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爆发
夜幕下,许柏言徘徊在房门前,几次手儿未碰到门便转过身去,夜间的风越发的凉了,单薄的衣衫挡不住夜间的寒气,许柏言踌躇半天,抬眼瞧了瞧黑乎乎没有一丝灯光的房间转身去了书房。
屋内的杨清语静静的靠在床头,听着许柏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微微闭上了眼,她多么希望许柏言能推门进来,可惜,终是空盼了一场。 这夜,注定是个辗转反侧不得入眠的夜晚。
第二天一大早,许柏言匆匆穿了衣衫,寻到了许安。
“许安,你去把这三幅画卖了吧。”许柏言说罢便转了身。
“少爷,打算卖多少银子啊?”许安紧跟了一步问道。 许柏言闻言停了下来低头沉吟片刻摆了摆手道:“你看着办吧。”说罢便没精打采的回了房,寻出两只木箱,打开柜子将自己的衣衫和鞋袜扔了进去,翻出自己所有的玉佩一股脑也扔了进去,笔墨书本一件件全都被他抛进木箱里。
杨清语听着屋里乒乒乓乓的声音,便坐了起来拉开床帘,淡淡的瞥了装着杂七杂八东西的木箱下了床,翻出自己的衣裙穿戴起来。 许柏言将东西收拾好便将木箱扣上,抬头看向坐在梳妆台前的杨清语张了张嘴,寻思半天也不晓得能说些什么。
“小姐,姑爷,吃饭了。”翠云扣了扣门便转身去了前厅。
许柏言闻言立刻开门走了出去,屋里面的气氛让他喘不上气来。 正在描眉的杨清语见状愣在那里,以往这个时候许柏言都是缠着她的,今日却巴不得早早逃离她,杨清语只觉得心被狠狠的划上一刀,相公不再缠着娘子,这意味着什么?
饭桌上,许柏言头一回沉默不语,这让作为母亲的许母很不适应,虽然平日烦儿子在饭桌上嘻嘻哈哈,可有一天没听见嘻嘻哈哈的声音还真是不习惯。
“今个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了?”许母在儿子和儿媳妇之间瞄来瞄去。 许柏言放下碗筷抬起了头道:“娘,今早我要跟寄文一起去京城。”
“怎么去那么早?等过了年再走也不迟啊!”许母微微皱眉,哪个母亲希望儿子离开身边那么久的。 许柏言看了眼哄着女儿的杨清语道:“师父说,早去好。等寄文的马车来了就要走了。”
“这也太突然了,怎么不早说。”许母放下碗筷皱紧眉头。
“也是昨天才决定的,娘,考完后看了榜我就回来。”许柏言说着起身弯腰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起身时与杨清语四目相对,相顾片刻二人纷纷别开眼。
“也好,去瞧瞧你爹的伤到底好了没有。”许母自我安慰道。 许柏言吃饱了站在那里颇不自在便道:“娘,那我回房收拾一下。”说罢匆匆离去。
“少爷,喏,这是两千五百两银票。”许安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将银票取了出来递给自家少爷。 许柏言闻言接了过来,这要在临平城他三幅画能卖四五千两,攥紧手中这两千五百两,许柏言心事重重的回了房,将银票塞进木箱里后去了书房。
杨清语忍着委屈将女儿交给自家婆婆,独自一人迈步回了房,依旧是空无一人的房间,她将要在这里独守空房半年之久。 缓步来到木箱前,杨清语轻轻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从柜子里取了三件冬衣放到最底下,将秋装整齐叠放,又选了三块玉佩放到衣服里,倾刻,两只木箱里变得井井有条,刚要起身便见旁边有两张银票,杨清语一愣,伸手取了过来,自家相公身上怎么会有银票呢!
此刻,许柏言拿着第二位师父怀锦先生的画走了进来,见到屋里的杨清语微微一愣。 “你哪来的银票?”许柏言见到来人转身问道。 许柏言闻言看向杨清语手中的银票皱起眉头道:“你怎么能乱翻我的箱子。”
杨清语一听微微咬唇,将手中的银票拍在桌子上,转身坐到床边一个人生着闷气。 许柏言见状走过去将银票拿在手里,打开木箱一见,吃惊的转头看向杨清谢谢,半晌才道:“银票是我卖画得来的,我留着去京城用。”
“怎么不管我来要?”杨清语看向许柏言问道。 许柏言闻言低头不再言语,昨晚出了那事,他怎么好意思开口,再说,每次低声下气讨银子,也没见的讨出来几两过。 杨清语见状起身从柜子里将锦盒取了出来,点了三千两递给许柏言道:“拿着傍身吧。”
“不用了,你留着用吧。”许柏言推脱道,昨晚杨清语的抗拒让许柏言惶恐不安,他担心有一天杨清语会离开他,离开这个家,若是注定要由一家人成为两家人,那这三千两还不如不要。
“我哪里用的着这么多,你拿去京城吧。”杨清语说着便将银票塞进许柏言手里,一个人开门走了出去,今日的许柏言竟然跟她客套起来了,这说明什么?
许柏言拿着手中的银票只觉的万分烫手,走到床边将银票放到锦枕下面,只觉得一颗心被揪的生疼生疼。事到如今,该怎么办?杨清语本来想嫁的就不是他,万一真的反悔了他又当如何。
“师兄,该启程了。”何寄文精神抖擞的敲了敲门。
许柏言闻声拍了拍脸走了出去。
“这就要走了吗?”许柏言有些不舍,眼下他实在不想走,可不走呆在这个家里他又万分难受。 何寄文不解的看着许柏言道:“是啊,再不走哪里能赶到有客栈的地方!” 许柏言闻言点了点头道:“寄文,你去马车上等我,我去跟我娘道别一声。”说罢朝着许母的屋子跑去,推开门,一双眼全都在杨清语身上。
“要走了吗?”许母抱着孙女站了起来。
“恩。”
许柏言应着抱过女儿亲了亲,“寄文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哎,走吧,路上小心点。”许母嘱咐道,“你们小夫妻出去吧。” 许柏言闻言点了点头抱着女儿出了房,缓步朝着门外走去。
“我娘,就劳烦你照顾了。”许柏言抬头看向杨清语道。
“这是我分内之事。”杨清语别过头去忍住泪水道。 许柏言闻言也不晓得再说些什么,昨晚眼前人因为自己的触碰而哭泣,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耻辱,也是莫大的创伤,当一个妻子不愿意被相公碰,拒绝相公的亲热意味什么呢!
两个人因为对方的沉默都认为对方不在乎自己了。 “那我走了。”许柏言忍着难受将女儿递给杨清语。 “许安,你不用随我去了,留下来保护夫人和少奶奶。”许柏言见陈安将两只箱子搬上马车便道。
“知道了,少爷。”许安闻言点了点头。 许柏言回头瞧了眼门口的母女二人握了握拳头上了马车。 杨清语见状抱着女儿往前走了几步,目不转睛的盯着马车上的车窗,可车内的人直到车夫驾着马车走远也不曾向外看一眼,当真狠心如此。 杨清语的眼泪终是忍不住哗哗的流了下来,那人当真就这么走了,不曾留下一句暖心的话。
车内的许柏言也颇为不好受,攥紧扇子上的玉葫芦扇坠双眼也蓄满了泪水。
夜晚,许柏言和何寄文入住客栈,何寄文很善解人意的替师兄端了饭。 “师兄,不要难过了,一开始离家都这样,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等你金榜题名时就可以回家看娘子看女儿了。”何寄文安慰许柏言道。 许柏言闻言点了点头,他并不想因为自己影响何寄文的情绪,毕竟每个人都有本愁经,何寄文本身就已经愁绪满腹了。
“师兄,我们到京城郊外的时候,从水路进京如何?听说京城的万安山很是出名,我们可以一边赶路一边欣赏沿途风光。”何寄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欢快一些。 许柏言展开笑容道:“都依你好了,今夜早点睡,明日早早赶路。”
“好。”何寄文闻言笑着出了房。
许柏言放下碗筷走到窗外,外面已经下起秋雨来了,此刻的他更加想念亲人,他想杨清语,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一巴掌打的他脸痛心痛,打的他彻底没了那股冲劲。
此刻的杨清语抱着哭泣的女儿轻轻的哄着,虽然独守空房了可好在女儿在她身边。如今,她只盼着那人早早回来,好好谈一谈。
雨后的天气总是让人觉得清爽,许柏言和何寄文二人早早起程,走了大半个月才来到京城郊外,二人乘着小舟前往帝都京城。 一路赏尽异地风情,临下船时何寄文笑看着自家师兄道:“师兄,与我同住大伯父府上吧!” 许柏言闻言摇了摇头道:“不了,我去于将军府上,我爹在那里。”
“如此,你我暂且别过,待我安顿下便去寻你。”何寄文低头沉吟片刻道。
许柏言收了扇子道:“甚好,只是,你自己要注意些,你祖母与大伯父替你说亲的时候机灵一些。”
“二位公子,到岸了。”艄公吆喝了一声。
“这我晓得,眼下横竖不答应就是。”何寄文说着便下了船。 二人叫了马车在岔路口道别,一个向东去了何尚书府,一个向西前往于将军府。 将军府十分气派,门前的家丁就有六个人把守。
“小哥,烦劳通报,扬河许柏言求见于将军。”许柏言下了马车走上前去行礼。
“候着。”门前的家丁说罢转身进了府门,在二门那里交头接耳说了一番。 不一会,一年轻的将军提着袍子赶了出来。
“师弟。”于将军笑呵呵的唤了一声,“哎呀,恩师大人昨个还说想你和师娘了呢,想不到今个你就来了。”
“于师兄,我爹他还好吧。”许柏言闻言鼻头涩涩的。 于将军闻言微微一叹道:“先不说这些,咱先进府。”随即吩咐家丁道:“你们几个把二少爷的行李搬下来送到东厢房去。” 许柏言被于将军拉进府里,心中惴惴不安,为什么先不说他爹的身体,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