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陪你一起演戏
白芷早已调整好心情立在了一旁，此刻又是鼻子一酸。
她的阿爹阿娘，从来不曾怀疑过她。
她默默看向那本陌生的魔族功法，眼里闪过一丝痛楚，捏紧了拳头，闭了闭眼，再睁眼时一双眼睛已没再多感情。
她倒要看看，她的师尊究竟要怎样演。
她平静地看向萧京墨，拱手行礼，声音清冷：
“弟子一直想给师尊解释，奈何没有机会。
弟子被关在北狱，多日不曾进食，实在忍受不了才被迫认罪。
但我想说的是，我白芷从来都不知道这本魔族功法的存在，更从未存有私藏魔族功法的念头！
还请师尊彻查！”
萧京墨闻言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白丛山冷冷地看了眼萧京墨，拂袖怒道：
“小女说的话想必诸位已经听到了，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处罚她，你们天道门就是这么对待弟子的？
退一万步讲，《九幽升灵箓》这么厉害的禁法又岂是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能随便弄来的？”
萧京墨拱了拱手，道：
“白家主勿要动怒，萧某思考了一番，此事确有蹊跷。
先前是我们思虑不周，让小芷平白遭此栽赃诬陷，萧某深感惭愧。
请白家主放心，萧某定要亲自抓住那幕后凶手，给白家，更要给小芷一个交代。”
萧京墨神色有些阴沉，仿佛是在恨那诬陷白芷让他平白冤枉了自己弟子的幕后之人。
白芷怔怔地看着他，和上一世的身影逐渐重合。
之前她爹娘来帮她讨回公道时，他就是这副说辞。
她那时并不知道事情原委，还以为她师尊相信了她确是被栽赃诬陷，内心欣喜不已。
现在想来，她的师尊当真是会演戏极了。
她突然就不急着拆穿她师尊的假面了，既然他要演戏，那她就陪着他演。
看看究竟谁能更胜一筹。
傍晚，逆尘峰。
白芷正好整以暇地呆在自己的小筑里。
她的爹娘已经回明州了，临走前不断劝说让白芷跟着他们一块儿回去。
白芷还是选择留在了天道门。
大仇未报，还未揭开萧京墨那张假面，还未揭穿他那恶毒的嘴脸，她怎么可能就这样回去。
她要让他身败名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攥紧了拳头，脸上出现一丝违和的狰狞神色。
不过须臾，这抹狰狞便消失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转头看向木桌。
木桌上一面铜镜，倒映出一张清丽绝俗的脸。
她是生得极好看的。
鼻梁挺翘，唇色嫣红，青丝梳成流苏髻，发根缠着月白丝带，皮肤有种病态的苍白，惹人怜爱。
她生着一双瑞凤眼，眼尾微微上翘，好像天生就带着一丝笑意。
上一世这双眸子盛满了深情、温柔甚至是卑微，她顶着这么过人的容貌，处处拼了命地讨好萧京墨，却从来没有走进萧京墨的心。
她其实是有些心痛，有些不解的。
一片真心到头来却是错付的感觉，真是令人难受啊。
镜子里的人舔了舔嘴角，扯出一抹笑容，眼神深处却是极冷的，充满恶意和疯狂，令人胆寒；却又散发着病态的美，令人心生钦慕。
师尊，这种真心错付的滋味，你也尝尝吧。
就用这个，作为我复仇的第一步吧。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白芷皱了皱眉，凝神看去。
少顷，一枚传音玉简急速飞来，熟悉的嗓音在屋内响起。
“小芷，来水境一趟。”
是萧京墨的声音，语气竟似乎有些疲惫。
白芷有些诧异，虽然不明白萧京墨为何此时会找她，但还是默默地往水境赶去。
逆尘峰有一处水境，其内别有洞天，清幽雅致，正是逆尘仙尊萧京墨的居所。
水境外有结界，但对萧京墨的徒弟白芷却不会阻拦。
白芷轻松进入了水境，暗暗打量着。
萧京墨正在月色下练剑。
宝剑泛着华光，执者身形修长，面目俊朗，一招一式，凌厉却不失美感，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若是再细心点看，其实可以看到他眉间一股难掩的焦躁之色，似乎正是在借着练剑的方式，来排解心中的烦乱。
然而萧京墨并未给白芷细看的机会，察觉到她来了之后，他便停了手中的动作，收了神色。
“你来了。”
“见过师尊，不知师尊这个时间点唤我所为何事？”
白芷向他行礼，声音清冷，无甚感情。
萧京墨仍然站着，肩膀似乎耸动了一下，却久久未曾答话。
从这个角度，白芷只能透过皎洁的月光看到他那几乎算作完美的侧颜，几缕碎发因为汗湿的原因贴在他额间，却丝毫不影响整体的美感。
不可否认，白芷上辈子对萧京墨那般死心塌地的一个很大原因便是：
他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世人皆知逆尘仙尊萧京墨心机深沉，不易捉摸，药道骄阳，却不知那资历老成的面具下藏着的竟是这样一张惊世绝俗的脸。
“小芷，魔族功法的事，是师尊的错。”
略带歉疚的声音拉回了白芷的思绪，却又带给她无限震惊。
白芷满脸诧异地盯着他，怀疑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道：
“你说什么……”
萧京墨转了身，背对着她，白芷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似乎是挣扎了许久，叹了口气，轻声开口：
“九幽魔族，生性残暴，嗜血凶残。我人族与魔族之间注定不共戴天，誓不两立。
一旦与魔族有染，整个修真界都不会再有你的容身之所。
小芷，是为师太着急了。发现那魔族功法的时候，我太害怕你会和魔族扯上关系……所以才那么罚你，是师尊的错，对不起，原谅师尊好吗？”
白芷呼吸一滞，身子僵了僵。
这是上一世不曾有过的场面。
萧京墨在说什么？他居然在跟她道歉？
语气认真，不似作假，道歉的态度无比诚恳。
演戏需要演到这份上吗？
明明是他一手策划的，现在居然还要在她面前装傻充愣？
白芷捏紧了拳头，看着萧京墨的背影，几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有些颤抖：
“师尊，你告诉我，那个诬陷我的人，你找到了吗？”
她竟还抱了一丝希望，莫非真是沈轻玥诓了她？若真是如此，那凭萧京墨的本事，她不信他查不出来是沈轻玥在捣鬼。
萧京墨转过了身，带着歉意看了她一眼，眉头紧皱道：
“那个人手段实在高明，即便我尝试再多办法，也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白芷踉跄地退后了两步。
看啊，哪里是找不到，分明就是他把那《九幽升灵箓》拿给了沈轻玥，再让她放进了自己的房中，为了掩饰，自然要说找不到了。
他果然是在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