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疯女人
白秀的娘家在大山的更深处，直到傍晚四个人才走了回来。
白秀是家里的老三，只有她和大哥成了家，二舅白金和小舅白木都还没有娶媳妇。
再加上父母都还健在，所以三个舅舅都没有分家，还住在一起。
大舅娘掌的厨，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晚饭。
大舅家有三个孩子，一对双胞胎兄妹，现在在县城里读高中，还有一个妹妹叫白燕，比黎芝小了两岁，晚上两姐妹就挨着一起睡，很快就熟络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白燕就说要带着黎芝在村里玩，白山却说让她们就跟着去田里抓跳虫，不能乱跑。
白木见她们不开心了，悄咪咪的告诉两个小姑娘，等到正午太阳最辣的时候，池塘里的水都在靠近岸边的水草里歇凉，到时候他们三就拿个篓筐去抓鱼。
到了中午吃完饭，白木果真拿着篓筐带她们去抓鱼，一连抓了好几条，有一条足有手臂那么长。
两个小姑娘高兴坏了，晒得受不了了才念念不舍的回家去，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下午三个舅舅出门准备下地的时候，看着她们睡的正香，就没叫她们起床。
黎芝是被白燕喊起来的，“芝芝，想不想玩捉迷藏，我有好几个小伙伴现在都在后山等我呢，你去不去？”
黎芝揉了揉眼睛，看着远处太阳西去，有些犹豫，“等一下舅舅他们就回来，我们要是不在家里，他们会生气的。”
“还早呢，离天黑至少还有两个时辰，我们玩了就回来，他们不会发现的。”
于是黎芝就被拖着去玩捉迷藏了。
玩了几次，就轮到黎芝去抓人了，几个土生土长的小伙伴早就没了影子，任凭黎芝翻来覆去的找也找不着。
她一边寻找着，一边越走越远了。
此时天色渐暗，周围的人都收了农具，驮着装满粮食的口袋回家。
黎芝逐渐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四下张望着，发现了远处的一个牛棚。
她走了过去，瞧见了两头被拴着的水牛，正在喘着鼻息喝着水。
刚想走，却见草堆里动了动，似乎有一个被掩住的人影。
黎芝悄悄的走了过去，一把掀起草，兴奋的喊道，“抓到你啦！”
可是草里的人却不是自己眼熟的小伙伴，那是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
女人头发乱糟糟的搭在脸上，全身脏兮兮的，发着臭，不知道是沾上了什么东西，还是多久没洗澡了。
胸前，大腿皆有青紫色的痕迹，手臂乌青。
两只手被拴牛的铁链子死死的绑着，畏惧的遮住自己的脸，“别打我别打我。”
她听到黎芝的声音，放下被捆住的双手，红肿的眼睛突兀的张大，迸发出一阵光亮。
黎芝还未反应过来，这个女人就爬了起来，死死的抓住黎芝的手臂，力度之大，黎芝瞬间就疼痛的叫了出声。
“你救救我，我是被拐卖来的，求求你救救我！”
女人不断的哀求着，黎芝挣脱不开，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忽然，女人的哀求声戛然而止，目光惊惧的瞧着临进门的男人，喉咙里发出如同一只濒死之时的天鹅般的怪异尖叫。兀的松开了黎芝的手，连连后退，似乎在找躲藏的地方。
可是，牛棚就那么大一点。
男人提着一根碗口粗的木棍冲了过来，抡起来就朝像个耗子似的到处钻的女人身上砸了下去。
只一下，女人就失去了行动能力，趴在地上挪动着自己的身体，想要离男人远点。
男人却一步步逼近，一脚又一脚的踹了过去，大声的咒骂着。
黎芝僵在原地目睹着这场暴行，女人就像今天黎芝她们用篓筐捕到的鱼一样，任凭使出全身力气，却还是翻不出篓筐。只等着刮鳞破腹，油炸水煮。
直到女人的哭泣声渐弱渐小直至消失，男人这才停下了手，转头看着被遗忘的黎芝还呆傻的站在原地。
这是个生面孔，男人想。
男人的气还没有消，重新抡起木棍，用足了力气朝着黎芝头顶砸了过去。
黎芝吓的闭上了眼睛，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反而是男人一个闷哼，被踢到了草堆上。
黎芝一转头，就瞧见了一座山似的大舅站在她身后。
男人嘴里继续不干不净的骂着，捂着肚子，满脸阴狠的看着他们。
“王大麻子，这是我侄女，你平时做什么我不跟你计较。你要是动了她，你家这三代单传，到你这代就结束。”
听着白山的话，男人蠕动了一下嘴巴，愤恨的站了起来，将地上半死不活的女人扔在了喂水牛的草堆上，如同一条疯狗一般撕扯着女人身上本就不多的布料。
黎芝一动不动的看着这一幕，连眼都没眨一下，直到一双大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白山抱着黎芝走了。
老牛悲悯的叫声混在夏季滚烫的风里，轻飘飘的越过田野，到了树林边儿，就被一头巨兽蚕食吞没，消散于天地。
这个夜晚注定不是那么的平静。
先是白燕挨了一顿竹笋炒肉，大舅妈连哄带骂的给她上了药。
折腾到了半夜，黎芝刚有睡意，狗吠声由远到近，紧接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有人去开了门，几个男人说话声隔着两间屋子听不太真切。
一阵步伐极快的脚步声由远到近，打开了黎芝的屋子。
“快起来，你阿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