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试炼和赌约
「睿智之书」，基于强欲魔女的权能所生成的，又被称为世界的记忆，记录着世间所发生的一切，与〈嗫告篇帙〉的区别在于，它可以预测未来。
以艾姬多娜的力量，拥有这样的权能，她完全可以支配曾经的世界，然而四百年前，她却选择了救世的道路，用她的智慧去帮助他人。
只是这样的愿望，以她的力量却很难做到，因为她只能拯救眼前的灾祸，却无法救赎整个世界。
她可以挽回她生前还未发生的不幸，却无法阻止遥远未来将要降临的灾祸。
即便知道所有的不幸，她却无法改变一切，她为自己的无力感到绝望。
不过她很快想到，既然她一个人的力量无法实现自己愿望，那么就寻找和自己有着相同愿望的人一起努力，就可以打破瓶颈。
之后她与贤者合作，结识了初代剑圣，与神龙定下契约，虽然最后因为各种原因，她又变回了一个人，但她依旧在为救世不断奔走。
——
从墓穴中走出，千夜缓缓合上了手中的〈睿智之书〉，眼中充满了怪异之色，这书上说的是他刚才见到的那个魔女吗？怎么反而像是在说一个人悲天悯人的圣母呢？
但权能是不会说谎的，即便有些离谱，他还是相信了。
而且也大概理解了对方的想法，她知道所有的事情，但却不能轻易告诉别人，一旦失败，以她的力量将再也无法挽回。
她需要力量，是那种可以改变世界的力量，而千夜正好有。
又是一个妄图拯救世界的笨蛋，只可惜千夜并不想去做那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仁慈的神明，而与灾祸为伍的祸害啊！
“喂，你这个家伙居然大摇大摆的从那里面走出来！好大的胆子啊！外来者。”
一道刺耳的大喊声响起，千夜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挥手一挥，空气中的玛那化作一股魔力风暴，将刚才那个吵闹的声音直接掀飞了出去。
“我讨厌咋咋呼呼的小猫咪！”
“殿下和老师的第一次交流应该很愉快吧？”
罗兹瓦尔此时已经等在了墓穴之外的不远处。
“说不上多愉快吧，只是稍微试探了一下，并没有太过深入，不过在她身上也算得到了一点收获。”
千夜说着又翻了翻手中的〈睿智之书〉，似乎有些嫌弃。
可看到他手中书籍的罗兹瓦尔和贝蒂也有些无法平静，他们都清晰的记得那是什么，他们的手中就有两本劣化版的福音书。
只是见了一面，连他们老师的权能都得了，真的没有深入交流吗？
龙车上，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千夜见他们都不说话，便主动开口。
“其实即便没有我，她也有办法复活，就是她的那个实验，罗兹瓦尔应该知道的吧，虽然那个时候失败了。”
“不过我来到这里之后，还有另一件事情需要我完成。”
“什么事？”
贝蒂忍不住开口问道。
“试炼，她们都希望我可以去完成试炼，其实这本身也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之一。”
千夜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他也有些期待魔女们的试炼又会是怎样的。
龙车穿越绵延长远的森林，就是存于开放空间的寂寞部落。跟「圣域」这个称呼给人的印象相比，实在是穷酸无比，也欠缺神圣的印象。
部落入口处倒着长满青苔的石塔，点缀在远处的石造住居每处外观都爬满藤蔓和苔藓，看起来都古老不已。
下了龙车，在罗兹瓦尔的带领下，千夜和贝蒂跟着来到一处古老的木质建筑前停下。
贝蒂望着周围熟悉的环境，不由得再次想起了曾经在这里一起生活的场景，以及她那位已经牺牲的好友。
进入木屋，里面的环境相比宅邸有些简陋，但看得出来，这里经常有人来打扫。
注意到贝蒂的神情，千夜也大概猜到了这里或许就是她们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欢迎回来，碧翠丝！”
罗兹瓦尔就像是在欢迎许久没有回家的家人一般诚挚的行礼道。
“哼，你不过是运气好才被母亲看着收为弟子的家伙，那种话该贝蒂来说才对。”
卷毛萝莉傲娇的仰起头看着罗兹瓦尔。
“罗兹瓦尔，欢迎回来。”
“要不我走？”
千夜一脸郁闷的看着两人，虽然可以理解他们将对方当成家人的感情，但这样显得只有他一个是外人在这里还是很别扭。
“哼！明明年纪比贝蒂还大，居然还像一个被冷落就会忍不住寻求安慰的小孩一样。”
贝蒂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
“我才没有要你安慰的意思。”
“好了，贝蒂知道了，让你牵住贝蒂的手应该就不会感到寂寞了吧。”
嘴上说着没有，可当少女的小手伸出来的时候，千夜还是毫不迟疑的将其握住。
“那个，其实如果可以让我抱抱的话，安慰的效果会更好哦。”
“我说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啊！就一下下。”
然后这只傲娇萝莉便朝着千夜张开了两只小胳膊，做出拥抱的姿势。
得寸进尺的某人也不管还有一个电灯泡在房间里面，直接将少女娇小的身体抱了起来，身子软软的，抱在怀里能清晰的感受到传递过来的温暖，鼻尖甚至可以嗅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香味。
如果要求再稍微过分一点应该也不是不可以吧，不过看到罗兹瓦尔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们，千夜终究还是没有开口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一道和贝蒂一样娇小的身影，浅红色的长发，洋娃娃一般的美丽容貌，又尖又长的耳朵，这和指引他去往墓穴的妖精少女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她的衣服是黑色的。
“听嘉宝说，罗兹瓦尔大人又从外面带了其他人进来，老身特意过来看看。”
这个妖精少女自称老身，说话和气质都格外老成，和她的形态有着强烈的反差。
“这位是千夜殿下，老师的贵客。”
罗兹瓦尔先是很郑重的介绍了千夜的身份，而他看向贝蒂的时候，眼中闪过一瞬的犹豫，不过还是说道。
“这位是碧翠丝，算是老师的女儿。”
“那个，你，你是……”
贝蒂的声音似乎在微微颤抖，抓住千夜衣服的小手更加用力了。
“老身是琉兹·毕尔玛。算是这个部落的代表，就如外表所见是个老人家。”
萝莉老太婆什么的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可会这样自称自己是一个老人家的少女，还是第一次见到。
听到对方的名字贝蒂娇小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后便像是逃避般的将脸埋进了千夜的怀里。
“抱歉，贝蒂应该是想起她过去的好友了，你们应该很像，所以才会这样，顺带一提，其实我也是一位快要六百岁的老人家。”
将贝蒂放下，千夜迅速伸手直接捂住了对方的小手。
贝蒂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这个妖精少女则是呆呆的和他握了握手，只当这是一种见面的礼貌。
一阵老套的寒暄过后，四人在客厅坐下，千夜直接说明了来意。
“此次来到这里是为了履行我的承诺，复活罗兹瓦尔的老师，不过和那位的意识见过一面之后，我打算去挑战一下那个试炼。”
这里可不止有强欲魔女艾奇多娜的灵魂，同时还有“傲慢”“愤怒”“怠惰”“暴食”“色欲”五位魔女的魂魄，也被艾姬多娜收集到了她的坟墓。
通过试炼，也是为了得到其他几个魔女的承认，而后顺便收集她们的权能。
“千夜大人应该已经被魔女授予了使徒的证明吧，现在你已经拥有了指挥我们琉兹·梅耶尔复制体的权利。”
眼前的妖精少女，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妖精，而是类似人工精灵一样的生命体。
她和之前迎接千夜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少女，其实都是被艾姬多娜用玛那，和术式模拟生命本源能量欧德制造出来的复制体。
即便魔女死后，她实验室内的魔水晶只要累积到一定量的玛那，就可以继续制造出这样的复制体，而且她们的躯壳还不需要消耗资源。
而她们的本体就叫琉兹·梅耶尔，也是贝蒂曾经的友人。
从某个方面来说，她们跟千夜在上个世界制造出来的半生命体差不多，虽然没有自己的灵魂，却可以慢慢学习，或者被人为灌入信息，后天性形成自己的个性。
而她们的躯壳被制造出来便赋予了契约，所以她们无法反抗艾姬多娜。
少女打量着千夜，她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强欲魔女的气息，这代表着对方得到了艾姬多娜的认可。
“准确来说，是我自己夺取的，不过你放心吧，我绝对不是那种欲求不满的家伙，所以不会要求你们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千夜一脸和善的笑着，宛如一个优雅且含蓄的绅士。
“毕竟我无法违抗你，你想要拿我怎样就怎样吧！无论是要当做抱枕还是别的什么。”
妖精少女调侃般说着，还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贝蒂。
“抱枕什么的，意思是即便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可以抱着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千夜的眼中闪过两道炙热的光芒，说是老人家什么的，但对于六百岁高龄的太子爷来说，这也不过是一个比他小了差不多两百岁的小妹妹。
“哼！”
坐在他旁边贝蒂不满的声音忽然响起，双手死死抱着千夜的胳膊，精致的小脸都变成了一副气鼓鼓的小笼包样，意外的可爱。
千夜摸了摸她的脑袋，忍不住露出邪魅的微笑。
“那个，我记得碧翠丝从离开宅邸已经很久没有补充魔力了吧，今天晚上……”
“哼！贝蒂才没有要求你为贝蒂补充魔力，不过既然你诚心诚意的请求了，那贝蒂就好心的接受你的提议吧！”
少女依旧一副傲娇的模样，嘴角却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
看来晚上可以达成在这个世界左拥右抱的成就了，不过他好像遗忘了什么。
打了个响指，一套茶具便出现在了桌面上，复制体虽然不需要进食，但眼前的琉兹却是一个喜爱喝茶的萝莉，这也是她四百年来唯一的爱好了。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人好像都挺喜欢喝茶的，连魔女也不例外，不过多娜茶什么的真的有人会愿意喝吗？
没过一会儿，千夜便熟练的泡好了一壶上好的红茶。
然后又给罗兹瓦尔，两只萝莉，和他自己都倒上了一杯。
看着妖精少女用两只小手端着茶杯，细细品尝的样子，千夜感觉能收获一群这么可爱又听话的抱枕，就算被艾姬多娜那个臭魔女咬了一口似乎也不亏。
他这不是恶人先告状，而是真的被那个家伙在恼羞成怒之下给咬了。
——
回到之前。
千夜说明了他是来复活对方的目的，可艾姬多娜依旧不为所动，因为她早就留有后手，那个去迎接千夜的复制体，就是她最后选择的容器，虽然并不能完全承载她的力量，但只是容纳她的意识完全够了。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原本她准备好了给早已经选定的试炼者安排了一场考验，可千夜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她的一些计划。
不过，从〈睿智之书〉上得知千夜拥有将世界重构的能力，甚至可以强行抹去她们这些魔女存在过的痕迹，她便想要利用千夜的力量。
同时千夜所拥有的知识也对她拥有致命的吸引力，但因为全知天使的阻碍，让她能探知到了信息少得可怜，所以才有了茶会的试探。
千夜很清楚对方抱有目的，但他同样如此，获取权能只是一部分，他更看重的是她们所代表的罪。
艾姬多娜究竟算不算一个坏人呢？千夜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但翻阅了她过去的经历，这如果是一个好人，那也只能是一个为了绝对正义而不择手段的人。
用她的话来说，最后的结果达成了就好，因此她可以完全无视过程。
如果只说性格的话，千夜确实挺欣赏这样的人。
但如果要跟这样的人谈场恋爱什么的，那一定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所以之后艾姬多娜提出要和他签订契约，便被千夜一口回绝了，无论她如何自吹自擂都不起作用。
临别之前，有些气不过的魔女便在千夜的手上咬了一口。
说是给他挑战试炼的资格，只要通过试炼，其他的几个魔女也会认可他，贡献出她们的力量。
至于失败的话，他便要答应艾姬多娜一个条件。
于是这场由六位魔女和准魔神的赌约就这样草率的签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