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要说话算话
尹苏恩转过身，看清楚之后一阵苦笑。
原来是正在收拾场馆的清洁工。
苏陶染又来消息了，是一段视频，她插上耳机听，瞬间快要刺穿耳膜，急忙把音量调低。
视频里的歌是尹苏恩最熟悉的那首，许子丞的成名曲，画面抖得很厉害，苏陶染的尖叫掩过了背景歌声。
“这是子丞哥哥的成名曲，尹苏恩，你永远不知道他走到现在有多不容易。”
“两年前，子丞哥哥还是个透明的网络歌手，他在郊区开小型演唱会，观众不到五百人，其中就包括我。”
尹苏恩盯着对方发来的一句话，扯出一丝笑。
假如苏陶染发来的是质疑她对许子丞的了解和喜欢，她或许值得心虚一下，审判自己。
可许子丞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尹苏恩比谁都清楚。
拿冰酒罐的手有些僵，她弯曲几下手指，打算兴致盎然膈应苏陶染的时候，眼前突然有只手，把她的视线遮挡。
明明相处不到一个月，尹苏恩却对许子丞身上的味道记得清清楚楚。
扑面而来的柑橘香，混有薄荷的清凉。
“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夏季的微凉夜晚，许子丞头发上还留存着细碎亮片，他穿一身黑的长风衣，隔着口罩声音闷闷的。
尹苏恩其实那天晚上就发现照片不见了。
苏政说她是聪明人，她也确实有了最坏的猜测。所以她逃避，想降低困住自己好几年的负罪感，那样或许，在被发现的时候，可以理直气壮一些。
“随手拍下的。”
尹苏恩适应了一下光线，睫毛扑闪，观察许子丞清晰的手掌纹路。
“那笔记本上的话是怎么回事？”
“随手记下的。”
“尹苏恩。”语气疲惫而又无奈。
许子丞的声音和他身上的香水味道一样，后调都是薄荷的微凉。尹苏恩没跟他提起过，其实很喜欢许子丞念她名字的方式。
最后一个字如蜻蜓点水，却永远不与前一个字相连。
“我记得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重逢之后，她若即若离的态度在他的一点点希冀上浇了一盆冷水，原来好多年过去了，没有谁必须记得年少时的一段插曲。
可许子丞怎么会不记得。
那日尹苏恩好像做噩梦了，醒来看清他的样子，含糊道歉，把许子丞吓了一跳。
“你听错了。”
许子丞看她嘴硬的样子于心不忍，打算不再逼她。可下一秒，尹苏恩轻飘飘地开口。
“如果你想知道，先把手放下来。”
尹苏恩的视线重见光明，她深呼一口气，撒腿就跑。
许子丞眼疾手快把尹苏恩拉住，他些许无奈，直到看见她手上的变形啤酒罐，对她的反常心下了然。
“放开我。”
“不放。”
尹苏恩第一次觉得许子丞要命地难对付，她转头正色道：“你再这样，我喊你名字了，让那些还没走远的歌迷知道你在这里。”
“要说话算话。”
“……”幸好尹苏恩不是傻白甜，她立马听出了许子丞针对的是她的第几句话。
尹苏恩心一横，抬手将自己的帽子取下，扣在许子丞的脑袋上。额前碎发正好遮住眼睛，她也没问扎不扎。
……
苏政从星娱公司那里得到尹苏恩拒绝参加录制的消息并不感到意外。
只是苏陶染的出国计划迫在眉睫，他渐渐感到力不从心，回到家一声一声叹气。
应萌给他嘴边喂水果被拒绝，心中不悦，嗔笑：“要我说，你就试着让染染去电影学院呗，染染有多喜欢那个许子丞，有了机会接触，勾勾手指不就成了？”
“你至于和自己女儿玩无间道吗？”
“要狠心却顾着自己的‘慈父形象’，要通情达理却对别人的感情指手画脚，好一个借花献佛！”
应萌观察了这么多天，自是了解苏政布的局。他想让女儿自己想清楚出国，第一步便是让她对许子丞自愿放手。
可奈何那对小情侣情况特殊，平日里竟是如此低调，也不怪苏陶染钻牛角尖。
“要我说，许子丞肯定也对他女朋友不是很重视，你们娱乐圈的感情就当儿戏一样，你若是真让他们参加综艺刺激染染，到最后也指不定突然分手。”
“不懂别瞎说。”苏政蹙眉，吸了口烟。
他眼神眯了眯：“你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吗？”
“我对娱乐圈不是很了解，怎么会知道？”
“她叫尹苏恩。”
应萌捏肩膀的手顿住，瞳孔瞬间放大，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苏政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冷笑道：“认为撬别人墙角是值得鼓励的，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
“你闭嘴，”应萌怎会听不出来苏政在内涵她，她讥讽道：“当初是你先招惹我的，抛妻弃女哄骗我这个大学生的也是你，现在扮演一个好父亲好老公，还真如戏了？”
“行行行咱不聊这个了，我今天不想和你吵。”
应萌憋着一肚子气，想了又想最后说：“你那前妻的女儿还真有本事，那最好还是让染染远离，免得沾上疯婆子病！”
卧室的白墙上勾勒出一对叠加的影子，垂落的长发一颤一颤，女人极力控制娇媚的喘息声，脚趾头撒气般勾住男人松弛的腰部。
“就说电影学院出来有什么好的？工作都没个保证，现在有我这么疼你，女儿也可爱，你该是感谢当初自己慧眼识人。”
“嗯……你慢点，嗯……”
今晚的苏家别墅只亮了一盏灯，所以他们自是没发现，看完演唱会回来的苏陶染坐在卧室旁的楼梯上，手捂耳朵迟迟不敢回房间。
……
尹苏恩打了个哈欠，不敢看许子丞的表情。
“我现在把前因后果告诉你了，想哭找个地方偷偷哭，骂我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也不会怪你。”
他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隔着很远距离，尹苏恩说是这样说，那也只是怕她再次提起了许子丞的伤心事，对方受不了。
许子丞久久没有出声，尹苏恩心跳得忐忑不安。
“许子丞，你要是难受就说出来，让我走我也立马走。”
“那你知道了那件事，为什么要对我心存愧疚？”
“什么？”
“那篇新闻说我妈是为了找我才……”许子丞轻笑，尹苏恩眸光闪动，却知道他不是在笑。
许子丞今晚的声音异常低沉沙哑，字字落在尹苏恩的心尖上。
夜晚公园散步的人还是挺多的，他们呆坐在长椅上，身后是一声声的蝉鸣。
不知过了多久许子丞说：“其实那天晚上听见了你说的话，伤心是有的，但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从来不怨别人，也没那么脆弱。”
尹苏恩眸光闪动，她猜测这又是许子丞的心口不一，沉默回应。
半响，许子丞开口：“尹苏恩，我不怪任何人，你不用想那么多。以后答应我，把那件事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