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姐姐
众人屏息，尹苏恩淡然把弓箭搁在台子上，伸手捻起细细的星月链。
星月链的珠子由于重力聚集在一起，在变换的光影间闪着光。
尹苏恩微敛双眸，转身看见苏陶染。没有印象里的咬牙切齿，也没有心思写在脸上的悸动。
顾宇航转动弓箭一脸看戏的样子，“我去，苏恩姐，原来你深藏不露啊！”
“苏恩姐，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苏陶染这一天似乎憋着一股劲，尹苏恩早就发现了。她低眉抿嘴，随后看向苏陶染，说道：“好。”
“你和子丞哥哥不是真情侣吧？”
射箭馆的最里面有独立的休息角，尹苏恩坐下来，听见苏陶染的问题轻挑眉。
她眼睫毛颤了几下，正要开口说话。
“其实你不用解释太多。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我也渐渐发现了。”苏陶染瞥一眼门外，心想这个地方显然不是合适的场所。
“你猜对了。”
射箭馆内，顾宇航无聊地拉弓放箭，最终都可怜地脱了靶。他哀嚎一声，愤愤然回头，看见自己的前辈盯着手机神色不明。
“哥，你还玩不玩？她俩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都这么久还不回来。”
“哎要不打个电话吧，万一出什么事。”
顾宇航凑过来，拿起桌上剩余的冰镇汽水，一饮而尽。
“她们先走了，”许子丞道：“我教你射箭吧。”
“啊？哦。”顾宇航瞟一眼未暗屏的手机，立刻捕捉到尹苏恩一分钟前发的消息，发给的是许子丞。
顾宇航的眼底闪过狐疑，他磨蹭地走到射箭区，低头嘶一声，“她们两个什么时候有这么多话了？”
“顾宇航。”
“嗯？”
“专心。”
顾宇航拉弓弦的手紧了紧，忽然有种梦回出道前的错觉，那个时候自己甚至五音不全，单凭可爱帅气的外表被公司招进来。
那个时候，许子丞也是这样专心且严肃，对着五线谱纠正他的唱法。
苏陶染把尹苏恩带到附近的练舞室，尹苏恩抬眸扫一眼平平无奇的招牌，跟着苏陶染走进去。
二十平米面积，正对门是一面大镜子，四周围着棕木色的把杆。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尹苏恩茫然问道，当她看清再次进来的苏陶染，穿一身纯白色芭蕾舞服，尹苏恩怔住了。
苏陶染走路很轻，释然一笑：“我记得我跟你说过，考电影学院是因为许子丞。”
“我跟所有人都这样说，包括我爸，我妈，同学朋友。说许子丞在这个圈子里不可能永远唱歌，之后他若要转型，我一定是他的最佳选择。说着说着，连我自己都信了。”
她坐在尹苏恩旁边，全然没了之前娇纵的态度。
“其实，我这是骗他们的。我哪有这么傻，为了一个男人，放弃我爸给我铺好的‘精英路’。”
“所以，你是因为喜欢跳舞。”尹苏恩望向女孩，觉得这身纯白衣服和她很搭。
“我从七岁开始学跳舞，刚开始是被逼的，说女孩子嘛，学跳舞锻炼气质磨性子，后来我竟然真的喜欢上芭蕾了。”
“我爸这人，”苏陶染敛了敛笑，继续说：“我爸这人很要面子，包括在我的生日宴上你也看到了，但私底下不是那样的。从小他就爱控制我，在我上高中的时候不让我跳舞，计划送我出国读商科。”
“我吵了好几次没吵过，最后表面上放弃了跳舞，其实一直有在偷偷练，我爸在我高考完知道这件事，简直大发雷霆。”
尹苏恩认真地听着，她好像预料到苏陶染要说什么，轻笑。
“那你现在被喜欢的学校和专业录取了，也算是有所回报。”
苦尽甘来，意味着永远不为困难低头。
苏陶染穿上舞蹈鞋，尹苏恩注意到她白净的脚上布满红肿的疤痕。
两个相差两岁的女孩，成长环境、性格、兴趣爱好和价值观都有很大差异，此时却坐在郊区的练舞室，一人诉说自己的反抗经历，一人安静地听。
“苏恩姐，子丞哥喜欢你。”
尹苏恩没想到苏陶染突然说这个，脸上的笑收了收。
“他看你的眼神，和看别人都不一样，我当了他两年的粉丝，知道这其中的差别。他学习很好，其实如果不走这条路，也会在自己的领域做出成绩，顾宇航告诉过我，他那段时间白天筹备演唱会，晚上会写笔记到凌晨。”
尹苏恩眸光流转着晦暗不明，眉毛微蹙。
“有时候备课到那么晚，却坚持早上遛狗，他其实被狗咬过，对此没有太大的兴趣，我猜是因为你喜欢。”
尹苏恩回想了一下，发现自从许子丞提议一起补课的时候，早上见到他的样子明显憔悴了许多。她只怀疑是因为最近公事繁多，许子丞问她要不要一起遛狗，她也只答应过一回。
“演唱会原定在冬天，提前的消息让歌迷都很震惊。可《不眠雨》唱的是夏天的故事，那天你没有去，许子丞便真的没有唱那首歌。”
“还有今天，你也看到了。”
苏陶染一口气分析了很多很多，而尹苏恩眼神逐渐放空，思考着这其中的联系。
在她看来，许子丞之前并不知道o市海滩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
那么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真的会有人迅速喜欢上一个人并且付出行动吗？
苏陶染曾经对自己说，他们的感情仓促得不真实。
确实是假的。
如果没有林北嘉的那次荒唐约会，尹苏恩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再次遇见许子丞，更别提他们之间的差距，本就很遥远。
“姐，可能我说的这些话，你也不会轻易相信，但是来日方长。”
苏陶染站起身，拍拍裙子上的褶皱，提起软软的舞蹈鞋。
在她抓住门把手时，身后传来一声很轻很轻后知后觉的疑问，穿过大半个舞蹈室。
“你叫我什么？”
苏陶染僵直着背，一瞬间觉得，她其实可以不走。
舞蹈室的灰尘在阳光下散落，还是那熟悉的味道，冬天，夏天，这里见证了苏陶染的辛苦和倔强。
“你知道了？”
“知道了，你是我的姐姐。”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