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保护他的本能
许子丞坐到尹苏恩旁边，清冽的柑橘香瞬间笼罩四周。
“耳机分我一个。”
“好。”
于是尹苏恩和许子丞便分别戴上有线耳机的一头，共同看向电脑屏幕。
陈语苹跳过刚才的插曲，问：“苏恩，你刚才有话要说？”
“嗯，”尹苏恩往一旁挪了点，似乎忘记耳机的另一端固定，这一下正好被细线拉扯。
也就是这时，许子丞抬手，不动声色将它塞回原位，认真的神情就像是在雕刻一件精细度极高的工艺品。
他的手触碰到她的耳垂，一如既往，很凉。
尹苏恩回过神来，继续说：“苹姐，我想问这次的官宣对节目影响大吗？我记得其他恋综都是拍摄结束才会公布嘉宾的啊。”
陈语苹欣慰而笑：“不会，而且这也是节目组权衡利弊之后选择的最佳方案。”
尹苏恩悬着的石头放下来了。
她刚才看了热搜广场，意识到这次的负面评价比她想象到的多很多。
互联网桃色新闻就像“狼来了”故事，故事的主角到最后也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群众不想被耍得团团转，所以不敢再相信这个圈子，除了欲望和不公正，还会留下什么。
“我不同意。”这是许子丞今晚第二次拒绝。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或者你告诉我，不同意的原因是什么？”
许子丞侧脸棱角分明，此时嘴角微抿耸拉着，眉毛像剑埋进碎发，尹苏恩便看出来他心情不好。
“子丞，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这一年很不容易，多少次莫名其妙的锅往你身上扣你没说过一句埋怨，”
陈语苹重叹一声，质问道：“那你知道团队为了降热搜讨论公关方案辛苦了多久吗？”
“苹姐，别生气……”
尹苏恩看不到陈语苹的表情，听声音都能猜到对方有多激动。
这一年来，许子丞的网络形象一次次经历大崩盘，陈语苹知道事情真相，却又无可奈何，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请最好的公关团队策划滴水不漏的回应。
这一次本就是乌龙，她以为得到节目组的授权之后，事情会进展得非常顺利。
她发消息给尹苏恩：你好好劝劝他。
……
晚上睡觉又是个难题。
许子丞索性将尹苏恩的行李全部搬到一楼卧室，尹苏恩则在他身后跟着。
许子丞应该是怕她介意，毕竟她的房间昨天有人在里面睡过，而尹苏恩想的是某人今晚又要睡沙发了。
等韩柚子谢唯回房，小屋上下看不到一丝灯光的时候，尹苏恩打开了床头灯，下床开门。
客厅有暖黄的灯照进来，许子丞还没睡。
她开门的动作很轻，只透过缝隙看到许子丞躺在沙发上，那么大一只，平躺应该会出界，所以他缩着身体，倒显得可怜。
“怎么了？”
许子丞利落坐起来往这边看，这使刚才还在窥探的尹苏恩有些心虚，她走出来。
“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拒绝公司的方案啊？”
她解释道：“我觉得这是最好最简单的解决办法了，虽然你可能是为了保护我的隐私，但是公开宣传照是迟早的事，我也不介意。”
保护她？尹苏恩说完便意识到自己有多会脑补，急忙否定：“呃其实你不用说为什么拒绝这个方案，至于理由我也是临时替你编的，我现在来主要是了解一下你的想法——”
“为了你。”许子丞沉声打断了她说话。
“啊？”
什么？为了，我？
尹苏恩思考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她抬头，发现许子丞正在看她。
尹苏恩拧眉，思绪在夜晚变得很迟钝。
薄唇微启，在有心跳声的静谧之下：“办法总会有的，但不会是这个方案。否定它是因为你，提前公开对你造成的影响就会提前产生，你不用照着苹姐的要求做。”
尹苏恩听进去了，赞成地点头，问：“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忽然想到了。”
“十月八号。”
尹苏恩惊讶地看向他说：“和百度百科上面的一样？”
“嗯。”
在尹苏恩提问以前，她一直以经验分析许子丞的实际年龄肯定比较大，只是为了职业才改小了，大多数艺人都会多多少少年龄造假。
现在的答案却让她困惑不已。许子丞说话的方式刻板中带着令人安心的元素。
也不能说是刻板，就是他说话通常不会外露情绪，用词也会斟酌得相当准确有界限，让人觉得有礼貌但疏远。
回到正事上来，尹苏恩对于许子丞能考虑到她而感到欣慰，但是事关重大，她也不想让他为难。
“许子丞，给你看样东西。”既然出师不利，那就狠心刺激一下他。
给他看路人是怎么评价他的，尹苏恩以前关注了几个营销号，这次风向居然一边倒，气得她反手就是一系列取关。
尹苏恩给他翻热搜上的实时，还专门点进评论，她一边忍着骂回去的冲动，一边观察许子丞的表情，生怕他受不了。
“你不用看这些，不用在意路人的评价。”
“？”
尹苏恩被许子丞的话给惊到，哥哥，这不是我要看，这是给你看的……怎么现在换成你安慰我了？
“但是他们骂的挺过分诶，”尹苏恩煽风点火，“你看这条竟然骂你不守男德，还有这条，说你吃里扒外不珍惜顾宇——”
尹苏恩紧急划过，吓得冷汗直冒。
天知道她此刻有多恨cp粉，这回是真“舞到正主面前”。
这一划，尹苏恩看到一条最新微博，内容是：歌迷们醒醒吧，许子丞他哥就是烂男人，家族基因摆在这儿了，许子丞私下吃软饭劈腿约p样样不落。
忍不了了。
尹苏恩轻吐一口气，目光紧盯那个猥琐的账号头像，开始输出。
“你看见了？你认识许子丞他哥？不就是一张室外照片吗就可劲造谣，你家笨蛋基因这么强大？”
发送。
空气静止了几秒，她感受到许子丞的呼吸，胸腔起伏使她意识到自己完全靠在了许子丞身上。
尹苏恩唰的一下弹起来。
“总总之，你考虑清楚，”尹苏恩不自然咳了一下，对上他此时无辜的目光，心一下子就软了。
她道了声“晚安”之后撒腿就跑。
许子丞拾起滑在地上的印花毯子，这应该是尹苏恩拿给他的，到最后也没提，只是在与那人隔空对骂之后气鼓鼓离开。
她维护他的样子跟十年前如出一辙，毫不犹豫冲在前面，亦如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她最终还是挡在了他前面。
那一年，已上初二的许子丞由于营养不良，个头小且瘦弱，他紧抿薄唇站在女孩身后，便看不见对面同龄人的讥讽表情。
她说：“从今往后，若是有人再欺负你，你只管找我，姐姐帮你教训他们。”
女孩从精致的小背包中掏出一颗糖，紫色的糖纸被雨淋湿。他只敢回家把糖拆开来，酸酸的，并没有想象中的甜腻。
“晚安。”许子丞把两个字放在嘴里捻磨，落下无声，视线定在紧闭的房门。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