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澡堂
梁城入秋后天气冷，在家洗澡是一件很不方便的事，街上的澡堂陆续开放，容国公府也不例外。
澡堂烧水用的是煤炭不是柴火，水井的水不要钱可煤贵。梁城不产煤，煤都是从外面运来的，价格比柴火贵的多，因此立秋后直到来年的初夏，去澡堂成了一道风景和时尚，不管是有钱的没钱的都会扎堆到此一游。
容国公府有官职的男主和有诰书的夫人朝廷发的俸银里都包含有沐浴薪，也就是煤炭。府内两院都设有澡堂，每隔三日开一次，我作为未婚借宿小娘子，不方便去东院的大澡堂，毕竟就是主人用的浴池也是男女混用的（东院男主人是沈书印）。每隔三天我让人去澡堂提一次水，在卧室里置放浴盆泡一泡。
今日不是沐浴日，我让酒儿去找澡堂的管事要点煤，拿回来自己烧水，我要泡澡。
我院里的小灶用炭，平时烧个喝的水、热个剩饭什么的还行，要是烧洗澡水等到天黑恐怕也不够用。
我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一觉，身体依然酸疼，还不见酒儿喊我泡澡，挣扎着坐起扯开床幔，喊了声:“酒儿……”
等不到回声，又喊了:“小六……”
二人都不在屋内，小六在屋外听到答应了一声:“来了。”
她不知道去哪疯跑了，进屋通身带着一股股凉意，我远远便感觉到寒气逼人，浑身上下更不舒服了。
制止她走近，“你站住，别过来。”
“酒儿呢？我让她去要煤烧水，她回来了没？”
小六一副懊恼的表情，愤愤的回:“别提了！澡堂说没煤了，明天澡堂能不能开都不着。酒儿姐没找回来煤，说去西院看看。可都出去一个时辰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也不着能不能找回来煤。”
又没煤了，唉！
自从两院的庶务分开，东院经常不是没了这个就是没了那个，再加上凡妮莎不属于梁人，梁朝廷不给她俸银，柳眉相的“夫人”只有称号没有俸银
，东院澡堂全指望沈书印一个人俸禄里的那边煤炭，哪里够用。经常是月初领了煤炭，能坚持到月中还是因为天气不太冷，压根到不了月末。
东院的草原人对冬日不洗澡上下都习惯了，澡堂没煤几乎是常日化，加永玛不在意，凡妮莎也不用心去管，我跟着也只能习以为常了。
习以为常也是因为其他的物品我不缺。比如窗户上防寒糊的厚厚绵纸，早早的就贴上了，搞得屋里如今大白天黑咕隆咚的，除非是大太阳天，光线特别足，不然屋里几乎感受不到外面的光亮。
问小六:“现在啥时候了？”
小六习惯性的看看窗外（其实啥也看不出来），嘴里还不忘说:“下晌了。”
从二爷院回来是上午，身心疲惫我倒头便睡了，早饭午饭都没吃，这会醒来不仅混身还是酸疼，肚里也饿扁了。
吩咐小六:“不等酒儿了，你让田婆去要车，我们去外面的澡堂吃东西。”
（田婆是我院看门婆子。说是婆子其实也就三十多岁，不过她已经有孙子了。）
街上梁人开的澡堂有多种多样，配备的不仅有搓背修脚按摩的，还有吃有喝。搞得很多梁人去澡堂都是一进去一天，实打实在里面享受一天。
小六之前跟着小生去过街上的澡堂，一听说我准备现在去，高兴的差点蹦起来，也不管酒儿还在西院未归，帮我穿戴好，捂严实了，就要搀着我出门。
出门前我想了想，去柜里摸了昨日准备好拿去当的金钗，想着等出了澡堂顺便把钗当了。
和三衙内见面没有办成正事倒多了麻烦，我想我得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再见他了。那还王服的钱就不能全指望他了，我得自己先寻找凑钱的地方，等到最后实在凑不够了，再去找他想办法不迟。
梁人的澡堂是男女不同堂的，宝珠寺旁边的兰溪堂就是专门为女客准备的，距离容国公府也近，骡车行驶一条街就到了。
浴池是在地上
挖一个坑，池壁用青石砌成，好点的更是有汉白玉雕栏。这种除非是包池，一般是多人使用。
我既不愿意和人一起沐浴，也舍不得那个闲钱包池，给了跑堂的二十个铜板，去了置放浴盆的单间。（一人十文，我和小六两人二十。）
我感觉我越来越像一个梁人人。
想当初二花斗一场也不过挣了十文，我还高兴的跟啥样的。如今二十文随便就扔出去了，一点也没有心疼的感觉。哎，咋不这一年就花了一千多两白银！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开始担心还了王服的钱之后我咋生活。
担心归担心，目前我还是又吃又喝又泡，先享受了再说。
肚里鼓了，身体也有了劲，疲乏无力的问题解决，我的精神就像干枯的花儿淋了雨，一下子支棱起来，神识也灵敏了许多。
“咚”“咚”“咚”……
我又听到了非人类的心跳，只是这心跳声比老黑那心跳声弱了许多，可也比小六这样的人类心跳声有力多了。
我四下张望，房间内并没有什么异常的状况，稍微散开下神识，探查心跳声的来源。
兰溪堂是宝珠寺开的，我怕寺里有得道之人察觉，神识不敢太放肆，一点点试探的向外延伸……
不知道什么原因，梁城的澡堂大部分是寺院开设的，尤其是东大寺那边，更是一条街全是。梁城从西域来的外邦人，沐浴斋衣几乎都在那边进行，那条街的澡堂可火了，生意好的不得了。之前在杨府借住时，没少听排风说，杨家部曲们对那边熟悉的能闭眼摸着走。
“咚”“咚”“咚”……心跳声在移动，且还是在地下。
我迟疑下，地下……不会是蛇吧？不对，脑袋里突然冒出来“阴沟里的老鼠”一说！！
梁城内人太多，看见蛇的概率太小了，而下水道里老鼠则是无处不在。澡堂又是用水最多的地方，下水道必定四通八达……我不敢想下去，鸡皮疙瘩立马布满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