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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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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你要跟我一起走吗?”乌木爻沉默了一会才问道。

    “我想跟你一起走,还有莫殊不是也一起吗?不带走他的话,他会被圣堂找麻烦的。”斗南生怕乌木爻反悔。

    “你好像不讨厌他。”

    “因为他是个好人,还很有趣。”

    “你也不讨厌晏河清。”

    “他也很有趣。虽然看起来不像好人,但确实不坏。”

    “我也又好又有趣吗?”乌木爻半开着玩笑。

    “当然。而且还很温柔。”斗南回答得认真。

    “是吗。”乌木爻哑然失笑,“有时你嘴里吐出来的东西真的会让我感到很惊讶。”

    “有什么不对吗?”斗南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没什么。现在偶尔也会听到一些人会这么评价我。其实我还挺惊讶的,因为……算了,不说这个。”

    “人是有很多面的,不奇怪。”斗南还想说什么,肚子却突然叫了一声,场面顿时有点尴尬。

    “饿了?”

    “嗯。”

    “我也有点……活动量有点大就很容易饿。借用下木暮的厨房好了,反正他食材也很多。”乌木爻站起身,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可以吃人吃的食物吧?”

    斗南的头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阿爻先生,我不是特别正宗的僵尸。我可以吃东西的。我也会睡觉。”

    乌木爻点点头,他们冲向了木暮的厨房。

    然后他俩就在厨房偶遇了同样前来觅食的莫殊晏河清。

    “不是要睡觉?”

    “不是要聊天?”

    晏河清几乎和乌木爻同时道。

    “快饿死了。再饿下去我可能会在梦里啃了晏大叔。”莫殊浑身散发着饿狼一样的气息,他正在煮汤,锅里还蒸着饭,火上还烤着肉,炉子里还有正在烤的饼子。

    昨晚走以前他就没怎么吃。他在那之前可是躺了一天,现在还能站着都是个奇迹了。

    “你这是要把木暮吃穷啊。”斗南闻着香味心情很愉悦,他直勾勾地盯着锅里的东西,心说乌木爻带上莫殊真的是赚大发了。

    “她还差点把我吸干呢。”莫殊表示他很饿不要烦他。

    “你俩吃这么多?”乌木爻看向晏河清,他印象里的人类食量好像少有那么大的。

    还是说煮了四人份?

    晏河清指了指莫殊:“主要是他的份。我刚才吃了点饼已经有底了。”

    “之前怎么没发现你饭量这么大,故意少吃的?”乌木爻打趣道,他看了眼剩下的食材,决定给自己和斗南煎些鸡蛋培根夹饼吃。

    “我没有……就是突然饿得发慌。”莫殊讷讷道,“别听晏大叔瞎说,不是我一个吃这么多,我连他的一起煮的。然后木暮也说要吃,我就又多弄了点。”

    刚被家长捡回去的那会儿,他抢不着吃的,确实吃的少。后来抢得着了,也不敢吃很多,怕长得太高太壮有些地方不好过、不好藏。

    “你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斗南狐疑地凑过来,上下打量着他,最后视线停在了他的右手。

    “……哎莫殊。”斗南叫他,“你的手环是几个环?”

    “五个,怎么……”莫殊抬起手看了看。

    妈的,为什么怎么数都是四个。

    有一个掉了?不可能,这么多年他想摘都摘不了,怎么随随便便就掉了?

    “封印不是永远有效的。”晏河清叹了口气,非常地惆怅。

    虽然这孩子长在贼窝里,但目前来看也不是什么坏人。人虽然在红名单上,但他说没杀过人。可封印开始松动了,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晏河清本着最公平公正公开的态度简单地检查了一下莫殊的身体。

    “头发撩开。有没有长犄角?”

    没有。

    “舌头吐出来,分叉了吗?”

    没有。

    “手伸出来。手指变数了吗?”

    没有。

    “胳膊腿露出来。有没有毛发增生?”

    没有。

    “转过来,把裤子勒紧点,有没有长尾巴?”

    没有。

    “鞋脱了,脚变形了吗?”

    没有。

    “喂怪叔叔够了没有,那边锅要干了。”莫殊表示现在当下食物最大。

    “没什么变化。不是,你再仔细想想,记不记得掉在哪里了?”晏河清头痛。晏河清很绝望。

    “去王城以前还是五个圈。如果掉……也只能是掉在城里了。”莫殊盛了碗饭,用勺子戳着吸了恰到好处的肉汁的米饭,还有盖在上面的肉和青菜。

    会被圣堂发现的。一直以来只要他试图对封印做什么,圣堂就会发现他的位置。久而久之他学会了同这玩意和平共处,尽管戴着这玩意并不舒服。

    “封印掉了……我会怎么样?”莫殊说实话有点懵,他对于儿时的记忆非常模糊,之前在家长那里有段时间他甚至处于一种神志不清的痴傻状态,显然这封印对他的脑子也有影响。

    “不好说……”晏河清尽可能说得委婉一点,“但红名单上的……没几个小家伙。”

    “我会变成怪物吗?”莫殊想了想,咬着脆生生的青菜,“像……诺伦王那样?”

    “……不好说。”晏河清不喜欢这三个字,但他只能这么说。

    “我会失去为人的意识吗?”

    “这个真的不好说。”晏河清被他的问题折磨得很难受。

    “我要是有一天变成了泥浆一样没有意识的怪物的话,那还是把我转送圣堂好了。”莫殊咽下口饭,慢慢道。

    乌木爻煎好了鸡蛋和培根,夹在饼里递给了斗南一个:“你不是不喜欢圣堂吗?”

    “都没有意识了,在哪里不一样。”胃口被一点点填满的感觉很舒服,莫殊其实也在试图用食物填满心底那个焦虑的空洞。

    他很不安,他唯一的目标就是活着,为了活着他可以不顾一切。但是——他是个有原则的贼。如果变成怪物霍乱世间,再等着勇者前来讨伐,等死以后成为幽灵回想起一切,他会愧疚的。他不喜欢那种感觉。

    “纳什我是绝对不能再待了。”莫殊飞快地吃完了一碗饭,又去盛了一碗,“他们绝对发现我了。”

    “我下一站准备去雾疆。虽然还在诺伦境内,不过诺伦很大,雾疆离王城和纳什都不近。”乌木爻道。

    “雾疆不错,很凉快。”斗南插嘴,他看上去挺高兴,也许食物真的能让人快乐。

    饿了的时候有人在旁边说一句“我也是”,然后一起去搞点吃的什么的……真的会叫人有种莫大的满足和幸福感。

    “现在是九月份,等冬天了能冻死在雾疆。”晏河清说着,趁莫殊还没扫荡干净盛了碗饭吃。不得不说莫殊真的很会做饭,比自己做的干巴巴的好吃多了。

    “那晏先生呢,要不要一起?”斗南戳了戳晏河清。

    晏河清正拉开椅子准备坐下,闻言沉默了一下,乌木爻在一旁道:“晏先生不像咱们四海为家,就别扯着人家和咱一起鬼混了。”

    “我有事,走不开。”晏河清的两根手指无意识地相互蹭了蹭。其实他准备过一阵子去各地采药,他的库存快用完了,很多稀有的药材也并不好找,大概在路上的时间短不了。但他并不打算和他们再有接触了,一个个的都是麻烦人物,身上缠着那么多秘密,而很多秘密背后都是缠人的蛇和无底空洞,稍不留心就容易惹祸上身或者一头栽下。尽管……他不像最开始那么讨厌他们,但也没喜欢到那个地步。

    人这辈子心动的机会很多,错过一个就错过吧,没办法。

    他早就过了那个会冲动地随着暗恋的人择校的年纪了,更别说在外游荡。他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已经没那个冲动的力量了。

    乌木爻嘴里的饼子咬了一半,闻言朝斗南一挑眉:“你看。”

    晏河清没再接话,他拎着封刚收到的家书,信一开头他就被劈头盖脸一顿乱骂,骂的都还是跟以前一样的东西。

    说实话挺心累的,也挺想四处走走换换心情。但是……果然还是算了。目光要放长远,和这些人整日混迹在一起风餐露宿,即便不提未来走向职业规划,那也是不安稳甚至不安全的。

    他的人生难得安稳下来一阵子。他终归只是个普通人类,在外浪迹不了多少年。

    “唔,圣堂也来信了。”晏河清又抖开一张信纸,扫了一眼,“……妈的。”

    “怎么了?”乌木爻凑过来,手扶在椅背上。

    “利泰尔个混蛋。”晏河清把信递给他,决定用食物抚平愤怒。

    大概就是说,圣堂自行解决了瘟疫,感谢他们的配合,但是报酬是没有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的。毕竟他们给圣堂是消息是一直在幽冥之森。

    他们如果承认了昨晚去过王城,那估计赔偿比报酬多,得不偿失。何况他们中还有人身份比较敏感,没必要。

    “总之就是白忙活一场,当了回做好事不留名的好人。”晏河清深深地叹息。

    “可怜可怜圣堂吧,王城的修缮费用他们还指不定要出多少呢。”乌木爻半开玩笑道。

    这倒是真的。

    “那你们吃吧,我先去睡觉了。”晏河清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信件转身回房。

    “我也先走了,你们慢慢吃。”乌木爻朝两个孩子挥了挥手,走到了同晏河清去的相异的屋子。

    木暮正在屋子里等他。

    “做什么?”乌木爻没有太惊讶,这是木暮的家,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阿殊做了你的那份饭哦。”

    “你跟希斯里说的不太像。”木暮歪着头看他。

    “他怎么说我?”

    “很善良,很温柔,有一点颓丧,没有攻击性,很爱笑,笑起来的样子像什么他这辈子没见过的毛绒玩具。”

    “你觉得哪里不像?”乌木爻起了点兴趣问道。

    “身上挥之不去的血腥气,骨子里的冷漠,习惯于战斗且从中活得某种动力,攻击性被藏起来了,但确实存在。”木暮凑得近了些,皱着眉头,“你这么骗那孩子可不好。”

    “我没有骗他,只是他只愿意看自己想看的东西。有些东西他知道,但他假装没看到。”乌木爻笑了笑,看起来很无辜。

    “我不喜欢你。”木暮错开了眼神看向一旁。

    “这很正常。”

    “幽冥之森南边的那片坟冢,是你的族人的?”木暮看向窗外。

    “是的。有影响到你吗?”

    “这倒是没有。”木暮喃喃,“只是他们的哭声,有时候会传过来。”

    “我拿他们没有办法。”乌木爻的声音沉了下去,“或许我该找个祭司什么的。”

    “算了,放在那里倒也没什么。不过你还是快一点走的好。自从你来了,那哭声更大了。”

    “知道了。”乌木爻点点头。

    这次突如其来的瘟疫不到一周就消失了,诺伦无人因此而死,国民将此奉为奇迹,皆大欢喜的结局。

    虽说老诺伦王莫名退位,但他的大儿子在圣堂的见证下完成了加冕。那是个人们心中的好孩子,他们乐意得见新生的力量继续支撑这个庞大的国家。

    当最后一个人身上的水泡干瘪消失,庆典继续举行,大家欢天喜地,丝毫不见前些日子的阴霾。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在远方要死要活,我在此地一无所知,他在异邦负隅顽抗,最终大家各自掩着身上的伤疤一起皆大欢喜。即便我们是一家人,也会在不同的地方各自面对着各自糟心的斗争。

    流浪的旅人继续旅程,并行的吟游诗人依旧唱着异端的诗篇。

    神在第六日发现无处落脚,于是陆地升起,石碎成土。——《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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