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章:卖鸡食
虽然和慧娘的关系缓和了很多,但我现在有了新伙伴老黑,她在我生活中已经不是那么的重要了,我和老黑偷卖斗鸡食的事于是瞒着她。『爱阅+读Шwwloveyueduom』
我拜托沈婆用旧麻衣做了一个褡裢,可是我个头太低只能当作袋子用,褡裢两头的口袋装不了多少斗鸡食,但老黑和斗鸡食又不能放一块,不然还不够老黑偷吃的。
我折腾半天还是感觉把鸡食放进布口袋装的多,也不管老黑是否愿意,硬把它塞进褡裢的一侧,这样另一侧也可以装一些鸡食。
老黑强烈抗议:“小妮,我说小妮,你咋不睁眼看看,我这么大块头能不能塞进褡裢里,你是嫌我好了一点啊!”
它的外伤已经好了一点,说来还是多亏了那瓶外伤药,但这速度比起来其他的鸡外伤治疗效果已经是很差了,惹的那个给它看病的兽医几次劝说我:“这鸡太老了,小娘子还是放弃吧,真的不值当治了,它能活到这么长岁数,已经都是奇迹了。”
当然,兽医说一次老黑骂一次,我不知兽医是否有反应,可它骂人的话是全都进我耳朵里去的,气的我有一次实在受不了了,回骂它:“你个挨千刀的,你的臭嘴就没闲过,你骂他他也听不见,你到底是骂他呢还是骂我呢?”
老黑用它那绿豆眼不可置信的盯着我,我也回瞪它:“看什么看,显摆你的绿豆眼太大了是吧?全梁城估计也就我一人能听见你说话,你骂人可不就是专门给我听的嘛。”
老黑气蔫,没好气的说:“小妮,我是豆绿眼不是绿豆眼,你能不能别这样说我!还有,你啥时候学会骂人了?骂的还怪好听呢!”
“啥时候”,我“噗哧”笑出声,天天跟着一个会变着花样骂人的鸡,我再笨也学会了几句。更何况我是聪明的狐狸精,再不会骂别人也得学会骂老黑,不然太吃亏了!
“啊哈哈哈,绿豆和豆绿差不多,就这样吧。”
此时,老黑又用它的绿豆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看看也是,褡裢的口袋只够装下它的半截身体。胡搅蛮缠说:“就这样凑合会吧,一会出馆门我帮你换换就好了。”
看它还是继续死盯我,哄道:“好了好了,别这样,不就是委屈你一会儿嘛。把你和鸡食放一块你又偷吃,用褡裢装鸡食又少,这些鸡食卖出去还不知道够不够买鸡的钱,我这不也是为了一趟把事办成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出门有多难,来回多走一趟就多一趟的风险,你想让我被看门的逮着不是?”
我说的合情合理,老黑无奈只能闭上它的绿豆眼装死,任我随意折腾它。
哈哈哈,它现在只猛认命,不听我的它又能如何!
趁它还虚弱的时候多折腾折腾它,将来它的法力大了,我想折腾它也没那个本事了。
我收拾打扮了一下,看看铜镜里清新亮丽的面孔、含情脉脉的双眼、勾人魂魄的酒窝,用力的涂抹了几处泥灰,力求把这些都掩盖了。
今天的头发不再披散了,那样反倒是惹人注目。虽然我还是不会梳头,可我聪明呀,我把四夷馆给我的彩色绸带一圈圈的绑在头发上,这样远看也和辫子差不多了。
一切准备就绪,我挎上布包,拎着褡裢出发了。
依然是无风无险的出门,看门老头斜坐在竹椅上打瞌睡的姿势都没变。
出门后按照老黑说的线路走,顾不上看路边的风景,一条街都没有走出去,我就拎不动了。
我呼哧呼哧的大喘气,老黑还在旁边催促,“小妮,快点快点,去的晚了场子都要散了。”
老黑说的是相国寺定期市肆,固定日子一个月开放五次。市肆里什么都有,和庙会差不多,哎,就是庙会了,相国寺不就是庙宇嘛。
斗鸡是相国寺市肆中最大的一项活动,男女老少达官贵人贩夫走卒都会去参与。在斗鸡场上不分高低贵贱,通通一斗定输赢。
据老黑说,能在相国寺斗鸡场比赛中展露头角的斗鸡,都会因此身价百倍,受各家吹捧。它和老孬当年就是这样一斗冲天的,之后它凭借猛、准、狠,一步步走向巅峰,牢牢的把持相国寺斗鸡场的头把金交椅三年,给它的主人老孬带来无尽的财富。老孬也因此被各种暗算收买,付出了一只眼、一条胳膊、一条腿的惨痛代价。
我其实是挺不想去相国寺市肆的,因为老孬在!
我不敢保证老黑如果再见到老孬会不会旧情难忘,毕竟老孬养了它七年。在人寿命里或许七年的时间不长,但对于一只鸡来说,是它全部的鸡生。当然,对于鸡妖就另说了。
老黑从出生孵化出来的第一眼起,看到的就是老孬。它嘴里说老孬如何如何的薄情寡义,在它最无助的时候卖了它。但其实它是知道的,一只斗败的斗鸡命运只有死亡,老孬卖了它是不忍心亲手杀了它。
人是很矛盾的鸡也如此,老黑是人养大的斗鸡,思维方式当然也是和它的主人一样。我不能肯定老孬知道老黑没有死时,会不会再要回老黑,老黑会不会听见老孬的声音就跟他走。因此,我不想让它和他见面!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相国寺根本不在我的神识范围内,也就是说距离很远,宿主的身体空着手去还差不多,再拎着老黑和两袋子鸡食,实在不知道是否走的到。
我不管老黑的想法,开始按照自己的方式搜索。我记得潘老头买老黑的市肆就在附近,应该是继续向东再向南,走几步抄过一个对着的门洞,再向东走一点就是。
那个市肆应该还是比较大的,里面有固定的铺子,可以全天售卖,挨着固定商铺的临时摊点也跟着沾光,如果衙役不管的话,可以一直卖到下晌。
我抬头看看天,太阳正在我左眼上方的位置,推测时间差不多是巳时,这是早市过了午市还没上来,等我走到差不多正赶上午市。
梁城一般人家是一日吃两顿饭,有钱人家才会吃三餐,早市买的物品是用来做第一顿饭的,午市买的物品便是做第二顿饭。
我选市肆而不是去斗鸡场,实在是我走不动的缘故。既然是卖鸡食,市肆也一样可以卖,不一定非要去斗鸡场。虽然我也知道斗鸡场更专业一点,正如老黑说的,“那人给的鸡食料足,卖的价格会高”,可……可我实在走不到那边也不行呀。
穿小街走小巷,走十步歇一会儿,我不得不感叹,宿主的身体素质真的不太好。
按理说,宿主生活在大草原的环境里不应该这样体弱的,我猜测是肚里那颗一直熠熠发光珠子的缘故,不管对不对,反正这具束缚我的身体太虚弱是不争的事实,严重影响了我的行事。
老黑道行太浅,没有我这个狐狸精天生自带的神识功能,直到我艰难拎着褡裢在市肆找到一个位置停下来,它才明白我要在这个市肆卖鸡食。
他当即不愿意嚷嚷开了:“小妮,小妮,你咋不听话呢,你看看这里出入的都是什么人,哪有人出高价买鸡食啊!”
一个鸡,竟然还嫌弃人的社会地位。
我压根不去理它,用手扒愣下地上的杂物,腾出来一小块地方,一屁股坐在地上,又用手当扇子用力扇风。天太热了,我浑身上下水洗的一样,衣服全湿透了。
我不管地上是否脏,反正唯一的这件襦裙已经是弄上油渍洗不干净了,也就彻底不在乎了。
等歇的差不多了,我看看左右前面和我一样属于临时售卖摊位的卖家,学着他们的样子把布包扒拉开口,露出里面的鸡食,推的离路上近一点,这样好让路过的人看见,能选我的物品。
布包不大,装的鸡食有半袋,我不知道这点鸡食会不会有人看上,因为我发现我的左右和前方卖东西的,人家面前堆的物品都是很多,不是用筐就是用席,有人干脆放在独轮车上直接卖,根本不像我这样小气吧啦的一个布包。
我也认为一个布包不好看,左右巡视,把老黑从褡裢里揪出来,装鸡食的那头放在布包边,拍拍手再细看,感觉这样总算是显得占地大一点。
没办法,这已经是我能拎的最重的了,如果不是实实在在的在我眼前,我都会怀疑这些鸡食不是我拎过来的。
我伸着头哈着腰盯着我的布包,路上的买家不多,其他卖家也是和我一样的发呆,没有谁主动的招揽生意。
梁城的槐树很多,大街小巷是个地方都会有一棵。我头顶这棵大槐树的树冠够大,遮挡了太阳的绝大部分光线,阳光照射不到我的脸上身上,感觉凉快很多。
老黑无力趴在我的脚边,默默的喘息。它决定不了去相国寺,又拿我没有办法,只有自己惩罚自己生闷气!
我自是不会搭理它,再说这里这么多人看着,见我和一只鸡说话,还不把我当妖怪啊。
呵呵,即使我真是妖怪,我也不会承认的。
我左边是一位卖豆芽的老妪。她的豆芽有两种,黄头芽和绿豆芽,都盛在木盆里。
看到绿豆芽我就想起来老黑的绿豆眼,瞄一眼豆芽看一眼老黑。
大概是我的动作太明显,老妪主动和我搭讪:“小妮,你这是卖的啥?要是人吃的我就给你换点豆芽。”
老妪显然不认识斗鸡食,我无奈的说:“不了,这是斗鸡吃的,不是人吃的。”
老妪的眼神不错,大概是早就看清了布包里的物品,走过来两步,绰起来一把仔细的看看,吧咋着嘴说:“咦,你看看,这鸡比人吃的都好。”
起身让我右边卖萝卜和苕帚的中年男子看,“他大兄,你看看,这里面的豆子比我发豆芽的豆都好。还有这,你闻闻,是不是用油炒的,太香了。”
中年男子配合的伸头凑到老妪手上闻了闻,附和道:“是油炒的。不仅是豆好,还有这粉,我看不像是面粉,好像里面还掺了别的东西。”
看向我问:“小妮,你这斗鸡食咋卖的?这么多好东西可不便宜吧?”
不等我说话,老妪抢先说:“小妮,你是卖斗鸡食给你这斗鸡看病吧?”说着,把手里的鸡食放进布袋里,弯腰去拨楞地上的老黑。
老黑正生闷气,见老妪摸它张嘴就去啄老妪的手,吓得老妪赶紧撤回去。
“哎呀,这鸡咋这么厉害啊!”
男子没想到老黑会攻击人,微微后退后劝说:“他大娘,你可别摸它,斗鸡可厉害呢,根本不让随便摸。”
这二人一唱一和自成一体,我就像一个围观看热闹的,与他们说的事无关。
大概是生意不好的缘故,对面卖清菜的青年也过来凑热闹。
“都说啥了这热闹?”
“哎呦,这个斗鸡漂亮啊,是青鸡。”
他感兴趣的去摸老黑……
老黑现在身体好点脾气也恢复了不少,曾经称霸相国寺斗鸡场三年的霸主最不喜欢人摸它的头,男子摸它它是真的恼了,骂人的话也没有,直接照着那人的手就啄过去……
我一点也不怀疑老黑的狠辣,它吃肉的时候早已展现无疑,见事不对厉声呵斥:“老黑!”
它这一喙下去可是和刚才吓唬老妪不一样,是实打实的啄人,那人的手不说会废了,至少会血淋淋的被啄下一块肉。
千幸万幸老黑最后关头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妖性大发。
我赶紧向对面的男人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有没有吓到?我这鸡实在是性子太暴躁了,不让人随便碰它。”
男子显然被吓到了,脸色都由红润变得苍白。他没想到一只半死不活的鸡这么厉害,刚才明显的感觉到是鸡口脱险,绝不是假意吓唬吓唬他。
他不生气反倒是感兴趣的盯着老黑,嘴里还不停的得得:“小妮,你这个鸡行呀,都这样了还这么孬,有种,不愧是青鸡!”
我知道他是自己安慰自己,给他自己找台阶下,也配合的说:“是勒是勒,这个鸡就是臭脾气,你别跟他计较。”
男子这才缓了口气,我听到了他呼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