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支柱家族
“艾思科！”听到目标中的姓氏，真糸心先是一阵惊喜，但随即又有些犹豫，如果说要她自己给“高价值交往目标”定个排序的话，艾思科绝对是最后一个。
这个姓氏本身在北境古语里的寓意是通晓万物，听上去是个博学的研究者家族，但事实上他们和博学没有一点联系，他们号称“青湖之瞳”，是因为他们掌握了塞涅瓦的情报部门—“天幕”。他们常以窥探，盗窃，卧底，间谍等方式从其他家族或公国内部搜集绝密情报，然后将这些情报售卖给敌对家族或公国，挑起争端，并从中渔利。
艾思科家族手上有许多见不得光的交易，他们多以狡诈，唯利是图著称，他们声称不和没有价值的人交往，拥有仅次于洛维斯弗的傲慢。
真糸心跟着赤季来到了大厅门口，看见里面有一位身穿青色礼服的紫发少年，他正端着一杯红酒，和一旁的贵族们交流着。
“那位就是索伦男爵，他今年才16岁，就已经拿到男爵头衔了，是艾思科家族这一代最有希望的年轻人。”赤季小声地在真糸心耳边复习起名单上的知识。
“他在讨论一些令人讨厌的交易吗？”真糸心原本想用更激烈一点的修饰，但迫于形象还是放弃了。
“艾思科家族的人也不是随时随地都在谋划着阴谋的。”赤季在旁边劝道，不过她自己倒是也不希望真糸心一上来就找艾思科，那可能会坏了接下里的心情。
“算了，我等下一个，艾思科，还算了。”真糸心果然还是不太喜欢这种藏在阴影里的家族，虽然对方看起来没那么阴险，但是人不可貌相，她在来塞涅瓦之前，她的父亲查林公爵就告诉过她要小心塞涅瓦艾思科家族的人。
她这次没有回到那个僻静的亭子，而是直接加入了附近某个小贵族团体的交流里，只作为一位听众。
“少爷，刚才有人在观察你。”
真糸心离开后，索伦背后的一位侍卫上前一步小声说道。
“没关系，那是外国来的朋友，打量我很正常。”索伦无所谓地说道。
“要不要调查一下。”
“不要让人发现。”
“是。”
但是那个侍卫没有离开，依旧跟在索伦身后。
真糸心没等多久，又一个支柱家族到了，这次是波利斯家族，而且是三名参赛者一起来，他们一路上吵吵闹闹，一直在争吵谁才是真正合格的猎人。
不过她依旧没上前交流，因为波利斯家族没有人在她的目标里，对方是纯粹的冒险者家族，出了名的不理政事，而且有一点和艾思科很像，就是有很明确的交往对象，他们只和同样热衷于冒险的异性交往，其他人都只是过一下场面。
真糸心如果不是带着目的前来，估计会对波利斯的小伙子们很感兴趣，对方有很多冒险故事可以听。说不定她也会因此爱上冒险，可惜，她平时只要独处就是“冒险”了。
真糸心继续耐心等待，现在还是下午，真正的重头戏在晚上，那时候所有家族的年轻人都会到来。
而一想到这，真糸心突然想起一件事，当即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目前的交流圈，来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询问赤季：“墨本呢？不是说他也要来吗？”
“您在说什么？墨本男爵什么时候说要来了？”
“嗯？”真糸心愣住了，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独处太久，记忆已经混乱了，但是随即看到了赤季脸上止不住的笑容，瞬间明白了。
“你骗我。”她有些恼怒地说道。
“是夫人教我的，她说如果您赖着不去赴宴，可以这么说。”
“你”真糸心有些说不出话。
“夫人想的真仔细，不是吗？”赤季掩口笑道。
“”
墨本男爵全名为墨本·赫里斯，是伦蒂以都公国的一位魔法学讲师，前几年作为查林和伦蒂以都的交流大使来到查林公爵府，成为了真糸心的魔法学启蒙老师。
因此之前听到墨本男爵也来到科罗拉狩猎时，真糸心是比较幸喜的，能在异国他乡见到熟悉的人总会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但是现在，她被骗了，还是自己最信任的两个人联合起来骗她，她很生气，脸上鼓起了两个小包，脑袋转过去不看赤季。
两人正僵持着，忽然外面传来一些吵闹声，真糸心有些好奇，但是又在气头上，于是吩咐赤季：“去，看看什么情况。”
然后她又扭过头去，显得不关心那边。
“是，小姐。”赤季微笑着应了一声，静静地离开了，这样的事情隔三差五就有一次，赤季早已习惯。
真糸心心里也清楚，除了父母，赤季是最了解她的了，所以也只是嘴上气一气，又不可能真的惩罚。
不一会赤季就回来了，有些忧虑地对她说道：“小姐，是索伦男爵和波利斯家族的人起冲突了。”
“怎么回事？”
“我不清楚，似乎是说索伦男爵抢了波利斯家族的猎物。”
“我们去看看。”
两人快速来到起冲突的几人外围，看到了那位穿着青色礼服的紫发青年，他身前站着两个侍卫，身后还有一个侍卫，但是他的对面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之前看到的波利斯家族的参赛者，波尔·波利斯。
“你没能猎到猎物，是你自己的能力不行，这也能怪到我头上吗？”说话的是索伦男爵，带着一丝轻蔑。
“若真是我能力不足，我也不会说什么，但是你屡次抢走我的猎物，还想杀人灭口，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回应他的是波尔旁边的那位，看上去像是一位独行猎人。
“抢？呵。”索林轻笑了一声，带着毫不掩饰地蔑视，然后极其傲慢地回了一句，“我就是抢了，怎么样？波尔，你想替他出头？”
“你”那名独行者还想说些什么，旁边的波尔伸手止住了他。
“你是在针对我们？”波尔没有什么波澜地问道。
“怎么会？我只不过抢了几只猎物，这就叫针对吗？我又不是只抢了你们。”
旁边的围观的人一阵骚动，这么明目张胆地承认自己抢别人的猎物，这也太瞧不起人了，别的家族好歹还会找些说辞，比如恰好路过，索伦直接连遮羞布都不要了。
波尔沉吟了一下，然后盯着索伦的眼睛说道：“我听说艾思科最近和塔克索罗恩有些交易，几支商队需要经过东利潘郡到伦蒂以都，似乎是些很重要的东西。”
索伦没有说话，也收起了轻蔑的态度，东利潘郡是波利斯家族的领地，对方提起这事，绝对不怀好意。
但是波尔也只说这么多，然后就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索伦，等着他回话。
“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我们崇尚冒险，尊敬自然，因此东利潘有很多原始树林，前往伦蒂以都的几条要道基本都要经过这些树林，里面有很多危险动物，其中不乏高价值猎物。”
波尔言尽于此，他相信索伦明白自己的意思。
“这可不只是艾思科家族的事。”
“世代经商的塔克索罗恩知道这里面的风险，他们不会帮你们承担损失，要么你们自己运输，要么绕道，无论哪条，都不是那么安全。”波尔特意在最后几个字上加了重音。
“公爵不会放任你们乱来的。”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索伦男爵，请你说话注意点，我是在好心提醒你。”
“谢谢你的提醒，那请问我们的商队该怎么安全渡过这些区域呢？”索伦思考了一下，决定息事宁人，和波利斯交恶不是什么好事，对方是冒险者家族，有很多猎人，塞涅瓦很多著名的独行者和他们都有不浅的交情。波利斯只是不愿意参与政事，不代表对方不会玩阴谋，真要动起手来，波利斯这样的敌人反而是艾思科最头疼的。
主要他也没想波尔居然真的会为一个独行者出头，而且一上来就直接威胁他，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不给。
“雇佣我们的独行者团体为你们保驾护航，他们是专业人士，知道穿过树林的安全道路。当然，作为专业团队，他们的收费自然是要贵一点。”
“要多少？”索伦决定接受对方的条件，这算是比较和平的解决办法了。
“三倍市价。”
“成交。”索伦有些皱眉，但还是答应了，这笔额外的费用显然由他来出，毕竟事由他起，家族可不会为他买单。当然，由家族买单也可以，但是他在长老们心中的地位就要下降一些了，他的那些竞争者们可是很乐意看到他吃瘪的。
交易谈成，波尔也不久留，带着那位独行者离开了，索伦的侍卫们也解除了保护状态，跟着索伦回到了大厅里。
“真厉害啊，这就是塞涅瓦的年轻贵族吗？”真糸心观摩了整个交易过程，为双方高效的谈判速度感觉佩服，同时也对波利斯家族有所改观，他们看起来可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不过也是，能成为支柱家族，哪会那么容易就让其他家族占便宜。不过那个叫波尔的年轻人还真是狠啊，直接拿两个家族的商队做威胁，索伦明显不想让事情闹大，万一收不了场，真弄成两家对峙，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受罚。
“那个波尔能让艾思科吃亏，真是不简单。”真糸心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随着争执平息，围观的人群也迅速散去，这不过是贵族之间的又一个谈资，每年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两大家族之间产生矛盾，要么私下解决，要么请公爵从中调和，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真糸心又继续寻找小贵族圈子听他们交流，听闻了许多以前的狩猎比赛上的故事。她现在决定先不找支柱家族的年轻子弟交流，而是有了别的想法。
时间到了黄昏时分，真糸心敲开了公爵休息室的大门，塞尼瓦大公正坐在椅子上看最新的排行名单，听到侍者通报，立刻起身迎接。 他依旧亲切和蔼地看着她，笑着说道：“不知道我们最闪耀的钻石是否还玩得开心，我听闻我们的小伙子在你面前上演了一出闹剧，还请容我代为道歉。”
“您真是太客气了，我和他们聊得很开心，知道了很多塞涅瓦的趣事，这里比我的故乡更风趣。”
“呵呵，那就好，今晚的宴会所有支柱家族的参赛者都会参加，他们都是各自家族的佼佼者，你可以乘此机会多了解一下他们。”
“我正是来和你谈这件事的。”真糸心礼貌地行了一礼，说起自己的目的。
“哦？什么事？啊，先不急，瞧我这记性，怎能让你站着说话，我们先坐下，品尝些塞涅瓦的点心，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裕。”
“那我就不客气了。”她确实也有些饿了。
在进入正题之前，她和塞涅瓦公爵交流一些各自地方的美食和人文风情，对方邀请她在塞涅瓦多住留一段时间，他会派人带她去参观一些塞涅瓦的著名景点，她也表示自己会考虑一下。
等到点心和茶水吃得差不多了，塞涅瓦公爵主动进入正题：“你比我想象的更加成熟，难怪查林敢让你一个人出来闯荡。你之前说想和我谈谈宴会的事，是想让我在宴会上向那些家族介绍你吗？”
“不愧是公爵，猜的真准。”
“呵呵，我年轻的时候，猜小女孩的心思也是一猜一个准，虽然现在老了，但当年的本事还没落下。”
“看不出来您还是个感情达人。”
“现在比当初可差远了。”
“是吗？不过我看您一点也不老。”
“哈哈，多谢你的赞美。我们还是说回正题吧，你想让我向哪个支柱家族介绍你。”
“所有家族。”
“所有家族？”公爵有些惊讶。
“是的，我决定让他们来主动接触我。”
“这样会有许多不怀好意的人来接触你，哦，请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不是说他们有很多有坏心思的年轻人，只是他们在听闻你的身份后恐怕不会以真实面貌来见你，会带着厚厚的面具。”
“我也有面具，而且我有优势。”
“哦，是什么？”
“是您。”
“哈哈哈哈，你比我想的要更聪明。”
公爵笑了一会，然后认真问道。
“你想先了解哪个家族？”
“额按您的顺序来吧。”
“好吧，那首先就是我们公国最引以为傲的骑士家族，‘坚磐之手’法列家族，他们是忠贞的骑士，他们的品格如太阳一般闪耀，他们坚定而勇敢，每一个塞涅瓦人都为有一个法列的朋友而自豪。
“然后是‘真实之魂’亚索罗家族，他们的祖先曾跟随我的祖先征战四方，为公国的建立做出重大贡献。如今的他们十分低调，仍然担任着我家族的守卫，他们诚实守信，忠于丈夫和妻子，真诚地对待每一位朋友，是值得信赖的同伴。
“接着是‘熔铁之躯’洛维斯弗，我想你对他们应该不陌生，我就不详细描述了，总之，他们十分高傲，瞧不起任何人，甚至是我。而且他们固执，迂腐，拖沓，现在的年轻一代更是缺乏大局观，再这样下去，他们很难意识到脚下的深渊。我不建议你过多地和他们交流。
“然后是‘青湖之瞳’艾思科家族，你应该也很熟悉，他们的名声在北境可不好听，和他们交流需要动一些脑子，而且要时常注意自己的周围，他们对外来者很警惕。我同样不建议你和他们交流过多，否则你很容易被坑。
“再之后是‘坚实之踵’波利斯家族，他们是天生的冒险者，尊敬自然，和你们查林的理念可能有些相违背，而且他们并不是纯粹的家族，他的前身是塞涅瓦冒险者协会，最终在波利斯家族的主导下，融合了多个冒险者家族联合而成。今天你见到的波尔·波利斯，就是其中哈罗姆家族的成员，他的全名是波尔·哈罗姆·波利斯。
“最后两个分别是‘苍松之脑’弗里曼家族和‘千轮之心’塔克索罗恩家族，前者是历史学家、神秘学者、讲师，喜好神秘知识，记录历史，在塞涅瓦各个学校里都有成员担任老师、教授的职位。后者是商人，掌握着塞涅瓦的多个大型商会，永远的利益追逐者，和艾思科家族一样，如果你不具备足够的价值，他们不会认真对待你。”
公爵简略地说了各个家族的情况和可能交流的条件，方便真糸心筛选和抉择。
“还有一个家族呢？我听说塞涅瓦有八大支柱家族，这才七个。”真糸心认真地记录着公爵的介绍，脑中不断回想起刚才的情报。
“还有一个，‘幻梦之羽’斯塔林，但是我不建议你选他们。不，你不能选他们。这是一个忠告。”公爵忽然认真地说道。
“额，好吧，我记住了。”真糸心点了点头，将斯塔林从自己的目标中划去。
“那就好。”公爵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真糸心小姐，宴会即将开始，我能有幸介绍你，来自查林最璀璨的钻石，给我们塞涅瓦的年轻人们吗？”
真糸心抬头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已经到了晚宴的时间，这场交流比她想的还要久。
她优雅地起身，整理了一下服饰，然后微微屈身行礼。
“这也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