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一学期结束
见我考了第二,张浩对我又有了好感,吃饭的时候让我跟他们一起,和他一起的是王楠与另外两个成绩好的男生。
我跟他们一起吃了一次,感觉非常不自在,很拘束。
虽然我也成绩好,但却和他们这帮成绩好的合不来。
所以下次他叫我时,我没有理他,而是选择跟高翔他们一起吃。
交谈中,我了解到杨云要过生日了,高翔他们打算买个蛋糕,庆祝一下。
杨云长得高高胖胖的,人缘很好,军训的时候,我俩就比较熟悉了。
经过讨论后,大家一致决定将时间定在晚自习之后,去操场吃蛋糕,然后来一次快乐的涂蛋糕大战。
我们上午有五节课,下午三节课,上完四点半,六点钟开始上晚自习,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吃饭,不过周老师让我们写作业,写到五点才能去吃饭。
虽然说是自愿,但也没人敢提前走。
下午吃饭能出去,可以买蛋糕。
晚自习上三节,九点钟下课后,通校生就可以离开了,住校生还要上自习,写作业写到九点四十再下课。
铃声响后,我们就向操场跑去,我们把蛋糕放在操场旁边的台阶上,然后开始切割。
我也分了一块,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吃蛋糕,因为以前我过生日都没吃过蛋糕。
刚来到城里,最困难那几年,生日那天母亲会买二十块钱的卤肉,就当是给我庆祝了,平时我们都是吃炒洋芋和番茄鸡蛋汤。
后来条件好了一些,生日那天母亲会做一些好菜,若是恰好遇上节假日,大姐二姐都在,干脆就吃火锅。
我的生日是按农历来的,每年阳历的日子都不一样。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九岁那年,我读三年级时的生日。
那时母亲刚搬到新店面不久,新店面除了衣服外,还有一些玩具,我拿了一个钢甲卡卡龙中的黑马王子,晚上还吃了火锅,我很开心。
上初中的大姐和二姐在我生日的时候也会在学校食堂买很多零食带回来。
蛋糕并没多好吃,感觉就是面包上抹了一些奶油,事实也确实如此。
没吃一会儿,大家就开始用蛋糕互相打闹了,一个同学趁我不注意,抓了一把蛋糕直接抹在了我脸上。
我愣了一下,也抓了一把还没吃完的蛋糕,直接撺到了他脸上。
然后大家开心地追逐起来,没一会儿,我脸上就抹满了奶油,衣服上也沾了不少,以前从没有这种经历,我很开心。
回去后,我费了好大劲才将奶油洗掉,蛋糕大部分都用来抹人了,没吃多少,倒是有点浪费。
不过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我又一个人吃饭了。
我这人比较内向,不会主动去交朋友,这意味着只能别人主动。
一旦没有人注意我,我就只能一个人。
班上的男生主要分为两派,一派是以张浩为主的成绩好的,一派是高翔他们,他们经常一起翻墙出去上网,然后还剩下几个独行侠。
张浩他们我自然不愿意亲近,至于高翔他们,或许是因为成绩上的差距,我们之间存在天然的隔阂,不能成为真正亲密无间的朋友。
所以我只跟他们在一起吃饭了一段时间,然后就自然而然的分道扬镳了。
几个独行侠或许可以聚在一起,不过那就不是独行侠了。
因为在学校很孤独,所以每个星期我都很期待放假,那样就能回家,见到母亲了。
我并没有手机,而且即便有手机也是要上交的,不能跟母亲通电话。
我们是网班,要一直上到周六中午才放,周日下午六点收假,只放一天。
高中的普通班周五下午三点就放了,我们都很羡慕。
高中一个年级十个班,两个网班,一个文科,一个理科,其他都是普通班。
每年高考,本科全靠两个网班,十六个普通班加起来考不了几个本科,基本都是混日子的。
而即便是网班,也只有一半的人能考上本科,一本更是只有寥寥几个。
要是算一本率和本科率的话,低得可怜,若是学校有三流,县中估计三流学校都算不上。
难怪大姐和二姐都不愿意在这里读。
不过每年高考都会有很多初中高中在外地读的学生回来考试,学校统计数据的时候把他们也算上,最后数据才不至于那么难看。
主要还是生源的问题,小学出去一批,初中出去一批,高中又出去一批,留下来的除了差生就是中等生。
若是这些学生都能留下来,也许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不过地方小,学校不好,也留不住好学生。
高中的网班下午五点才放,这么一想,我们平衡了一些。
但听说南坝中学的好班也是周五就放了,这就有点让人不高兴了。
放学后,我先回母亲的店里,和她聊聊这一周发生的事,吃完饭后就回家。
父亲大多时候都是在村里的,有事才会到城里来,所以没人做饭,每次我回来,我们母子都是下馆子的。
平时,母亲也只能下馆子,一般都是吃米皮,面皮,荞面这些便宜的,五块钱一碗。
我们家在一楼,旁边都是高楼,太阳照不进来,除了最外面的房间在有太阳时不用开灯外,里面的房间和厨房都即使白天也像晚上一样,一片漆黑,需要一直开灯。
外面的房间放了一张床,电视机,沙发,衣柜,吃饭用的木桌。
里面的房间是两张床,中间一张桌子,堆放了许多杂物,桌子对面靠墙的地方是一张长桌,长桌下放几个木制板凳。
最里面是一个很狭窄的厨房,和厨房紧挨着的是卫生间,虽然不太好,但布局就是这样。
因为我没有手机,所以我娱乐的方式只有看电视了。
电视是那种老式电视机,只有三十几个台,专门放动画片的台像炫动卡通,金鹰卡通这些都没有,只有少儿频道。
以前的少儿频道有很多好看的节目档,动画乐翻天,动画梦工场,银河剧场都会播精彩的动画片。
喜羊羊与灰太狼,火力少年王,洛洛历险记,果宝特攻,超兽武装,侠岚,这些动画都是我童年的回忆。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屏幕上的动画片就只剩下了熊出没,没了以前的那种感觉,而我进了初中,看的时间就更少了。
没办法,我只能看电视剧和纪录片了,倒不是说熊出没不好看,但一直放这个,看多了也就乏味了。
不过熊出没的那两部电影过年和年货倒是挺好看,故事很好,也有意义。
我们搬家后不久电视出了故障,几个台没了,连中央一台都没了,不过让我庆幸的是纪录台还在。
对很多人来说纪录片比较枯燥,但对我来说却很有趣,我甚至看过一部专门讲虫子的纪录片,叫做虫虫杀手大战。
所有纪录片中我最喜欢的是舌尖上的中国系列,我看了很多遍,百看不厌。
看电视看累了,我就看看课外书,小学时我买了很多课外书,什么《希腊神话故事》,《上下五千年》,《一千零一夜》,《史记》等。
我因为无聊,都看了几遍。
我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就到新华书店买了《史记》,当然是翻译成白话文的精简版。
这些历史类的课外书籍和那些历史类的纪录片为我奠定了一定的历史基础,让我对历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除了这些外,还有很多名著。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老师给我们布置的寒假作业中有个读书作业,要求我们至少阅读十本名著,并且写读后感。
姐姐便陪我到新华书店,一口气买了十二本书,有《雾都孤儿》,《傲慢与偏见》,《绿野仙踪》,《夏洛的网》,《小王子》等等。
其中我最喜欢的是故事趣味性很强的《夏洛的网》和《小王子》,其他名著读起来都有些枯燥。
不过可惜的是前者被亲戚家小孩拿走了,后者小学毕业的时候捐给班级了。
六年级时贾老师为了增加我们的阅读领域,让我们每人都拿一本书出来,一起放到班级的书柜上,然后每天下午两点来,两点到两点半就是我们看书的时间。
毕业的时候她说我们要不要把这些书捐给下一届的学弟学妹们,我就捐了《小王子》。
我应该留下它,换一本枯燥的名著的。
在屋里待闷了,我就出去转转,县城并不大,老城区就那两条街道,都走一遍花不了多长时间。
周六下午我一般不会写作业,好好玩,好好放松,母亲快回来时,就把米饭煮上。
说起来母亲一周也只有我回来时她才能吃上一顿米饭。
每周六母亲晚上回来都会买肉菜,让我吃好点,有时是烤鸭,有时是卤肉,毕竟学校食堂的饭菜味道实在是有些不怎么样。
一荤一素五块钱,两素三元,价格不贵,就是味道一般。
吃完饭后,我们母子一起看电视,时不时聊上几句,时间到了就睡觉。
母亲睡的是外屋,我睡的是里屋的小床。
里屋若是不开灯的话一片漆黑,非常有助于睡眠。
我第二天往往都是十一点才起来,刚好洗漱完,然后做饭,给母亲送去。
菜是母亲早上就炒好的,我只需要煮米饭,然后把菜热一下就行了。
我跟母亲说我炒菜,但可能是因为我在做家务方面一直都显得比较笨,用煤气母亲不太放心,所以炒菜都是她炒,然后让我热。
煮米饭的话,比较简单,水加好,米加好,把电饭锅电插上就行了,她不用担心。
我其实四年级就开始煮饭了,那时候南坝中学的学生还是周六中午才放,大姐二姐十二点多才回来,母亲便让我做饭。
她把水和米的分量都给我弄好的,我只需要混合后再把电插上就行了。
后来,我知道了比例,就能自己做了,而且做出来的米饭颗粒分明,不像母亲煮的,粘在一起,她加的水总是多了一点。
母亲难道不会精准地掌控份量吗?当然不是,我做出来的米饭虽然颗粒分明,但比较硬,而母亲喜欢吃软一点的,所以每次都会多加一点水。
这个我后来才明白。
把饭给母亲送去后,我再回来吃,吃完再缓一会儿,大概一点钟才开始赶作业。
三个小时的时间完成所有作业绰绰有余了。
等到四点,我再自己煮饺子或者煮面吃,当做晚饭。
或者提前一会儿到母亲的店里,和她聊好一会儿才走,到学校后再出去吃饭。
因为这一走就要一周才能回来了,所以我尽量把和母亲聊天的时间拉长一点。
父亲若是不到街上来的话,母亲平时也是一个人,她也很孤单,每次我走时,她都会凝视着我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不知不觉就十二月了,期末考试临近,这次语数英都是150分的满分,也是我们第一次做150分的试卷。
考试的题量都比较大,语文我差点没写完,作文是用三十多分钟赶出来的,在结束铃响前写完了最后一个字。
但没想到我考得还不错,成绩出来后是1195,四舍五入就是120吧。
语文考120,很不错了,作文满分60分,我还得了50分,还被谢老师叫上去在全班面前念了一遍。
作文的主题是陪伴,我就写了我和母亲之间的羁绊,我说我因为住校,太思念母亲,才几天不见,就几乎忘了她的模样。
这话当然是夸张了,但当时考试时时间不多,我只能尽力编。
作文的话虽然大多都是假的,但没想到我读的时候却越读越悲伤,最后更是声音颤抖,差点就哭了。
我自己都感觉有点惊讶。
让几个得高分的同学各自念了自己的作文后,谢老师开始讲解作文。
她说,作文尽量写真实的东西,流露真情实感,当然,要是你能把假的写成真的,那算你厉害。
听到这儿时,我不禁笑了,这说得不就是我吗?写得连我自己都信了。
半期考试的作文,我写了我的父亲,内容当然也是一顿乱编,说他天还没亮就开始了劳作怎么怎么,也得了高分。
要是他真有这么勤劳就好了。
不过我读的时候也是越读越难受,下课后,一个女同学跑到我面前,眼眶通红的说,我写的太好了,她都被感动哭了。
呃,真有那么好吗?
不过作文的内容可能是假的,但我写的时候流露出的情感却是真的,所以才能感动别人吧。
数学我考了125,班级最高分,我都有些不敢相信。
而且有几道题还是因为粗心大意丟的,若是仔细一些,我应该能考136。
我数学成绩就是这样,忽上忽下。
英语132,班级第二高分,最高的是张浩,138,毕竟是英语课代表,语文和数学的分他都和我一样。
总分出来后,我考了723分,依旧是班级第二,第一是张浩,733分,也是年级第一,二班的最高分和我一样。
班长依旧是第三,至于泽哥,降到第四了。
他很讲义气,别人的要求从来不拒绝,别人带他出去上网他不拒绝,让他抽烟他也不拒绝。这样的情况他成绩下降也就不足为奇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的话确实有一定道理。
考了第一名,我感觉张浩身上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看人的眼神似乎都不一样了。
期末考完本来应该放假的,但我们还要补课,要补整整一个月。
说是自愿,其实就是强制性的,我们每人还要交大几百的补课费。
而且补课只上语数英,一整天都上语数英是什么概念?有时三节连堂,那种感觉没人懂。
补课就算了,还要补到周六下午五点,比平时放的都晚。
南坝中学的十二月底就放了,我们却一直补到了1月31号,别人都享受了一个月的假期了,我们却才放。
而且3月3号就开学,只放30天。
就这30天的时间,父亲还要带我出去看耳朵,虽然这次英语考试听力我只错了三道。
不过平时周老师叫我都要叫几次我才反应过来,可能她专门打电话跟父母反映了。
虽然之前在县医院看过,医生说是没什么问题,不过县医院条件简陋,没有专门的听力测试仪器,医生水平也不高,父母商量后还是决定把我带去成都的大医院看看。
父亲已经去过成都很多次,我们店里的货就是他去成都的批发市场进的,隔两个月就要去进一次货。
若是生意好的话,一个月就要去一次,他对成都比较熟悉,所以由他带我出去,母亲依然要看店,挣钱。
我虽然不想出去,但那时我才12岁,违抗不了父母的意愿。
县城距离成都四百多公里,因为没有通火车,只能坐客车。
父亲买了七点钟的车票,我们六点天没亮就起来了。
刚上客车,那股味道就把我恶心得想吐,果然没开出去一段距离我就吐了,还好母亲专门准备了塑料袋,父亲察觉到后,马上拿出塑料袋让我吐。
父亲没有买直接到成都的车票,而是买了到江油的车票,大姐二姐还没放假,我们可以顺道去看看她们。
看完她们后,再去江油火车站赶火车。
江油这座城市或许不太出名,但据说它是李白故里,这么一说就高大上起来了。
江油中学是省一级示范校,办学规模非常大,一个年级有几十个班级,三千多学生。
最好的班级是小英才,然后是大英才,然后是实验班,普通班。
那时父母的手机还是老式手机,没法视频通话,所以我已经一学期没见大姐二姐了,我确实很想念她们。
走进江油中学,我感到很惊叹,这比县中大多了。
县中说是县中,但还没南坝中学大,很小,格局很简单,一栋连着的教学楼,面前一片空地,背后就是操场和食堂,然后就没了。
父亲见我好奇张望的样子,笑着说喜欢的话以后也可以考到这里来读书。
我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们走到宿舍楼下,父亲跟宿管阿姨说了一声,拜托她把大姐二姐叫了下来。
大姐二姐见到我,都很高兴,不过我们还要赶火车,没聊多久就离开了。
这也是我第一次坐火车,相比客车,火车就好多了,至少不会晕车。
看着窗外缓缓移动的景色,我很好奇。
到成都时已经是深夜十点了,父亲紧紧抓住我的手。
下火车时,我看了眼四周,一眼望去,都是人群。
全省各地的人们为了生计,为了梦想,汇聚在这座人口超过千万的大城市。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这并不影响大城市的热闹。
刚出站,就有一大群人拥上来问我们要不要住店,要不要搭车。
父亲没有搭理,带着我找到了公交站点,上了公交车。
我问父亲我们要去哪里,他说去小爷家。
小爷?没错,小爷家现在确实定居在成都。
原本小爷是在邻县工作的,后来因为工作变动,来了成都,就定居了下来,然后似乎就好多年没有回去了。
我二年级那次出车祸,住院期间他们回来了一趟,先看了我,然后回村里的老家住了一段时间。
定居在外,回来一趟确实不容易。
下公交后拐了好几条巷,我们来到一栋有些旧的公寓面前。
父亲敲开了一扇门,开门的是一张有些生疏的面孔,是小奶奶。
虽然二年级住院时见过一面,但那毕竟也是几年前了。
小爷坐在沙发上,见我们进来,连忙起来迎接。
小爷长得很高大,估计有一米八几。
我生疏地喊了一声小爷,常年不见面,再亲的关系也会变淡,何况我和小爷已经隔了两代,关系其实不算亲近。
亲兄弟那一代当然很亲,他们的下一代也比较亲,下下代基本就比较生疏了。
比如奶奶的几个兄弟姐妹,也就是我的舅爷和姨婆们,我从小到大就只见过一位,其他几位可能都不认得我。
不过,小爷给我的感觉还是比较亲切的,小奶奶也很热情。
我们在这里住一晚,第二天就要去找医院了。
第二天,我们一大早起来,父亲拦了一辆车,让司机带我们去一所医院,随便哪所。
我当时很疑惑,什么叫随便找一所医院?这是能随便的吗?不应该去省医院或者华西医院吗?
若是找到一家黑心医院,被骗了怎么办?
不知道我这父亲怎么想的。
后来我才知道,去省医院和华西医院都要在网上预约挂号,这次出来准备不充足,父亲不太懂,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