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知更鸟的悲鸣5
王杰似乎有点忌惮明明，他看了一看衣柜，又看了一眼明明，最后还是慢慢地往门口那里退去，本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出去，结果明明就好像才发现他一样，猛然回头盯着他，用一种冰冷的声音说了一句：“王杰。”
王杰被吓得停住了脚步，不敢回声。
“王杰，你要去哪？”明明不紧不慢地朝王杰走去。
王杰心里也是惊惧，以前明明要不就是害怕他，离他远远的，要不就是把他当空气，从来不会主动和他说话，更别说向他靠近了！他勉强摆出一个笑容，镇定道：“我只是出去走走。”
明明空洞的眼睛盯了王杰一会儿，目光落到他手上的羊角锤上：“出去走走为什么带着锤子？”
房间里的温度不知不觉间已经冷了下来，王杰的额头上却渗出了一颗汗珠：“车坏了，我修车。”
“车……车……啊，我想起来了，我上了车，被你拖到房间里……”明明每说出一句，王杰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明明的表情逐渐狰狞起来：“对！对！就是这个房间！还有老板娘！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明明扑向王杰，王杰早有防备，侧身躲开了明明，同时举起了手中的羊角锤。
秃鹫尖利的爪子一下子刺进知更鸟柔软的脖颈，知更鸟的头歪向一边，白色的羽毛却一点没有沾染上红色的颜料。被击中后，它伸出翅膀拍掉了秃鹫的利爪，娇小的知更鸟拿起秃鹫的爪子，把自己受到的伤害悉数奉还。一下，又一下，秃鹫终成了和鹦鹉一样的惨状。
仵闻和顾文在衣柜里看完了明明把王杰的尸体反折起来的全过程，明明似乎没有发现他们，把羊角锤塞回到王杰的手里以后就离开了。
仵闻和顾文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明明不会再返回后才从衣柜里出来。顾文本来还担心那些血腥的场景会给仵闻留下心理阴影，想拿床单把王杰的尸体遮起来，结果仵闻就像没事人一样走过去凑近尸体看了半天。
“你不怕吗？”顾文问仵闻。
仵闻说：“你不是也不害怕吗。”
这理直气壮的理由让顾文竟一时无法反驳。
两人在房间里和尸体上找不到更多线索，只好先回二楼。南早早一行比他们早回去了半个小时，仵闻和顾文回到二楼时南早早和林惇就站在2号房间门口等他们，林惇跑过去告诉仵闻如果他们两个还不回来，南早早就要去4号房间找他们了。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南早早不傻，看见他们空手回来，意识到他们可能遇到了什么事情。
仵闻和顾文没有先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先走到了3号房间门口，顾文用钥匙开了门，却没有进去，而是开了一条小缝往房间里面看。明明躺在床上的睡觉样子还和他们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李逸兴把单人沙发搬到了床边，他坐在沙发上，脑袋趴在床上，睡得正香。
顾文和仵闻对视一眼，轻轻地把门关上后去了2号房间，把他们在4号房间遇到的事情向南早早他们描述了一遍。
林惇听过后心脏怦怦地跳：“天啊，幸好你们没事。”
“明明在处理王杰的时候喊着放她出去，这是不是代表她的尸体就藏在4号房间里？”陈子坤问仵闻。
仵闻道：“我们就是抱着这个想法去找的。虽然我们这次什么都没找到，但明明的尸体应该就在4号房间。”
“明明在发狂前还提了到了老板娘，现在王杰已经死了，知道明明死亡真相的可能只剩下她了。”顾文问南早早：“你们在6号房间有没有发现什么？”
“6号房比其它房间多了很多杂物，主要是日常生活用品。我和陈子坤他们觉得奇怪的主要有两件事——一个是老板和老板娘似乎是分开睡的，两张单人床都有睡过的痕迹，还有就是其中一张床下藏了一个装着几件女人衣物的袋子。我就说我有一件小衣怎么到处都找不到，结果是有变态给我拿了！”南早早气愤道：“而且它们的型号都是不一样的，明显就是不同的人穿的。我们女生对这些可能会影响自身健康的衣物都是放在整洁干净的地方，不会有女人会把自己的衣服毫不整理地放在床底。所以我们认为，那张床应该是老板睡的，而老板娘就是发现了他这点，所以才和他分开睡。”
南早早继续道：“第二件事就是6号房的衣柜里有很多针线，全是红色的，还有一个似乎是老板娘自己缝的一个诅咒娃娃，上面写着明明的名字。”
陈子坤说：“老板娘可能以为老板出轨了明明，所以和王杰合作害死了明明。”
“但之前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老板娘并不像王杰一样害怕明明。”顾文说：“她应该只是参与其中，但并没有直接动手，所以她不知道明明已经死了。”
南早早道：“一会儿就该吃晚饭了，等吃完饭，我们可以到老板娘那里旁敲侧击地问一问。”
明明一直没醒，李逸兴也不敢叫她，于是只有他们六个下了楼。下楼途中顾文问李逸兴有没有感觉明明离开过房间，李逸兴说没有，他还奇怪顾文为什么要这么问，陈子坤就把顾文他们的经历复述了一遍给他，李逸兴听后边喘气边拍胸口，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王彤好像已经从金大洪的事情里缓了过来，除有没有感觉到了眼下有些青黑，话也少了一些，她表现得还算正常，其他人也都还是按平时的位置坐着。仵闻坐下以后，发现杨光的脸色有些难看，眼睛时不时地瞥向自己和顾文。
等老板和老板娘下桌，大家还是照例交流起了各自找到的线索。六个人一起下桌就太奇怪了，仵闻本来想他和顾文先去找老板娘，结果杨光叫住了他们两个，他只好用眼神示意南早早让她们先去，于是南早早、陈子坤和林惇都表示自己吃饱了，然后端着碗筷去了后厨，李逸兴被留下来查看情况。
杨光说：“今天下午王杰死了，大家应该都知道吧。”
柳林道：“知道啊，我和刘知乐看见老板娘拖着一个大黑口袋从二楼下来的时候还以为又有玩家死了呢，吓了我俩一大跳，走近了看才知道是王杰。”
“我不知道。”王彤说：“我一直待在房间里，吃饭的时候才出来。”
杨光又看了一眼仵闻和顾文，道：“我当时想去4号房间找线索，看见老板娘把王杰的尸体从4号房间里拖出来，在这之前，我还看见顾文和仵闻从4号房间里出来。”
杨光这句话一出口，剩下的人看向仵闻和顾文的目光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杨光咳了两声，说：“能不能麻烦你们将房间里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呢？”
事已至此，顾文只好把在4号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和他们关于明明的推测都和盘托出。众人的思维一时都有些混乱，本以为通关任务是保护明明免于死亡，结果她早就死了。
“那我们到底该怎么通关！”王彤拍了一下桌子，有些烦躁：“她今天已经杀了两个人了，万一我们触发了其它的死亡条件，岂不是要任她宰割？”
黄雨青小声道：“像明明这种沾了血的地缚灵，一般都是恶鬼，那我们的通关任务会不会是除掉恶鬼啊？”她说话的时候不敢抬头看大家的表情，只垂下眼帘摆弄自己的手指。
仵闻心道：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提议倒是生猛。
王彤当即对黄雨青的猜测表示了赞同：“肯定就是这样！不把她除了，她迟早会把我们都杀掉的！别忘了娜米说过，在游戏里死了，在现实中也一样会死！”
全场忽然安静下来，在金大洪死后，他们一直故意不去想这个问题，试图忘记娜米曾经做过的警告，但现实血淋淋地摆在这里，被王彤一把掀掉了他们自欺欺人的纱布。
顾文说：“我们现在不能妄下定论，上一次我们错了尚可以修正，如果除掉了明明，就一点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它只能作为一个应急选项。”
“那你说怎么办？”王彤站起来指着自己：“我之前和她接触的最多，说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我！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和你旁边那个小白脸！”王彤丢下这句话就跑上了楼。
黄雨青也知道是自己的发言导致了顾文和王彤的对峙，她对顾文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上去劝劝她。”于是黄雨青也离开了。
莫名遭到“小白脸”标签的仵闻叹了口气，对剩下的四个人道：“这个关卡的大部分谜团我们都已经解开了，现在就只剩下明明的尸体还没找到，如果可以的话，大家明天一起再去一趟4号房间吧？”
李逸兴本来就是仵闻阵营的，自然表示同意，陈子坤、柳林和刘知乐也都点了头表示会参与。搞定饭局风波后，仵闻他们才到后厨找到了正缠着老板娘的南早早。
“我都说了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老板娘挥开南早早拉着她的手：“那女的就是个普通的房客，我跟她能有什么关系。”
南早早急了，便道：“那你老公是个偷内衣的色狼总是真的吧！”
谁知老板娘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就炸了，她指着南早早道：“他不是好东西，你们这些女的也不见得是好东西！你们天天在男人面前搔首弄姿，不就是想骗钱嘛！也就包昊东那孬种才会看上你们这种女的！”
包昊东就是老板的名字。
南早早皱眉：“老板娘你话别说得太难听了！”
“我说错了？”老板娘冷笑道：“就你们问的那个女的，我之前还看见她借着腿上的伤勾搭这个姓李的呢！”老板娘指的是李逸兴。
林惇也听不下去了，插嘴道：“人家明明还不是被你推下楼才受了伤，李医生只不过是送了她一点药。”
“是我推的又怎么了！”老板娘越说越暴躁：“你们这些狐狸就活该被铁榔头砸死，等打到十八层地狱里去才好！”
顾文注意到了她话里的关键词：“你怎么知道是铁榔头？”他逐渐逼近老板娘，眼里有些冷意：“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老板娘这才如梦方醒，她慌忙掩饰道：“我……我就一时嘴快，你们让开，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板娘想从南早早和顾文之间的空隙溜出去，结果她刚动，仵闻就小小地推了一把李逸兴，李逸兴那稍显圆润的身体就把那空隙刚好给堵上了，她知道自己不说出点什么这群人今天是不会放过她了，她只好咬了咬牙，道：“我先说清楚，这事儿可跟我没关系，我就只是看见了而已！”
南早早不耐烦道：“行行行，说吧，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老板娘说：“我那天本来要回房间睡了，走到二楼听到四号房有些动静，就多了个心眼过去瞧瞧，他们门没关严实，我就看见四号房那个男的，拿着一把铁榔头去砸趴在地上的女的，虽然她当时有些脏，但我也认出来了，那女的就是他女朋友，多半是出轨被她男朋友发现了，呵。”
“别说这些多余的。”南早早看不惯老板娘这幅贬低明明的模样，明明她也是受害者。
“哼，提那女的还脏了我的嘴呢。”老板娘继续道：“我当时看那男的眼睛都红了，疯疯癫癫的，根本就不敢上前阻止，可那场景又确实吓人，我就匆匆离开了。”
仵闻：“那你后来怎么没找其他人一起去阻止她男朋友呢？”
“哎哟我的小兄弟，我那时候大脑都一片空白了，哪还记得去找人啊。再说了，那女的不是没死嘛，我这两天还瞅见她上桌吃饭了呢。”老板娘说：“我就知道这些了，你们再问我也啥都不知道了。”
南早早的眼睛有些暗，明明已经在老板娘视而不见的那天晚上死了，只是老板娘不知道而已。
他们又问了一些细节，都被老板娘用一句“不知道”搪塞回来了，最后还是放她走了。
“结果老板娘不是帮凶，她只是目睹了现场而已。”陈子坤有些懊恼：“那尸体到底能藏在哪儿啊？”
南早早道：“今天已经晚了，我们先回各自的房间吧，明天再一起去一趟四号房。”
仵闻和南早早回到二号房间的时候，明明已经醒了，她没穿鞋，就安静地坐在床边，见他们回来了，还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问：“你们回来啦？是吃完饭又去做什么事了吗，怎么回来的这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