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希望你还能这么自信
赵娟芳愣了一下，满是风霜的面颊上歉意更多……
转过身去，擦了擦眼睛。
第一次见到这个年轻人的时候，是他蹲坐在门口，拢袖的样子像极了自己儿子顾史慈。
从那个时候，她就打心眼里相信这个年轻人。
“史慈有你们这些朋友，真好真好……”
赵娟芳连连说道。
至于什么‘亲人’之说，赵娟芳真不敢奢求，想来应该是儿子在外面认识的朋友，还是关系很好的那种。
“天色真太晚了，晚上风又大，你们几个赶紧回去吧，别冻坏了，心意我代史慈领了……”
说到此处，数度哽咽。
三个人扎根在原地，没有挪步。
李青雀拨弄着炭盆，心里边想着事情。
“野狐，把炭盆搬到屋子里。”
李青雀起身，转身走到屋子里。
守灵的时候，房间里必须开着门，凛冽的风灌进这栋可以说是四面漏风的房间里，唯有炭火旁边能高出几分温度。
赵娟芳和女儿顾清影坐在一侧，秀秀和徐野狐坐在一侧。
李青雀挤坐在门前，时不时取出一沓黄纸，扔进火盆里。
火焰熊熊燃烧，黄纸化为一道火舌瞬间被吞没，最后凛风将纸灰卷走一大片。
赵娟芳不明白为何这三个年轻人愿意为儿子守灵，但能留下挨一夜冷风，想必几个人关系都非常好……
似乎，为首的那个白色长衫的年轻人在几人中明显更有说服力，另外两个都愿意听他的。
她也知道，儿子顾史慈向来没什么主见，平日里写的信中，也常常提起自己身边有个关系很铁很照顾自己的大哥。
也不确定是不是眼前这位……
正当赵娟芳想要问一下的时候。
年轻人突然开口了，“大娘，抚恤金的事情，有没有人跟你说过？”
几个小时前。
东海市主管这方面的人员特意上门来慰问过。
说是慰问，无非是走个面子流程的架势。
赵娟芳恍惚中摇了摇头，并没有。
李青雀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黄纸放在徐野狐手中，起身道：“秀秀，你跟我出去一趟。”
走出顾家大门，李青雀从压抑的心绪里抽出神来，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
按照自己之前定下的规矩，抚恤金必须第一时间送到家属手中！
抚恤金向来不按职位高低分配，所有袍泽一视同仁。
这是李青雀定下来的规矩。
战死的北军部袍泽，大概有接近两百万的抚恤金必须送到，且不包括其他的补偿。
显然，东海市有人并不在意这个看似无足轻重的规矩……
诚然，东海市并不属于北军部管辖的范围之内，有人不打算按照北军部的章程办事。
一来，顾史慈是北军部的人，战死在北域，二来，东海市还是东军部说了算。
二者叠加，使得从中作梗耍小聪明的人必然不少。
似乎，自己这个北鸿王从来没多少人愿意当回事啊……
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
“今天下去匆匆来又匆匆走的那个人，都住在什么地方？”
秀秀当即报出地址。
李青雀和秀秀一前一后走出巷弄。
……
东海市的某个高档小区。
李青雀站在门外，面无表情，象征性敲了两下门，仅此而已。
毕竟，
这都接近午夜，鲜有人没睡着。
紧接着，李青雀微微侧身。
秀秀抬起那双浑圆的大腿，直接一脚踹塌了那扇门。
李青雀缓缓走进去，轻车熟路打开了客厅的灯，没有坐下，只是笔直的站在暖气洋洋的房间里。
秀秀倚靠着门框，默不作声。
从自家主子来到东海市的那一刻起，她就没见到他笑过，一丝不苟的严肃冷漠，反而愈发让秀秀心头忐忑起来。
卧室的门打开，走出一位穿着睡衣身材矮小臃肿的四十多岁中年男人，满脸压抑不住的怒意。
“吴副域长，你还睡得着？”
李青雀开口问道。
吴垠，东海市巡域司副长，等级不低，甚至说比起韩复矮半级，权力却高了不知道多少。
毕竟，东海市有东军部这座大山，吴垠的地位份量自然重很多。
睡梦中的吴垠被一阵巨响吓醒，此刻瞥了一眼自己被砸坏的房门，眯着眼，冰冰冰的凝视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大晚上闯进自己家门，还问自己睡不睡得着？
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既然对方知道自己是巡域司的副长，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
吴垠当即冷冰冰的道，“你既然我是什么职务，就应该更清楚自己这样做的下场是什么，闯了我家门，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最后都别想善罢甘休。”
李青雀淡淡道，“没想过。”
吴垠呵呵冷笑起来，口气倒是不小。
“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睡不睡的安稳？”
吴垠拧着眉头，看着面前那位左手从始至终都右手手指的年轻人，心中愈发不痛快起来。
他很想骂一句，我睡不睡的着关你屁事？你算什么东西？！
只是，吴垠并没有说出这么冲动的话，毕竟自己好歹是个人物，若是在话语中被人抓住把柄，也算是个不小的麻烦。
吴垠压抑怒火，“睡得不错，如果没人打搅的话，就更好了。”
没成想，那人却冷声道，“吴域长，可我今晚不安生，一点儿也睡不着。”
吴垠闻言，顿时勃然大怒，真当老子是那泥巴捏的菩萨了，一点儿烟火气都没有了不成？！
“你睡不好，关我屁事？！睡不着就是你来砸我家房门的理由吗？！”
只是，
下一刻，
那一身白衫的年轻人，做了一个极为古怪的动作。
他从右手从左手上取下一枚东西，径直的抛给吴垠。
“给你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希望你还能这么自信。”
吴垠下意识接住了那抛到自己手中的不起眼的物件。
淡淡的话飘入吴垠的耳朵里，他自然没有在意。
“你特码在吓唬……”
吴垠脱口而出的话，突然戛然而止。
说话之间，他余光仅仅是扫了一眼手中的物件，下一刻，说了一半的话被生生憋回了自己嗓子眼里，打死都不敢说出来，整个人如坠寒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