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求我
回归“同桌”关系后,梁嘉远依旧每天雷打不动地给虞夕望出题。
有的时候虞夕望错得离谱了,梁嘉远便在当日习题的旁边用红笔写上:“太笨了!不改了,自己想办法!”
虞夕望没有办法,又不能找答案,因为梁嘉远的题她根本不知道出处,只能在本子上求饶地回道:“我错了!我真错了!你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保证只错一次!你大人有大量,行行好,给指点一下迷津?”外加一个下跪的表情。
虞夕望自己并不知道,她其实很爱撒娇,而这样的“撒娇”,在梁嘉远这里很受用。
梁嘉远无情地把本子丢回给虞夕望,侧过身,单手撑着脸,下巴微扬,意思是:“给多你一次机会,再想想!”晚自习教室里不能讲话,但梁嘉远的表情把意思传达到了位。
虞夕望每每这时,更不敢看梁嘉远。
可是梁嘉远却喜欢在这个时候的虞夕望。
她的小动作真的很多——绞尽脑汁答不出题的时候,眉头紧锁着,喜欢咬着左手大拇指的指甲,像在磨牙,有点像小婴儿的习惯。她的右手也不闲着,毫无技巧地转着黑色水笔,最多一圈。她又习惯把笔套套在笔的一端,转笔的时候,笔掉在桌上,笔套也跟着逃跑。
一尸两命。梁嘉远想。
……
梁嘉远记得高一有一次在化学办公室见到虞夕望,她也是这个表情。
那次他把收齐的化学考卷拿去办公室,就看见15班刘老师的座位上正坐着一个女生,也是这样的一脸愁容,埋着头和化学题作艰苦斗争。
因为正对着窗口,那日阳光又很大方,照得她脸上亮盈盈的,连发丝都镀上一层闪闪的金黄色。
梁嘉远走过去放好考卷,低头正好瞥见虞夕望卷子上一个错误答案,于是没忍住,开口好心提醒道:“第三题选b,不是选c,溶液的体积应该是240ml,不是120ml。”
虞夕望当时急着交卷,来不及算的题一律靠“c”。经人提醒,她才回到第三题重新算。结果发现万能“c”确实不靠谱,头也没抬道:“好像是哦!谢谢你啊!”遂即把c划掉,改成了b。
“多选题第一题也不对,漏了一个‘c’”梁嘉远再次好心提醒。
虞夕望:“……”
梁嘉远顺便瞥了眼试卷上方的名字,字写得好看,秀气中又带着点潦草。不过他想,多好看也没用,阅卷人反正是照着答案批的。
虞夕望。怎么有人把“希望”这么直白放进名字的……
而这已经不是梁嘉远第一次见虞夕望,只是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
……
虞夕望撅着嘴又看了一遍错题,只能承认自己真的“不行”,双手捧起习题本,面朝梁嘉远。
梁嘉远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只见虞夕望举着的本子上写着:“我刚努力了,我真不会……”
梁嘉远挑挑眉,没有接过本子,只用口型说道:“求我!”
“求你求你……”虞夕望用最“诚恳”的语气,努力求真知。心里却骂道,“老狐狸,真贼!”
梁嘉远轻哼一声,嘴角微露得意,接过本子写起来,边写还边不忘悄声絮叨:“你把辅助线添在这里……不就好解题了吗?虞夕望,你笨不笨!”
虞夕望看着他在纸上写画的认真模样,梁嘉远说了什么她根本听不进……只是暗暗苦恼,自从章榆“提点”后,自己好像更带着“迷妹滤镜”看梁嘉远了。
明知观景的山路拥挤,还是成为了半山腰人群中的一名“庸俗”游客。
一个人要真正地进入你的视野,走进你的内心,也许是润物无声的。梁嘉远就有这样的本事,如一阵徐徐的南风,不动声色地踏进了那座叫做“虞夕望”的孤岛。
……
也是从那之后开始,每天早上的晨读,虞夕望都会比以前提早几分钟到场,并且总能排到梁嘉远后面的位置。此刻,她距离他仅仅一臂之遥,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梁嘉远的肩。
而这个位置,她只能凝视梁嘉远宽宽的脊背,再也看不全他长长的、霸道的影子……
进入初冬,天气转凉,南溪一中学生的校服从春秋的白衬衫换成秋冬的针织背心和防风外套。
黎明来得更晚了。风有些任性,从领口、袖口卷入外套后,还要把脊背、脖颈啃噬一通,留下一阵糟心的凉意,才肯善罢甘休。
虞夕望从后面用两指轻轻拽了拽梁嘉远校服外套的衣角,力气还没有初冬清晨的风大。
但梁嘉远还是转过身了,看了看拽着他衣服的那只手,没有完全清醒的眉眼瞬间晕开有些朦胧的笑意,并用低哑的声音问:“怎么了,虞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