡了,你们也早点睡。”说完她就躺倒床上,把被子蒙过了头顶,仿佛真的很困了。

    仵闻等南早早也上了床才关了灯,他刚要躺下,就感觉自己肩膀被人抓了一下,他顿时一惊,毕竟明明是鬼,他心里还是有些警惕。仵闻刚回抓住那只手,就听南早早用气音说了一句:“别慌,是我。”

    仵闻只好坐起来,上半身往南早早那张床倾斜,他用与南早早一样小的声音道:“怎么了?”

    一股温暖湿润的气息落仵闻的耳边,南早早道:“小闻,我会保护你的。”

    像是小孩子护糖似的发言,仵闻却明白南早早不是在说笑。他伸出手,在黑暗中揉了揉南早早的脑袋,然后就躺回去睡了。

    这一晚仵闻和南早早都睡得格外地沉,直到一声哭嚎打破了早上的静谧,仵闻和南早早才醒来。他们醒来的时候,第一眼都是下意识地落到了对方的身上以确认对方的安全。两人对视时会心一笑,之后才去确认明明的位置。

    明明还是蒙着头睡在床上,似乎并没有被哭嚎声吵醒。

    仵闻和南早早也不好叫醒她,只是尽量小声地收拾好自己后脚步轻轻地出了门。哭嚎的声音在三楼,但死的不是玩家,而是昨天才被他们询问过的老板娘,老板伤心欲绝,就跪在被团成一团的老板娘旁边哭。

    老板娘的死状又和王杰他们不同,虽然还是被折叠了起来,死不瞑目,但老板娘的手脚被红色丝线缝在了一起——是穿过皮肉缝起来的,让人不知道是丝线本身就是红色的,还是被血浸染成了红色。

    老板哭嚎了一会儿,渐渐没了声息,他表情呆滞地下了楼,拿着之前老板娘处理尸体的工具回来,像之前的老板娘一样,处理了尸体。

    老板走后,玩家们心照不宣地都去了4号房间。王杰的尸体虽然不在了,但地板上遗留的血迹仍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的残忍景象。房间本来也不大,玩家们都进去后就显得有些拥挤了。虽然仵闻和顾文说过大部分地方他们已经检查过了,但其他玩家还是挨个重新翻找了一遍。

    黄雨青自从进入这个游戏里精神就一直紧绷着,睡眠质量也不好,导致她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她蹲下去查看了床底,又马上站起来,忽然她的眼前黑了一瞬,就在她因站不稳而要倒地的时候,顾文扶住了她,对她道:“累了的话就坐到沙发上休息一下吧。”黄雨青有些懵地朝顾文点了点头,由着他把自己扶到了沙发上。

    仵闻在这个房间找过一次,他知道再翻也大概率翻不出什么新东西了,就只是草草地审视了一遍这个房间,也看见了顾文扶着黄雨青坐到沙发上的那一幕,就是这一幕,让仵闻突然灵光一闪。他走到黄雨青面前,对她道:“我扶你到床上去休息吧。”

    黄雨青有些疑惑,加上她确实累了,不想再动弹,只好委婉拒绝道:“不用了,我在这儿坐会儿就好了。”

    但仵闻一反常态地坚持道:“我扶你去床上吧。”

    黄雨青看着仵闻黑墨似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神色一变,动作僵硬地离开了沙发。

    王杰回4号房间的那天晚上,房间里明明有沙发,他却在冷硬的地上坐了一夜;老板娘的手脚被红色丝线缝合,而每个房间里的沙发的颜色都是红色……

    仵闻从口袋里拿出剪刀——因为之前的经历,他也随身带上了这种防身的东西。他沿着沙发的缝合线,用剪刀把它们剪开,一开始,暴露出来的只有白色的棉絮,可随着剪切面积的扩大,几坨暗红色的棉絮团出现在众人视野里,空气中也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旅馆的单人沙发太小了,仅刚刚够一个成年人坐下,这也是它会被仵闻忽略的原因,但如果尸体本来就不是以正常的状态放进去的呢?

    最先出现在众人视野里的是一把纠成一团的羽毛,随后一具瘦黄干瘪的知更鸟的小小身体逐渐露出了全貌——它的翅膀和双脚都被反折过来,像积木一般被叠成了方块状,硬塞进逼仄的沙发里。知更鸟白色的翅羽和橘色的尾羽,正是明明这两天身上穿的衣服的配色。

    “这是……明明的尸体。”南早早凑到仵闻的身旁,找到了尸体,她本来是高兴的,可是当她看到那个只能依稀辨出人样的“物件”时,轻快的声音又忽然落了下去,她一只手安慰似的地搭到仵闻的肩膀上:“小闻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我也是猜的。”仵闻平静道:“现在怎么办,要把她搬出来吗?”后面那句话他是对着所有玩家说的。

    大家看着这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一时间全都静默了下来。黄雨青咬了咬发白的唇瓣,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道:“要不还是把这具尸体烧掉吧,说不定把尸体烧掉了,明明的鬼魂就会消失了。”

    杨光看了一眼黄雨青,嘴皮动了动,终是什么也没说。

    南早早垂在身旁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李逸兴也瞥了一眼尸体,开口道:“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

    “残忍什么。”王彤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恶劣,隐藏着微弱的动摇,但那丝动摇最后还是被她摒弃:“她杀了三个人就不残忍了?”

    南早早看着仵闻:“小闻,尸体是你发现的,你想怎么处置?”

    仵闻也有些苦恼,他道:“我……”

    仵闻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一道女声打断了。

    “处置什么?”

    大家顺着声音向门口看去,站在楼梯上的明明让他们脸色一白。陈子坤的站位离门口最近,他当机立断关上了房门并上了锁,尽管这样,他还是不放心,整个人都压在门板上,以防明明从外面闯进来。

    外面诡异地寂静了一分钟,就在陈子坤以为明明已经离开了的时候,两声轻轻的敲打声从门外传进来,随后是一声巨响,整个门板震动了一下,待陈子坤后退一步,众人才发现木质的门板上已经有了一个凸痕。伴着一阵阵不急不缓的敲打声,门上已经有了数个凸痕,个别甚至已经快穿透了木板。明明举着羊角锤站在门外,她发青的唇瓣对着门板上某个破损的部位吹气,轻柔的声音通过缝隙传进房间里:“你们在聊什么呀,带上我好不好?”

    “我们隔着门板聊可以吗?”林惇躲在陈子坤的身后道。

    “呵呵。”门里的人听见了明明的笑声,明明道:“不可以哦。”随后那撞击门板的声音骤然猛烈起来,不过几下就破了一个手心大的洞口,明明浑浊的眼珠凑到洞口那里,向房间里四处张望,然后就这那个缺口开始破坏。

    “怎么办啊,杨哥?”黄雨青带着哭腔喊道:“杨哥你有打火机的吧,你把那具尸体烧掉好不好?求你了!”

    杨光看着那具尸体,那是不久前他才帮过一把的人,他啧了一声,把兜里的打火机丢给了离尸体不近也不远的王彤。

    王彤也不别扭,接过打火机就跑到了尸体旁边,从尸体身上最容易燃烧的衣服和头发开始烧起。

    火舌蔓延到尸体的躯干上,门外的明明仿佛和尸体有感应一样,开始嘶吼起来,破坏门板的速度也加快了,玩家们甚至能看见她的整张脸了。

    顾文喊道:“陈子坤,我们两个把衣柜挪过去!”

    陈子坤心跳得厉害,迅速跑过去和顾文一起把衣柜搬到了门板前,明明敲打的力气大得甚至把衣柜都震了震。

    衣柜抵门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南早早皱眉道:“火烧尸体似乎没有效果。”

    黄雨青早已缩到了离门口最远的窗口边,王彤烦躁地扣着手指甲:“这不是还没烧完嘛!”说着她拆断了打火机,把里面的油都倾倒在了尸体上:“我(哔——)再添把火!”

    火势瞬间大了起来,门外的明明发出凄厉的惨叫,衣柜的震动停了几秒,随后更剧烈地抖动起来,木头折裂的声音在众人耳里听起来比惨叫还刺耳。

    仵闻看到南早早焦急地卷着发尾,自己的脑子也飞速地思考着。

    但显然明明没有给他们更多的时间,因为衣柜被她从外面向门里推倒了。

    伴随着衣柜倒地声音的是明明和几个女生混在一起的尖叫。明明半个身体已经踏进了房间,手里举着泛着冷光的羊角锤。

    衣柜落地时所带来的风引得窗帘从没关好的窗框里向外鼓起,似乎也想逃离这个房间。

    逃离——仵闻和南早早在瞬间都想到了通关的条件。

    “把尸体扔出窗!”

    南早早拉开窗户喊出这句话的同时明明和仵闻都动了:明明以诡异的速度跑到王彤的身前,干瘦的身躯整个笼罩住了王彤,手中紧握的羊角锤就要落到反应不及的王彤的天灵盖上;仵闻则是不顾尸体身上的熊熊烈火,直接用手整个抱住了燃烧的尸体,然后跑着将它扔出了窗外。

    知更鸟飞出了窗,在它完全离开房间的那一刻,知更鸟和高举羊角锤的明明都迅速化成了尘埃,而那把羊角锤也擦过王彤的后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仵闻模糊间想起一个问题:是谁打开了窗户?

    可他还没来得及深究,手掌和双臂内侧皮肉灼烧的疼痛,就把他拉回了现实,他忍不住龇牙咧嘴了几秒,当他想笑一下朝南早早表示自己没事时,却发现自己不能动了。娜米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恭喜玩家们通过初级关卡[群体无知]。”

    当娜米的声音结束时,房间的景象开始崩坏,而这个关卡的原貌也逐渐出现玩家们的脑海里:明明那天终于鼓起勇气和王杰提出了分手,她都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了,谁知王杰居然表现得很平静,说让她再考虑考虑,然后就出门了。王杰离开后,明明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愣了好久,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可以从那个恶鬼身边离开了,她高高兴兴地出了门,想去楼下吃一顿火锅庆祝一下,谁知还没进门就被王杰死死捏住了手臂,看着他眼睛里的红血丝,明明哪里还能不明白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魔想做什么,她几乎是瞬间做出了反应,拼命地尖叫和挣扎,她看见了街道上和火锅店里的人,她一边嘶吼着一边流着眼泪用求救的目光看向他们,可是他们都留在原位,用一种既犹豫又警惕的目光看着她。

    “啊啊啊啊啊!”救命!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知更鸟的羽毛散落一地,圆圆的脑袋不知被坏人按在车门上撞了几次,海棠花的花瓣遮住了它的眼睛,入目皆是一片红色,它昏了过去。

    唤醒它的不是医院医生和护士的关怀,而是骨碎的声音和剧烈的疼痛。她一开始还会扑棱着翅膀想要逃跑,朝着门口,甚至是窗口,坏人这时不会阻止她,他就像看逗人发笑的小丑一样由着它着挣扎,看够了又把它拖回去继续折磨,循环往复了几次,知更鸟放弃了。坏人手中的锤子一下下地敲打着地板,直到草莓彻底变成零碎的夹心,到后面,知更鸟甚至痛到麻木。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死去的时候,房门突然开了一条细细的缝,明明一下子清醒过来,她看见了站在门外的老板娘,她用最后一丝力气朝门口叫了一声:“救命……”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老板娘轻轻合上了门。泪水混合着血水淌满她的脸,在绝望的时候见到希望,却又坠入深渊,她已经连发出哭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渐渐地,渐渐地,明明没了呼吸。

    王杰朝一动不动的尸体上啐了一口,他用瑞士刀划开单人沙发,将坐垫下面的填充物全部掏了出来,然后冷漠地将知更鸟折叠起来,塞了进去。

    针线是王杰找老板娘要的,老板娘把东西递给他时,他们两个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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