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拯救咸菜罐
刘白没想到,看起来如此淳朴平和的阿河,也会有这样嫉恶如仇的时候。
也对,倭国人对中华儿女的侵犯,本就是我们最惨痛的记忆。
没人会不恨侵略者。
即便,是再软弱的人,看到此情此景,也无法平息心中的怒火。
“该死的倭国人!”阿河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说。
“不。”刘白道,“是该死的侵略者!”
一句该死的侵略者,令防空洞内许多人都握紧了拳头。
也令那位抱着咸菜罐的灰色中山装红了眼。
此情此景,令刘白脑海里,闪过许多纪录片里的战争场景,心中一阵悲悯。
防空洞外的轰炸渐渐平息,大家在惊惧不安和愤恨中,渐渐睡去。
刘白却十分清醒。
属于梦中的清醒。
只是,忽然感觉浑身有些燥热不安,于是,渐渐坐立不安起来。
阿河睡得并不踏实,虽然刘白动静并不大,但他还是察觉到了刘白的不适,蓦地醒来,睡眼惺忪的看了看周遭,除了抱着咸菜罐的灰色中山装依旧警惕的强撑着没睡以外,其他人几乎都睡了,因怕吵到身旁的人,便低声问:“小白小姐,你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不大舒服?”
“没事儿,我只是……有点儿发热。”刘白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也压低声音说。
阿河摸了摸刘白的额头,惊讶的说:“小白小姐,你……你好像发烧了。”
这一惊讶,不由得嗓音也提高了几个分贝。
身旁的人不适的动了动,灰色中山装也投来复杂的目光。
刘白忙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阿河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发烧?”刘白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果然,温度不低。
奇怪,不是在梦里吗,怎么会有发热的感觉。
难道,睡梦中的自己真的发烧了?
“不行,你脸都烧红了,我得给你弄点儿水来。”阿河说着,便要出防空洞。
“别……外面危险。”刘白不禁拉住阿河,说,“你可没有金刚不坏之身,万一出去遇到敌人,可就回不来了。”
“可你……”阿河担心的说。
“没事儿。”刘白又挤出一个微笑,道,“死不了,我可是金刚不坏之身。”
“什么是……金刚不坏……”阿河有些摸不着头脑。
“呃……”刘白忽然有些词穷,想了想,道,“不重要,反正,就是不死之身。”
“你还挺会……开玩笑。”阿河呆呆的说着,眼神里却依旧充满担忧。
二人正说着,只见一只手递来一方有些湿润的灰色棉手帕。
“擦擦吧。”
是灰色中山装。
他淡淡的说着,将手帕递给刘白,又将一个行军壶放在地上,便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
“谢谢!”刘白低低的说着,便将面手帕放在额头。
竟然,当真有一丝冰凉的感觉。
好受多了。
看着水壶,不禁也感觉到的确有些渴,也顾不得这水壶是不是用过,便拿起来大喝几口。
可是,竟然并不解渴。
怎么回事?
为什么手帕的冰凉能感觉到,这水却并不解渴?
刘白转念一想,也对,梦里不都是这样的吗?
这冰凉,兴许是因为睡梦中的自己将冰凉的手无意间放在了额头,而这水,是梦里虚假的水,怎么会解渴。
这样想着,刘白不禁自嘲的笑笑。
梦中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又过了没多久,外面终于平静了许多,便有人开始出去,渐渐的,防空洞里剩下的人越来越少,阿河见刘白看起来好了一些,便说:“要不……我们也走吧?”
“也行。”刘白说罢,又茫然的问,“可是……我们要去哪里?”
“我送你去江汉吧。”阿河道。
“送我去?”刘白惊讶的问,“那你呢?”
“我……我还需要去找我的兄弟……”阿河说着,眼神里有几分犹豫。
“找你兄弟?”刘白思忖片刻,道,“不如……我先送你去与你兄弟会合,然后,我再自行回去,你看如何?”
“你送我?”阿河惊讶道,“不行不行,你一个弱女子……”
“弱女子?”刘白嗤之以鼻道,“我可不弱,说不定……比你强多了。”
“可我曾经当过……”阿河正说着,眼神忽然又黯淡下来。
“当过什么?”刘白问。
“没什么。”阿河顿了顿,道,“我只是……没有你那么有文化,力气……还是有的……”
二人正说着,只见灰色中山装走过来,说:“我看这小丫头,说不定真比你强点儿。”
阿河听罢,又垂下头,满脸灰心丧气。
刘白见灰色中山装走过来,忙将手帕和水壶递给他,说:“多谢!本该将手帕清洗干净,只可惜,这里没有水,你若不嫌弃……”
“无妨,这江夏位于两江交汇处,湖泊也多,最不缺的就是水了,再会!”灰色中山装接过手帕和水壶,便走出防空洞。
刘白与阿河只小坐片刻,便也离开防空洞。
梦境中时间飞逝,转眼,二人就来到了江汉市与江夏市交界处的一个小村庄,正欲进村,却见村口聚集了一大队人马。
走近一看,原来,是几名汉奸在挨个盘查。
正好,盘查到了灰色中山装。
刘白与阿河不禁朝前走了几步。
“你这怀里抱得什么啊,拿出来瞧瞧。”汉奸甲气焰嚣张的说。
“没什么。”灰色中山装道。
“那你倒是打开来看看啊。”汉奸乙说。
刘白见状,忙悄悄退到汉奸看不见的地方,蹲下身迅速捧了些土在衣袖中。
因为是在梦中的缘故,刘白发现自己身手不凡,行动也十分敏捷,不禁胆子又大了几分。
灰色中山装正与汉奸对峙间,刘白已迅速走上前,冷不防的从灰色中山装手中抢过咸菜罐,用哭腔说道:“我可怜的大伯,我竟没见到你最后一面。”
灰色中山装正欲发作,见刘白的模样,恍然大悟道:“这坛中,是家兄的骨灰,若要打开,便是对家兄亡魂的大不敬。”
“你!”汉奸甲气急败坏道,“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就是。”汉奸乙附和道。
几人正僵持时,刘白抱着咸菜罐走到阿河身前,将咸菜罐递给阿河。
阿河虽不明所以,但因着实厌恶这些汉奸,只顺理成章的接过咸菜罐,刘白于是顺势扑在阿河怀里假装哭泣,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袖中的沙土倒入咸菜罐中。
这令阿河惊慌失措,又有些受宠若惊。
心跳加速。
可刘白却并未察觉到阿河的异样。
“来来来,我最不信鬼神了,给我,我打开。”汉奸丙道。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灰色中山装道。
“呦,欺人太甚?”汉奸丙上下打量了灰色中山装,便揪起他的衣领,道,“你看看你这身衣服,虽然脏是脏了点儿,破也破了点儿,但是,一看就是个家境良好的人,就你这样的家世,能用个破咸菜罐儿装你兄弟的骨灰?当我们哥儿几个都是傻子么?”
说罢,汉奸们便要从阿河怀里抢了咸菜罐去。
阿河虽不知道这咸菜罐里究竟装得是什么,但见灰色中山装和刘白都这么护着这罐子,灰色中山装看起来也是好人,便也死死地护住咸菜罐。
汉奸们见状,愈发起了劲儿,几人合力将罐子抢了去。
阿河见状,懊恼不已,只在心中感叹自己无用。
刘白却只抬手拍拍阿河的肩头,又向阿河投以一个不要轻举妄动的眼神。
阿河便只得作罢。
灰色中山装见状,刚想要去抢咸菜罐,便被几个汉奸死死的抓住,动弹不得。
汉奸丙打开咸菜罐,只见里面当真是些灰土一般的东西,忙盖上盖子,脸上露出几分惊慌。
“大伯……大伯……可怜的大伯……”刘白见状,忙一把扑向汉奸丙,将罐子抱在怀里。
汉奸丙见状,便示意汉奸甲乙们,罐子里并无异样。
可汉奸甲乙并不松手,只轻慢的拍拍灰色中山装的脸,道:“老子生平最见不得你们这些世家公子哥儿,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把人不放在眼里,今日老子就要你知道,有钱又怎样,还不是轻易就被老子捏在手心里动弹不得。”
阿河见状,再次握紧了拳头。
人群中,也一阵骚动。
大家都在心中为灰色中山装抱不平,却谁也不敢出头。
就在阿河即将站出来的一刹那,只见刘白走到灰色中山装跟前,对汉奸们说:“各位大哥,我小叔家道中落,又逢兄弟遭难,难免心中有些忿忿,还请各位高抬贵手,日后各位定会如那东海龙宫的丞相一般长寿,如那天蓬元帅一般勇猛,如那二郎神的宝物般神通。”
汉奸甲乙听到刘白的话,不禁有些受用,道:“小丫头还挺会讲话啊,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就饶了你叔吧。”
“谢谢各位神兽一般的大哥啦!”刘白道。
说罢,汉奸们便不再为难他们。
刘白见状,忙将咸菜罐交还给灰色中山装,又拉起阿河,急匆匆离开盘查点。
待到安全处,灰色中山装忙说:“刚才,多谢了,丫头。”
“不必客气。”刘白道,“这罐子里装的,想必是阁下拼死守护的东西,既然如此,我建议阁下,换身装束。”
“怎么说?”灰色中山装道。
“阁下本就气宇非凡,这身着装,更是暴露了阁下精英人士的身份,太惹眼,很难不被人注意到。”刘白道,“若想少些麻烦,还得换身粗布衣裳,也别再打理须发,就让它野蛮生长吧,这样,更像是抱着骨灰坛的伤心逃难人。”
“有道理。”灰色中山装说罢,便翻了翻自己包里的衣裳,却犯难道,“只是,你说的粗布衣裳,我现下该到何处去寻。”
刘白看了看身旁的阿河,狡黠一笑,便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