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为财死
回到军营我们便把留在军营继续训练的想法跟排长说了,老吴的回复只有两个字:“可以。”但从排长的表情可以看出,他跟老吴都是十分开心的。
此后,我们白天继续练体能、练枪法,晚上学习军事理论,不知不觉在军营中待了一月有余。可时间一长,不免觉得军营生活又太过枯燥。
阿何不知道怎么勾搭上了基地的一个女生,听阿何说那女生灾前是我们学校艺术院的。这孙子一得空就出营跟那女生腻歪,都不跟我们探讨军事理论了,刺激得我也越来越想念琳菲。
这晚上完理论课,光光悄悄找到我说:“石头,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要不你请个假,回去见见琳菲呗?”
他不说我都忘了自己快过生日了,对他笑道:“是你想欢哥了吧?”
“我当然想了,反正度假村离得不远,我们去去就回,也不耽误什么功夫。”
我却另有个想法。我爸的生日在我两天后,每每提起,我就跟人说我爸比我小两天,所以我俩生日经常看日子一起就过了。比如我过十二岁、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就以我为主,我爸过三十六岁生日就以他为主,寻常生日就不分主次,一起吃顿饭也就是了。所以我打算回家一趟与爸妈团聚,延续这个光荣传统。
光光说:“嗯,这是应该的,我跟你一起去吧,一路上有个伴。”
我知他是担心我的安危,与他心照不宣,只说:“好,我们俩去就够了,就别告诉阿何他们了,否则我家不一定睡得下。”
光光与我一拍即合,第二天就找到班长李医生说了此事,随即转告给排长。
排长念在我们跟老吴先前有约,便答应了我们的请求,许了我们一个星期的假期,但我们只能以普通人的身份离开,军装跟枪得留在部队,待回来后另行安排,才能恢复军人身份,算是作为后备役了。
他话虽这么说,但我跟光光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想转正回来还不是老吴一句话的事?只是部队纪律有要求,我们入伍才一个多月根本就没假期,我们若以军人身份离开,那其他战友可就有意见了。
我们班的人大部分本来就一起从度假村来的,另外三个也在这些天混熟了,见我们俩要走都有些不舍,阿何更是气得大骂:“你们两个也太他妈不仗义了,要走也不告诉我们一声!战友情何在?手足情何在?回去的车何在?”
我鄙夷地望着他说:“你还好意思说,我要提前告诉你,依你这重色轻友的思想觉悟,肯定连再见都懒得说,屁颠屁颠去找你那相好的了。”
其他人也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阿何一脸诧异地望着众人:“啊?你们几个都这么想?你们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何某人了?不说了,我这就分手去,都别拦着啊!”直走到帐篷口也没人拦他,只好转身回到我面前,紧紧抱住我:“代我向叔叔阿姨问声好。”
随即,阿何与其他六个人站成一排,向我跟光光敬了个军礼。
我不禁热泪盈眶,与光光回了个军礼,出了帐篷来到军营外,李医生早在那里等我们了,载了我跟光光下山而去。
一回到度假村,发现基地大门后有不少人在等着,我初时还以为他们是迎接我们的,细一看却不见琳妃她们,而且还有不少生面孔。一打听才知道昨天基地派人出去了,至今未归,他们是等那些人的。
我们仨往基地深处走去,来到酒店外面,正遇上贺丽姐,她见我们回来,喜出望外,奔到我们面前,与李医生相拥而泣。
“又一个重色轻友的。”我低声对光光说。
贺丽姐随即松开,抹了抹眼泪:“怎么就你们三个回来了?阿何他们呢?”
光光答道:“阿何他们留在军营继续训练呢,我们这次回来是送石头回家”
我一心想着琳菲,抢过话来:“贺丽姐,我刚刚在门口听说基地又派人出去了,琳菲呢?她出去没?”
贺丽姐幽怨道:“你还记得琳菲啊?这么久也不回来看看,她都快成望夫石啦!”
我挠了挠头说:“嘿嘿,这个实在没办法,部队有纪律的,你快告诉我琳菲在哪吧!”
她指了指身后的酒店:“就在房间呢!”
我赶紧冲进酒店,来到我跟琳菲的房间外,门正关着,轻轻敲了敲,不见回应,又轻轻呼唤了几声,门才打开。
只见琳菲站在门后,神色之间憔悴了不少,见到是我,眼眶一红,扑在我胸前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边拿拳头捶我胸口,嘴里不停地抱怨:“你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不是说好不再让我担心你的吗?不是说好什么事都要跟我商量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你只告诉我一声:‘我要去参军’就走了?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最担心什么吗?我最担心他们把你送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不是你了!”
她的叫喊引得同楼的邻居都出门查看,我连忙致歉,把琳菲抱回屋内,将门重新关好,拭了拭她脸庞的泪水:“这个真不能怪我,当初确实是任务紧急,容不得我儿女情长了。”
琳菲到底与我们开始相恋时不一样了,若是那时,我敢这么说,肯定被她视为找借口,少不了要与我冷战好几天。
就听她说:“那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联系基地,军营不是有无线电么,报声平安也好啊?”
我同她在床边坐下,握着她手说:“你以为我不想你呀,但无线电都是各基地间进行军事联络的,要是我俩霸占了煲电话粥算怎么回事?”
琳菲扑哧一笑:“少臭美,谁要跟你煲电话粥!不过,这次为什么回来呢?不打算继续待在军队了吗?”
我便把辞了部队回来的原因告诉了她,我们原本就打算回去一趟的,后来参军耽误了,这回说什么也得走上这一遭。
琳菲从桌子里拿出一张地图,这是当初去服装批发城的那张潭州市内地图。
我家就在隔壁清阳市,平时走高速顶多三个小时就能到,出市的线路已经被她标记出来了,尽量绕开了可能拥堵的国道省道,走的多是县级公路跟乡间公路,虽然路途长了,安全系数却要高得多。
我见她替我考虑得如此周全,心里感动,搂着她亲热了一番后,便一同下楼准备跟严老说这事。
来到酒店大厅,正遇着严老往酒店内走,身边还跟着个灰头土脸的人,那人不是生面孔,正是先前贪生怕死的那伙人之一,名叫王先勇。
严老见我回来,似抱怨道:“小石回来啦?怎么也不上老头子那坐坐?”
“嘿嘿,我也是刚回来,这不正打算去见您嘛,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这我可过意不去啊。”
严老拍了拍我肩膀,一脸欣慰:“几天不见,壮实不少嘛,军营里的日子不好过吧?”
“这点苦我还是能吃的,就是特别想大家伙。”
严老还要继续说话,就被王先勇打断了:“严老,您快别在这耽误功夫了,赶紧找李医生救人要紧。”
“救人?”我疑道。
严老“哎哟”一声:“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你们回来正好可以帮上忙!”随即领着我们找到李医生,让王先勇把来龙去脉跟我们说了。
当初我们去市里搬完御寒衣物返回,在半路上,李医生用手枪送了被丧尸咬到的陆志杰一程,这声枪声也惊动了附近藏在镇里的幸存者。
这伙人原本不是镇里的人,是从市区逃过去的,所以军队过来接人的时候并没有把他们接走。他们靠着镇上遗留的物资撑到现在,但也很难继续维持下去,听到枪声以为是军队,就打算过来投奔,不料我们已经开车走了。于是,这伙人顺着车辙印追到度假村来,严老便收留了他们。
这伙人有男有女总共一百来号人,一开始倒也安生,可时间久了,这些人就动起了歪心思,商量着去市区捞点值钱的东西回来,将来生活重归正轨,他们把东西一卖,就能摇身一变有钱人。
严老一开始是坚决反对的,毕竟法律秩序还在,做这种事跟偷盗抢劫没什么区别,但架不住他们花言巧语软磨硬泡,最终还是松口了。
他们果然就外出搜了不少值钱的金银首饰跟大量纸币回来,许多基地的老人见猎心喜,就连王先勇他们也纷纷加入“淘金”的行列,这样一来,严老彻底是管不住了。
随着外出的次数多了,附近的商铺店面都被他们掏空了,这伙人利欲熏心,加上每次外出都没有什么危险,便打算深入市中心。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们这回直勾勾往河中心扎,那能不遇到危险么?
昨天下午,这伙人打上了市中心一条商业街的主意,那里全是珠宝首饰店。他们原本打算驾车到那里拿了东西就跑,不想市区丧尸实在太多了,车辆进去了就根本没办法开出来,许多人困在了那里。
王先勇溜得快,跟十几个人迅速往附近的地铁口跑,哪知地铁站里面也全是丧尸,十多个人送羊入虎口,很快就只剩了三个。他们在漆黑的地铁通道内狂奔躲避丧尸的追赶,快跑到下一站时,终于再也跑不动了,就在地铁通道内休息。
三人养足了力气,认准了路线,继续往度假村方向走,走到离度假村最近的地铁站时,已经快到晚上了。几人筋疲力尽,想再从地铁站突围已经不可能,便悄悄躲进地铁站厕所过夜。
到了今天,靠着声东击西的策略,王先勇成功从地铁站逃脱,只是另外两个同伴却再也回不来了。
他出来的地铁站就在度假村东头那个被堵住的环岛路口南边七八公里,也是他命不该绝,地铁口外面正好有辆出租车,他开了车迅速往北跑,到堵塞的路口弃车从车顶跑到度假村外这条路上,待他跑回基地的时候人都快虚脱了。
听完他们的遭遇我心里生不出丝毫同情,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搞投机倒把,这纯属他们咎由自取。
李医生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我,他脸色不怎么好看,似乎也不打算救人,而且那些人被困的地方实在不咋地,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即使我们想救,拿什么救?
老李虽然是穿着军装回来的,但他压根没带枪,当初老吴送我来度假村时,当见面礼送给他的手枪也在二次入伍时还回去了。除非求助阿何他们,可军方不知道这件事还好,知道了别说救人,不追究度假村的连带责任就算好的了。
正准备开口表示无能无力,就听王先勇说:“那这样好不好,你们想办法把人救回来,我们把带回来的珠宝首饰分一半给你们,怎么样?”
我原本就不怎么待见王先勇,没好气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就是把全部的给我,我也不会去。那些贪心的人到了地府也算大富大贵了,收买路上的小鬼是不成问题的,但要贿赂我,纯属盖房子只建窗户——门都没有!”
王先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被我呛得说不出话来,严老拍了拍我手背,微笑道:“小石啊,话不能这么说,虽然是小王他们的不该,但大家都是一家人,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嘛!”
我不撇了撇嘴:“我可没当他们是一家人。”
严老仍微笑着不急不慢地说:“可高伟、唐健他们早就把你当家人了呀,你不在的这个把月,他们天天来向我打听你在那边的音讯,你想想”
“等会!”我心里一惊,“您说老高、健哥也去了?”
就在这时,光光跟张宇他们也急匆匆赶来,张宇开口就说:“老李,石头,情况你们都知道了吧?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动身去救人吧?”
光光抢着说:“石头他”
“光光!”我赶紧止住他的话头,“我的事先放一边,救健哥他们要紧!”
我本来打算不去管这破事,可听说健哥、老高他们也跟着陷进去了,却狠不下心来见死不救。眼下实在不是提回家之事的场合,只好先放一放,待此事一了另作打算。
琳菲紧紧握着我的手说:“我跟你一块去!”我心知她是不愿再与我分开了,点了点头,便与众人开始商量如何救人。
王先勇带回来的信息有限,我们不知道老高他们被困的地方具体情况如何,只能到那里再想办法。而且我们也不能跟他们一样驾车过去,否则救人不成反而把我们自己也搭上了。
但有一条值得我们借鉴,那就是从地下过去,这样既能避开路面上的丧尸,又能直达目的地,只是得想办法清理掉出入的两个地铁站里的丧尸,再加上路途遥远又不能驾车,恐怕得多费些时间了。
严老的指示是:尽力而为,实在难以救援就撤退。
我们清点了剩下的二十来个战斗力,王先勇劳累过度,便没带他,仍由李医生带队,乘车出了度假村,往东头开去。
车行到环岛路口,下车一看,果然如王先勇所言,南边车道上全是追他而来的丧尸,密密麻麻足有三四百。路口连人行道都被废弃的车辆堵了,丧尸过不来,可我们也过不去,我不禁为难道:“这可咋办?”
张宇说:“从旁边巷子里绕过去吧,反正这附近他们早搜过了,不太可能遇到大规模感染者。”
之前我们外出寻找物资,沿街把这里到度假村的房子都搜索过了,但始终没敢深入街道后的居民区,没想到这伙人胆子这么大。可细一想,他们连市中心都敢去,也就没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了。
我跟张宇带头摸进一个小区旁边的巷子,见里面果然半个丧尸都没有,便招手让李医生他们过来。
里面虽然全是居民楼,但视野还算开阔,我们沿着楼间小路继续向前行进,走了约摸五六分钟,脚下的小路一直往南延伸到五六百米外一条宽阔的大马路上,树木掩映下,已经可以看到马路上的几个丧尸。
我们不想节外生枝,便沿小路寻找出去的道,走了二十来步,就见左边伸出另一条巷子,巷子外面已经可以看到对面街道。
仍是我跟张宇打头,率先探出脑袋查看巷子口附近的情况,见左边七八百米外是那个堵住的环岛路口,附近也只有十来个丧尸,便回身向李医生等人抬起左手,食指指天画圆,这还是我在军事理论课上学的战术手语,李医生会意便带着众人来到巷子口。
我们悄无声息地迅速解决附近十几个丧尸,向巷子右边走去。
先前王先勇驾车从地铁口一路逃来,把大量的丧尸都引到了路口,沿途只剩下零星的几个,我们边走边杀,几乎没怎么费力,不到二十分钟就来到了他口中的那个地铁站。
地铁站的电动扶梯停了,但地铁站还通亮一片,许多丧尸正无声无息地站在进站口,约摸有七八十个,说不出的诡异。
我蹑手蹑脚走上左边这条电动扶梯。说来也怪,我双脚刚踩上电动扶梯,身体不自觉地向前一倾,就听“哒”一声,我脚下一个没收住,立刻被下面的丧尸察觉到这声动静,纷纷向楼梯口冲来。
“杀!”李医生大喊一声,随即上了另一边的电动扶梯,其余人则分散在中间楼梯上。
丧尸转眼就冲到楼梯口,可这些笨蛋压根不会爬楼梯,只会闷头往前冲。前面的丧尸磕到台阶立刻就栽倒在楼梯上,后面的丧尸踩着前面的丧尸身体上来,没走几步又被磕倒在地,这些丧尸仿佛赶着给我们拜年似的,一个个以头抢地,说不出来的滑稽。
我们当然也不会客气,纷纷拿出手里的武器招待他们。我们本来就占据地理位置上的优势,杀起这些站都站不稳的丧尸来,简直是易如反掌,片刻间就解决了进站口的丧尸。
我望着一地的丧尸尸体说:“站楼梯上杀丧尸这办法好啊,既安全又高效,咱们要不把里面的丧尸全引到这来怎么样?不管有多少,反正这地方就这么点大,咱们给它一锅端了!”
大伙都觉得这个法子好,稍作休息,便将楼梯上的丧尸尸体都搬到进站口两边,留下两人在站外放哨,由我、张宇、李医生、光光四人打头阵,留其他人在楼梯上等着。
我们在转角探出身子,只见前面过道跟售票机前站着三十四个丧尸,数量还不如进站口多。只是对面另有一个出入口,隔了道塑料门帘,后面似乎是个商场,而且站内还有多少我们不清楚。
“怎么样?干不干?”张宇低声问了句。
既然里面情况不明,那就只能步步为营,一点点清理出一条路来。
我跟李医生光光互相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走出转角,朝那群丧尸嚷道:“那什么,地铁停运了,大家改乘其他交通工具吧!”
我声音不大,但那群丧尸反应极大,一个个转头看向我,然后迈开步子朝我们奔来。
见成功吸引丧尸注意,我们迅速往来时的楼梯口跑,边跑边让其他人做好准备。
那群丧尸眨眼间追至,脚步声在拢音的进站口回荡,仿佛整个地铁站都在震动,我一颗心也不禁狂跳。
“这他妈是三四十个的动静?”我叫骂一声。
为了印证我的话似的,跑最前面的确实也就二十三来个,可紧接着,后面无数丧尸就跟开闸泄洪一样,从地铁站深处涌了出来。
众人脸色大变,好在我也是经过战斗洗礼的,深知这时候撤退虽然可以暂避锋芒,可一旦让丧尸冲出来,我们就再也没办法进入地铁站救人了。
就听李医生喊道:“都他娘的是纸老虎!相信战友,集中注意对付自己面前的就行,这些狗日的感染者再多也冲不上来!”
“杀!”我大喊一声,抬棒向率先扑倒在电动扶梯上丧尸天灵盖上敲去,血溅三尺,拉开了这场楼梯保卫战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