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北隔壁
我进的铺子是陈留王府荣泰号金银铺,就是当年我在四夷馆住时路过御街每每看到过的那个金银铺。
铺子坐西朝东,二层重檐式建筑,临街一溜七间房,后院还有宽敞的配套小楼,在寸土寸金的御街上规模不算小。当然,要是和它的北隔壁比起来,它是没法比的。
北隔壁是酒水作坊,明坊之首,梁城七十二家酒楼的酒曲全要从它这里批发。
酒曲应该都知道是啥吧?是做酒的引子,没有酒曲就做不了酒。酒说通俗点就是酒曲加点水,加的水少了酒的度数高点,加的水多了酒的度数低点。哈哈哈,大概就这样吧。
偌大的梁城只有这一处酒曲作坊,明白它为啥占地大了吧,独门生意,好横的很。
能在梁城办这么牛掰的铺子,后台必然是皇家和户部,少一个都不行。
光皇家的话,户部会得红眼病。户部那些文官见白花花的银子流进皇室,眼不充血才怪;光户部的话,梁帝不会答应。北隔壁北邻西大街,和皇宫隔一条马路,登上铺子重檐三楼的观景台能和皇宫城墙上的殿前军军士相视对话,这么近的距离任哪一任梁帝都不会答应。
见面分一半,有钱能使鬼推磨,只有户部和梁帝都得好处了,北隔壁的生意才能在梁城排第一,坐拥御街皇城根黄金地段灯火辉煌生意兴隆,且还没有任何人敢上门寻衅滋事——再不想活的人也不敢。
陈留王府荣泰号再是十六家商铺之首,也不可能争的过他爹和户部,金银铺的面积当然也就没有北隔壁的地方大——情理之中。
据檀姑姑说,北隔壁酒楼的盈利户部拿大头皇家拿小头,就这样都占皇室全部收入的一小半。牛掰吧。
这里需要说下,陈留王府荣泰号的铺子收入不在皇室的收入里,荣泰号的盈利全归陈留王府所有。这是因为有历史渊源的,之后再说。
出门之前檀姑姑大概跟我介绍了自家荣泰号的生意
。
梁国有上百个坊,一坊即一个行业,具体多少坊只有专门管理坊的有司衙门才清楚。坊中最有名的十六家商铺是指十六个坊之首。筆趣庫
比如药行。曹国舅的曹家从事药铺生意,梁国药行这一块最大的药铺就是曹家开的。梁朝廷没有规定一个家族只能从事一坊的生意,但能像曹家这样占一坊之首已经是相当有钱的了,因此坊间默认的规矩就是一个家族只能做一坊之首,不能吃相太难看。
另外,一个家族做的生意跨界太多,太有钱了,对朝廷起的作用也会随之增加,朝廷里的文官是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保持朝野平衡是朝廷稳定社会的基本原则,大家族可以有钱,但绝不能钱多到影响朝廷的决策走向,这一点不管是梁帝还是文武官员都是看法一致的。因此,梁国大家族也默认游戏规则,基本上是一个家族从事一坊的生意,轻易不会涉足太多的行业。
陈留王府荣泰号做的生意是当铺和金银铺,因铺子生意需要押运金银的经验丰富,有时候还会替户部运送一些官饷。一坊之首的家族都相当有钱了,荣泰号能做到十六家商铺之首,王府的钱自然不会少了。
王府会不会比皇室有钱不清楚,但陈留王绝对是皇室里最有钱的皇子,钱多到比他爹梁帝都有钱,这一点是梁帝支持的结果。当初为了把荣泰号转交到儿子陈留王手里,梁帝不惜和中书省户部对峙了好多年,忍痛换了好几处尚书侍郎,也接受了相爷们提出的苛刻条件,才办成此事。
拳拳爱子之心,可见一斑。可又是他调开陈留王,亲手推杞王做了太子。唉,只能说当爹不容易啊,手心手背都是肉。
我不清楚陈留王是不是和我一样感叹梁帝的作为,我只知进入金银铺后我是脸色阴沉的很,在专门为我准备的床上躺好后,挥手让所有人退出幔帐,包括暖床的小雨。
我很生气,生二爷的气
!
我知道很不应该,可就是忍不住生气。二爷不欠我什么,甚至之前还把我救出四夷馆,脱离林昌的魔爪,算是对我有恩。按理说我不感激他也就罢了,没道理这样生气的,可我就是忍不住,我看到他和吴国芬在一起,我就是忍不住生气!
在这里不会像在王府里,我的话说出去就是“圣旨”,檀姑姑在纱帐外转悠半天,挑帐帘的手都没敢伸出去。
按照原计划,刘婆子和老鲁会领着他们的家人提前到铺里等着,我说的是“过年了见见他们的家人”,意思就是找个理由给他们赏赐。陈留王府钱多的落灰,我不借机赏赐人给谁节省。
生气归生气,我没忘记我这次出门的目的。我简化了程序:“让老鲁进来,其他人在外面磕个头直接领赏吧。”
原本我是要见见刘婆子和老鲁家人的,现在让二爷给闹的,我也没心情见了。
“是。”
我说啥就是啥,檀姑姑如今也不会跟我别着干。她家人还指望我脱离苦海呢,她如今是完全把希望押在我身上了,想让她不跟我一条心都不行。
幔帐里只有我和老鲁在,外间有檀姑姑守着,我也不耽误时间了,直奔主题:“说吧,你为什么救我?”
老鲁没有资格在我面前坐,我斜躺着他又不能笔直站着,他的个头不低,站直了对我是大大的不敬。幔帐里的空间狭小,他佝偻身子不如席地而坐,他干脆跪坐在地,和我保持距离。
“翁主,我斗胆问下,您可认识张鸿臣?”
张鸿臣?我感觉这名字好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哪里听过。筆趣庫
最终摇摇头,“我不认识。”
“不认识?”老鲁惊诧的挺直上身,做出不可置信的神态,质问我:“你怎么能不认识?你怎么能不认识?你不是张婴宁吗?你怎么会不认识张鸿臣?”
随机又像想起来来什么,“呃,也对啊,咱爹走的时候你还没生出来呢,你不认识咱爹也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