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熟悉的陌生人
梦中的刘白，视力惊人的好。
远远的，便看出了撑船的人，是心中的念念不忘。
刘白呆呆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这熟悉而陌生的身影，直到，船靠岸，那身影变得越来越清晰。
“李川……”刘白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道。
这熟悉的陌生人听到刘白的声音，怔怔的看着刘白，放下船桨，走到岸上，来到刘白身旁，惊讶的问:“你……认识我？”
“你是李川，对吗？”刘白喃喃道，心中，却不敢相信，李川竟然会出现在这陌生的世界里。
不，一定是因为念念不忘。
所以，他才会出现在这梦境里。
“是。”李川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可我……好像不认识你……”
“你当然不认识我……”刘白喃喃道。
心想，你是我幻想出来的李川，你已经有了你的云胡不喜，所以，在我的梦境里，你已经忘了我，是吗？
“可你又是如何得知我的名字？”李川问。
“因为我们是同学。”刘白笑道，“很久以前。”
是啊，是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现实中的刘白与李川，曾经是同班同学。
很久以前，刘白与李川几乎朝夕相处。
可后来，李川有了别人，便逐渐忘却了自己。
刘白不禁垂下眼帘，双眸沉沉。
“那你是……”李川惊疑的问。
“小白小姐，快看，好多莲子。”阿河见李川的船上，有许多刚采摘莲子，不禁打断道。
“小白？”李川看了看刘白，思索片刻，一抹惊喜在眉梢绽放开来，“你是小白……白文君？”
刘白抬眼，视线对上李川眼角眉梢的喜悦，牵引得刘白眼角眉梢中，也显现出许多惊喜。
“你记得我？”刘白惊喜道，“是……我是小白，白文君。”
“好久不见！”李川道。
“好久不见！”刘白道。
阿河见状，只默默的走到一旁，又悄悄的朝李川投去羡慕的目光。
“哦，对了，莲子……”李川转身，从小船上拿来一小把莲蓬，递给刘白，道，“小白，这个送你。”
刘白感动不已。
没想到，李川竟然记得自己喜欢吃莲子。
看来，这梦境里的世界虽然萧瑟，却还有些许美好。
李川，就是这其中最美好的一环。
他把这梦境，都变得令人留连起来。
虽然知道是梦，感受却十分真切。
“谢谢你！”刘白接过莲蓬，甜甜的笑道。
“啊，你……你们饿了吧？要不……去我家？”李川道。
“好吧。”
“不了。”
刘白与阿河同时说。
意识到两人答案不同，刘白与阿河面面相觑。
“阿河，李川是我同学，我们一起去吧？”刘白道。
“不了，还是不叨扰了……”阿河满腹心事的说，“我还是……先行一步吧……”
“我们说好的，要一起去谷川，你怎么能先走呢，太不讲义气了吧。”刘白嗔怪道。
“一起吧。”李川淡淡的说。
“嗯。”阿河见状，不再推辞。
只是，脚步沉沉。
三人来到李川家，这才发现，李川家竟空无一人。
“你……自己住？”刘白惊讶的问，“你家人呢？”
“都走了。”李川眼神里，有一丝凄楚，更多的是愤恨。
刘白本来还想问，他们是怎么走的，却害怕勾起他的伤心事，只默默无语。
“你们随便坐，我去弄点儿吃的。”李川说着，便去了小院中的厨房。
刘白起身，四下里看看。
李川家是一间极破旧的平房，房屋外，有一处篱笆小院，小院很小，院中仅种了些青菜，多数也没能成活，只有蒜苗和葱长势喜人。房屋的西边，有一间极简陋的厨房，三面墙勉强能为厨房遮风挡雨。
此时此刻，李川就在厨房里，生火，做饭。
刘白不禁有些失神。
原来，李川竟然会做饭。
看起来，还十分熟练。
看样子，应该是经常做饭。
刘白不禁替他心酸起来。
梦中的李川是如此，想必，现实中的李川，也曾过得如此心酸吧。
这样想着，刘白不禁走进厨房，想要帮忙生火。
可是，刘白拿起柴火，才发现自己不会。
正犹豫着不知该将柴火放进灶里，还是放回柴火堆，却见一只手接过柴火，沉声道:“我来吧，小白小姐。”
是阿河。
刘白不禁起身，让到一旁，道:“阿河，你还是和李川一样，叫我小白吧。”
“嗯，好，小白小姐。”阿河说着，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忙改口道，“好的，小……小白。”
刘白看着阿河熟练的添柴、生火，让厨房更添了些烟火气，这烟火气，又让人觉得温暖……
然而，又有些呛……
刘白不禁觉得有些睁不开眼。
奇怪，金刚不坏之身失效了么？
怎么会感觉到眼睛火辣辣的。
刘白有些不解，浑身却渐渐又是一阵燥热。
“小白，这里呛人，你……出去坐会儿吧。”阿河道。
薄薄的炊烟中，阿河关切的神色却如此清晰。
刘白心头暖意丛生。
再看看李川，只默默的低头切着菜。
刘白不禁莞尔一笑。
这场景，还挺美好。
不多时，李川和阿河便将饭菜端上桌。
一条清蒸鱼，一盘青菜，一盘莲子米。
菜色简单，看起来却还不错。
“粗茶淡饭，你们……将就着吃两口吧。”李川淡淡的说。
刘白尝了尝青菜，索然无味。
又尝了尝鱼，依旧寡淡。
看看李川和阿河，却吃得津津有味。
刘白又尝了尝莲子，竟然也完全没有半点儿香甜。
是了，这是梦里。
自然是食之无味。
饭后，李川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对刘白和阿河说：“最近这里也不太平，你们尽早出发去谷川吧，那儿挺好，深山老林的，倭国鬼子一时半会儿打不过去，安全。”
“那你呢？”刘白关心的问。
“我？”李川抬眼，眼里有一丝恍惚，随即又幻化为愤恨，“我还有事儿，再说吧。”
“有什么事儿比命重要，你跟我们一起去谷川吧？”刘白急切的说。
虽然知道是梦境，但是刘白总觉得，除了自己，这梦境里的人，都有着真真切切的喜怒忧思悲恐惊，也会真真正正的感觉到疼痛。
即便是梦里，刘白也不希望他们会受伤。
所以，看着李川丝毫没有要和他们一起走的意思，刘白心中十分慌乱。
“是啊，你……和我们一起走吧。”阿河附和道，“谷川……会安全很多。”
李川只是微微勾起唇角，坚定的摇了摇头。
刘白不禁有些失望。
转念一想，反正是梦境，反正……也不是真实的自己。
反正……在梦里可以大胆的说，大胆的做。
既然他不走，那么……我可以留。
反正，我不会感觉到疼，也不会惧怕在梦里死去。
反正，梦是假的。
这样想着，刘白便说：“那好，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留下来吧。”
阿河听罢，不禁一愣，随即神色黯然道：“可是……小白……我，我不能留在这儿，我必须去谷川和我的兄弟会合。”
“这……”刘白不禁有些犹豫。
毕竟，自己答应过阿河，要和他一起去谷川。
毕竟，阿河一个人去谷川，刘白不放心。
毕竟，刘白还想早点去谷川，好回到现实世界。
可是，李川怎么办……
“你们走吧。”李川沉沉的说，“小白，你……走吧。”
刘白不禁一愣。
李川让我走，他竟然……让我走。
看起来，没有一丝留恋。
他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说出让我走这一句。
虽然是在梦里，刘白却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的心猛然下坠。
刘白不甘心，反正是在梦境中，何不鼓起勇气，向李川表明心迹。
于是，刘白说：“其实我……我一直以来都很……”
“我有我要守护的人，我不能走，所以……我会留下来，不会跟你们走，也不需要你们留下来陪我。”李川打断刘白，语气坚定的说。
这一句，让刘白的心，坠入无尽深渊。
所以，即便是在梦里，李川依然有他的云胡不喜。
依然有，他即便是付出生命，也要守护的人……
不，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
会不会，他想守护的，是他的家人？
这样想着，刘白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正想要将这希望点亮，想要继续表白时，只见一名漂亮的姑娘没来由的闯进来，甜甜的叫道：“姚大哥，我来给你送饼了……”
“姚大哥？”
刘白与阿河皆一愣。
“你不姓李？”阿河惊讶的问。
“我叫姚李川。”李川一边回答，一边忙将手擦干净，紧张的去迎那姑娘，并欣喜的接过姑娘递来的饼。
刘白见李川眼神里满是紧张，对那姑娘的到来也是满心欢喜，便心想，这便是他要守护的人吧。
刚燃起的希望，再次破灭。
他是姚李川。
他只是拥有和李川一样的面容。
除了这熟悉的面孔，其实，刘白对眼前的姚李川也一无所知。
原来，他只是熟悉的陌生人……
如此而已。
刘白于是不再坚持。
看来，这梦境里，终究没有太多值得留恋的东西。
这里的天空如此灰暗。
这里的世界兵荒马乱。
反正也改变不了什么。
索性，早日回到现实，脱离这场梦境吧。
这样想着，刘白便不再坚持。
“阿河，我们走吧。”刘白不愿再继续看姚李川与漂亮姑娘恩爱缱绻，只拉起阿河的左手手腕，决绝的离开。
此时此刻，刘白只想尽快到谷川。
只想尽快回到现实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