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八章:小生爹娘
太祖时期梁朝的各种制度还不完善,梁国兵士又多是跟随太祖起兵成大业的人,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沙场定输赢,“成王败寇”。爱阅读Шwwloveyueduom那时期兵卒的家属不是军户,反倒是良家子,地位比梁朝一般的庶民还高一些。就像杨家的部曲,就属于这一类的。
梁城西郊屯里的人自认为身份特殊,看不起庶民攀不上权贵,上不上下不下,造成的结果就是婚姻不易,只能内部消化,即这屯的人和那屯的人通婚,几乎不和屯外梁城其他人家通婚。
屯里的人一代代的繁衍,各家的男人大部分都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的结局,小生娘的家就属于这种情况。
那年,小生娘家的顶梁柱没了,家里指望小生娘的财礼救急,屯里一时找不到愿意出大价钱财礼的人家,经过屯长同意,便把人选扩大到了屯外。
小生大伯从官媒处听说这事,拿出财礼钱,替小生爹定下了小生娘。不然,讲究门当户对的屯里人,是不会和外来户的子弟通婚的。
屯里有屯规,屯里人定亲屯外人即便是定亲的两家人同意,屯里的头面人物不同意也是白搭,这亲就结不成。
提到小生爹,就来说说小生爹。
小生爹最初也是好孩子,在小生大伯还活着的时候,乖巧懂事听话,标准的好男孩。一切都是从小生大伯没了时起的变化,小生爹从那时起就像变了一个人。
那年,小生大伯替主家办事丢了命,小生祖父受不了丧子之痛病到,小生爹一下子如脱缰的野马,失去了束缚,彻底放飞了自我。
说人五毒俱全就是指吃喝嫖赌抽。“抽”就不说了,这时代还没有烟叶,梁人不知道抽烟为何物。
先说“吃喝”。梁城与别的地方不同之一就是不认为吃喝有罪,好吃是梁城人特色。家里不做饭出去买着吃,没人会说这人“好吃懒做”。再抠门吝啬的爹娘也不会管孩子上街吃饭,反倒会说“不做饭了,想吃啥买啥去”。小生家开饭铺,小生爹好吃好喝那就更不是事了。
剩下的就是“嫖赌”了。白“嫖”不可能,小生爹没有长那个脸;出钱也不可能,小生家饭铺忙,小生爹离不开,时间上保证不了。可“赌”就不一样了,小生跟我说他爹就是去上圊溷的空,都能跑到赌坊转一圈,再回来时已经输了一簸萁的钱。
小生家饭铺挨着赌坊,赌坊在梁朝属于正当行业,哪怕是很多人因赌倾家荡产,赌坊只要向朝廷交税遵纪守法,就能正常开业,还受有司的保护。
十赌九输,小生爹赌上瘾欠了一屁股债,小生祖父被他气死前做主卖了饭铺,一家人搬到小生大伯拿命换主家赏的两间房里,这房子就是馆驿街现在的小生家。
小生一家结局还算是圆满,最后还能有遮风避雨的地方,要庆幸小生大伯没有成亲,不然他拿命换的主家房肯定是留给自己妻儿的,不可能让气死爹的兄弟一家人占为己有。
小生爹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人,生活环境变了,又加上气死自己亲爹后的自责,踏实的找了份给饭铺送面的活,天天拉着架子车从磨房把面送到各个饭铺,挣一份养家糊口的辛苦钱。
上面提到馆驿街,顾名思义,馆驿街就是朝廷为外地来梁城为官的人提供的住所。梁城房价这么贵,朝为田舍郎的穷书生们不可能有钱买的起房,朝廷照顾官员的脸面为进京官员提供住所义不容辞。
小生兄弟姊妹八人没有一人像小生爹那样涉赌,也是得益于馆驿街的大环境,毕竟官员多的地方环境要干净的多,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能进京为官的人谁不是老家那旮旯的牛人,谁怕谁!
由小生爹的堕落史我深深感叹:人的生活环境太重要了。所以当英家娘家嫂来婚房为新人缝被角时说,“这一圈也就这院子里的房多”时,我也点头赞同。
梁帝赐小生和英家小娘子为“神鸡夫妇”,两家人说亲的步伐也加快很多,婚期一再向前提,初定在这月的二十六。
今日是成亲前娘家嫂上新房里为新人缝被角的环节,寓意娘家人来姑奶奶未来夫家为自家姑娘撑腰。
今日娘家嫂最大,可以到处挑刺说难听话,检验男方是否真心迎娶她家姑娘。通过这一关之后,就该女方过嫁妆了,婚事就如同泼出的水,再也收不回去了。小生娘一大早过来婚房忙碌,就是为了迎接英家几位儿媳妇的到来。
英家三兄弟住一处院,英家的几位儿媳妇不全是英小娘子的亲嫂嫂,还有叔伯兄弟的媳妇。之前她们跟随英小娘子的娘到容国公府拜见过我,见我在婚房还以为是我来给阎家撑腰的。
有这种认识也是应当的。英家三家人住一起,不可避免磕磕碰碰,再加上英家没落至最下层官员门第,娶的儿媳妇们门第不高,有市井小民的斤斤计较不通情达理者也属正常。
不聋不哑不作家翁,家务事哪有对错。今日娘家嫂最大,怀有恶语相向挑刺目的已达到出口恶气的嫂嫂大有人在,不可能所有小娘子都和兄弟媳妇相处的如同姐妹,嫂嫂们趁今日报复一雪前耻扬眉吐气也是可以理解。
娶了几个儿媳妇的小生娘深知这个道理,见到我来如同看到救苦救难的菩萨,堆起弥勒佛式的笑,笑的见牙不见眼,开心都写在脸上。
她高兴了英家儿媳妇们就有不高兴的。可再不高兴毕竟惧怕“翁主”的头衔,脸色勉强挤笑容随声附和。
“是勒,我有个远房堂姐嫁的是对面胡同东边的那家。那家也就院子比这个院子大一点,房子和这院子一样多,都是四间。可那家住着叔伯兄弟一大家,我堂姐生了俩孩儿还四口人挤在一间屋里……”说着说着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过道屋内一片鸦雀无声……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