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桃总 一定去南京
后面几日小米去了北京，忙着做策划，洽谈合作商，小米是北京人，这次也算是回家探亲，好几天不见人影。
小米不在，队员们都在俱乐部训练，早上的时候，徐向北就只能带郝桃去跟各大媒体打交道。
她开着车，一闪而过。
十二月的气候，又凉又寒，马路上有些清冷，万籁寂静的街道旁杵着几根树枝。恍如末世，透着返璞归真的童心。
她是跟徐向北一起去的，这次他们去的是一家三线媒体，他穿了正式的西服，下颚线条明显，明显的职场风。
徐向北正经的时候，极爱板着脸，眼帘微低，只一张冷冽的脸，又面无表情，他不说话，整个车子里都显得十分冷。
除了这点不讨人喜，以前的时候她很难不认同，他长的也确实很好看，像中世纪少女们向往的居住在油画里的王子。
疏离感是王子们高高在上的姿态。
但是过了这么多年，她也算摸清了自己的喜好，她不喜欢那样的，不喜欢高高在上，永远睥睨人的王子。
她讨厌卑微，讨厌冷漠，讨厌不能得到安全感的日子。
刚上车，后座的人很快就察觉到了前排驾驶人的视线，通过车里的内后视镜，他可以窥见少女探究的目光。
徐向北怔了两秒，嘴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浅笑。
郝桃眼睛瞟了瞟，赶紧收回了目光，认真开着车，其实以前她经常和徐向北一起外出，不是为了工作，就是为了他的私事。
他的视线落在郝桃浅浅的发梢上，又落在她的耳边上，仔细打量了一圈，少女微红的耳垂挂着个小吊坠，白皙娇嫩的手臂握着方向盘，白色的衬衣领口依稀可见。
他不说话，神色不明的盯着她。
她心一沉，只觉后脊发凉。
来接他们的是一个有些胖，一身的肥肉又挺着个鼓鼓的啤酒肚，年近四十左右的中年男，眼尖的人一眼能瞧出他的精明，在职场混迹多年，说起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中年身后还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长的很俊俏，就是说话的声音有些不符，像勾栏瓦舍里的娇娘，十分媚气。
“你好，你好，徐总”，中年男人笑和着，名叫张泽富，是百闻娱乐的副主编。
年轻的小伙子接过她的车，帮她把车开进了车库，后面又恭敬的招呼他们。
徐向北同人握手，姿态端正，礼貌性的话语带着淡淡的笑意，“你好，张总”
她跟在他身后，帮他拿着文件和外衣，十足十的小助理模样。
进了办公室，张泽富先请他们在沙发上入座，一旁笑着娴熟的泡茶，说着，“知道徐总要来，我这茶呀，早就备好了，安徽醇香又地道的毛尖，我最近一直舍不得喝”
“来尝尝！”张泽富将茶杯置到徐向北面前，笑的时候，眼睛下方的褶子一耸一耸的。
徐向北浅尝过后，啧啧称赞，“不错”
张泽富深垂的眼睛打探几下，感叹道：“徐总，年轻有为啊”
徐向北谦卑的笑了笑，“不敢当，日后eh还需得麻烦张总”
“说什么两家话，那是自然，能跟eh的各位帅哥美女们打交道，我们百闻的工作同志们啊，都高兴坏了”，张泽扬起脸，一只胖手撑在沙发上，讪笑道。
她站在徐向北身侧，瞄张泽富一眼，这美女肯定不是说她，心想，这张泽富大概有些昏头，他们eh啊，只有她这一个女生，她还只是个小助理。
突然，张泽富一个扭头，才注意到徐向北身边的郝桃，迟疑道，“哎，这位是……？”
徐向北正准备解释她的身份，她抢先一步开口，“郝桃”
两个字，风轻云淡。
“小桃总，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快，坐，坐！”张泽富打着笑脸，十分谄媚。
她嘴角抽了抽，被这个称呼雷到，有些尴尬，依旧保持面着微笑，“你好”
张泽富称赞道：“早就听闻小桃总了，eh的得力干将”，最后四个字，他加重了语气。
她点点头，不说话。
“小桃总，是杭州人？”张泽富问出一个跟这次谈话，看似不怎么相关的问题。
徐向北微挑眉，高低瞅她一眼。
她礼貌回道：“四川人”
“四川人？”张泽富一惊，又赞赏道，“是，是，小桃总看着就是灵动活泼的四川妹子，哈哈哈”他说完一阵大笑。
张泽富吩咐身后的年轻人，给她倒了杯热水，“这天冷了，女孩子少喝茶，多喝喝热水”，又一边试探，“小桃总，现在一直在杭州？”
她捧着热水杯，温热的玻璃杯瞬间暖着手心，乖巧点头，“嗯”
张泽富开始大肆宣传，愈发激动：“小桃总喜欢旅游吗？现在的年轻人啊，都爱旅游，我听说江苏不错，南京十里秦淮，苏州园林，那可出名了，慕名而来的人啊，数不胜数…”
她粲然一笑，又听见张泽富接下来郑重的话，“小桃总，一定要去南京。”
“那里真的特别好玩，你去了肯定喜欢的，你们年轻人啊，就适合多出去走走，多看看”，他说的十分认真。
她赶紧连连点头，表示只要得空一定会去的。
听完他说话，她感觉云里雾里的。只有徐向北听出了对方话里的几分试探，他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笑笑不说话。
大概聊了小半会，郝桃跟着他们一起去引见部门的人，算是个小型见面会，徐向北的出席，也是给百闻娱乐带来了一些热度。
一路上经过策划部，人事部，公关部，都是张泽富带着他们，不断跟底下的人介绍，一会说着她，一会说着徐向北，把eh夸的她都有些难为情。
但这个做派也是间接表明了，百闻娱乐的态度，他们是站在eh这边的。
隐约中，人群里传来几种难听的声音。
“那个就是郝桃，那个eh的绿茶？”
“别说了，人家听见了”
“真的，她是真的手段高明，瞧这样子，那些队员们还不知道怎么被她拿捏呢！”
“啧啧……”几个抱着文件的小女生，在背后议论纷纷。
郝桃听见了，但她还没说话，一直背着手的张泽富开始有意无意的放大了声音，“大家注意哈，这个呢，是eh的徐总和小桃总，让我们热烈欢迎！欢迎啊！”
他开始煽动人群，热烈的鼓掌声，很快就淹没了那些话。
这次谈话出奇的顺利。
张泽富后来还亲自送他们上车，几次试探说着南京多好，但这些郝桃听不明白。
虽然在她预料之中，但又不完全在，她早听说这位张总是个极圆滑的人，但今天接触过后，倒也还好。
南京吗？回去的时候，她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她还没有去过南京呢，倒是有些好奇。
眼看快要到回俱乐部的那条路，正经过一条热街口，“郝桃？”后排传出个迷离的声音，响彻在整个车子里。
她在前面开着车，压根没有看后排人的脸色，缓了会，不知道他要问什么，迟疑道：“怎么了？”
徐向北搭在腿上的手指，微微颤了下，沉声提醒道，“你今天没有买……”
未等他说完，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话，霍然回头了一秒，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色。
她解释着：“噢，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想吃吗？我现在去买”说完，她正四处望想寻个可以掉头的路口，准备倒回去。
以前的时候，只要经过这条街口，每次都会给他买酥油饼，那个时候风雨无阻，雷打不动，郝桃都会下车买。
毫不夸张的说，她郝桃简直是各大铺子的热门人物。
每次都这样，她也从来如此，只是这一次她忘了，仅此而已。
可是车已经开出来了，郝桃左右看了下，这条街是单行道，现在无法掉头，知道他不会下车，她眉梢蹙紧，耐心问道：“要不要我从前面绕回去，再给你买？”
半晌，她还没等他的回复。
徐向北幽深的眼睛暗了几度，出了个冷漠的声，“算了，回去吧”
那会，徐向北来杭州的时候，她后来成为了他的小助理，他们经常蹲坐南边的那个桥头在人群里吃酥油饼，只要路过那条街口，她都会给他买。
她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只有徐向北发现，她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正在被遗忘，但他拉不下脸哀求她，也不会。
—
后来又过了几日，临近圣诞节。
清冷的天，开始有些莫名回温，跟回光返照似的，让人不得不直视。
早上，郝桃刚起身，就在楼道碰见了徐向北，好巧不巧，她不太想同他纠缠，径直下了楼。
徐向北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双手撑在楼梯杆上，在后面看着郝桃决绝的背影。
道不明的感受。
“郝桃。”他突然叫住她，依旧是高傲的姿态，冷毅的脸庞在温润的空气里格外凸显。
她穿着一件可爱的猫猫睡衣，背后还有两个小耳朵，走的时候一搭一搭的，她没回头，只丢了句，“早餐在一楼餐厅。”
徐向北顿住脚步，感觉失去了什么。
“早啊，郝桃姐姐”，蜗虎打了个哈欠，同她笑道。
郝桃笑笑回应，进了餐厅，忙着给他们端早餐。
“早”，任一从外面晨跑回来，擦了擦手，接过她手里的盘子，汗流浃背的短袖下，肌肉线条极为流畅。
她笑着又道，“我记得，你们训练是今天下午六点结束吧”
自从上次，徐向北同她闹退出，又回来之后，他就改了训练的时间，时常搞的大家作息不规律。
“训练完陪我去逛街怎么样？”她笑着打趣，脸上泛起微光。
蜗虎拍拍大腿，止不住的兴奋，喊道：“好呀，郝桃姐姐，我陪你去，我最喜欢逛街了！！”
她的眼睛愈发明亮，又瞟向任一，“任一，你去吗？”
任一嚼了两口饭团，喉结快速滚动两下，哑声道：“去。”
cc进餐厅的时候，正瞧见里面的欢声笑语，郝桃低眉浅笑，默默收拾着早饭，蜗虎乖乖吃着，任一脸上浅笑安然。
有一瞬间，他还以为，这是进了什么福利院家庭。
“说什么呢？嗯……？”cc进来，他穿着拖鞋，白色背心，露出了两条结实的臂膀，随意往椅子上一靠，腿横在餐桌一边。
蜗虎不敢回他，害怕他又欺负郝桃姐姐，任一也没再说话，他只单纯不想惹事生非。
巧的是，偏这两人挨到了一块，就给cc留下了一个不冷不热的氛围。
等留白慢悠悠下来时，里面诡异的不像话，cc极为不满，腿用力蹬着桌子，顺势踢倒了一把椅子，哐当的声音吸引了楼上的注意力。
他冷幽幽的眼神环顾了一圈，发觉自己莫名被孤立了，嫌弃道：“怎么？搞分立啊？！”
郝桃慢慢的吃完早餐，端着盘子从蜗虎和任一后面经过时，轻飘飘的拍着他俩肩膀，“晚上见”
两人笑着点点头，cc黑着个脸。
留白脸色黯然了大半，从他下来后，她就没有看他一眼，又看着她刚刚同蜗虎和任一笑，盈盈的模样，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意。
等众人吃完，蜗虎被徐向北喊到一旁。
“她跟你说什么？”他冷声问道，刚才他在楼上也看见了。
蜗虎耸着肩膀，眼睛飘忽不定，“啊？郝桃姐姐说……嗯……啊……说我们……”，他不擅长撒谎，实在编不下去了。
徐向北脸色一转，也没打算为难他，“算了，我也不想听”，潇潇洒洒的大步走开了。
只有蜗虎摸着脑袋，不明所以。
上午训练时候，除了蜗虎和任一，其他人都焉着，cc一会把腿翘在游戏桌上，一会抖着腿，又一会站起来训练。
整个训练室，各怀鬼胎。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下午，等到六点钟的时候，郝桃才慢吞吞的从楼上下来。
之后，她开车带着任一和蜗虎去了一家商场，蜗虎一路上手舞足蹈的同她讲着笑话，其实她今日也格外高兴。
“我想让你帮个忙”她道，又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进了商场后，她选了一家比较小众的高档店铺，然后小心翼翼的扶着任一手臂。
她抿唇尴尬的浅笑着，说道：“我的一个，嗯……朋友，和你差不多高，我想给他送一件衣服，想让你帮我试试”
任一温和的脸，僵硬了几秒，但郝桃忙着挑衣服，完全没有注意到，还一直说着，“哎，这件不错”，一边给他套衣服，一边夸。
最后几乎逛了大半个商场，她才选了一件黑色的外衣，任一不同，她挑的完全不是属于他的风格，后面只能顺带给蜗虎买了件带着老虎图案的毛衣套装。
她结账的时候连价格都不看，直接拿出一张卡，还同柜台的工作人员，小心提醒着，“可以包的好看一点吗”
蜗虎也是头一次跟着她逛街，小胖手搀着她，“郝桃姐姐，真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