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下山偶遇
牛涛捧起清水，把脸和手洗了洗，洗完后再次出发。虽然洗净了些黑颜尘土，可是刚走几步，头发和脑额啧水留在脸上，脸上这一块那一块，显得更加突兀。牛涛自己可不知道，感觉良好，朝前走去。
路上行车很少，那时小车货车本来就少，加上这里山村比较偏僻，难得遇到车辆，偶尔遇到一辆桑塔纳轿车，都会非常激动，看到“乌龟棚”了，茶余饭后也成为经久不息的话题。而且即使遇到货车拖拉机，司机看牛涛这容颜外表，也不敢搭乘他，万一搭载了坏人，反而受伤害，那得不偿失了。
终于走到前亭镇地盘，马路经过一个很大的村子，村庄路口几棵硕大樟树，该有上千年了，几人环绕也抱不住，妥妥的千年老樟树。老樟树下一条小河流，清澈见底，河边几位妇女在洗着菜和衣服。
进入村子，早上带的食物已经吃完，肚子饿的咕噜叫唤着。路边一个卖烧饼的，牛涛走过去，可是身无分文，谁愿意送一个烧饼给野人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烧饼，里面是乌腌菜肉馅吗？
再往前走，是个水果摊和卖菜的，旁边一小堆烂水果扔在那，还有几个烂红薯，那时乡村还是自给自足自然经济，小本买卖还不盛行，米面菜油各家都有生产，只有一些农户家里没有的水果，才会有商贩买卖，顺带着卖些自己生产的红薯。
水果也是富裕人家偶尔买些，普通人家也不舍得购买水果食用，那算改善生活了。红薯几乎各户人家都有，更是无人问津。
牛涛捡了个好点的苹果，还有半截没有烂掉的红薯，擦了擦，刚想塞进嘴里，一条黄色土狗从旁边闯出来，看着牛涛这乞丐样子，“汪汪汪”大叫，朝牛涛跑去，牛涛大气不敢出，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拿着红薯，撒腿就跑。
黄狗在后面“汪汪”边叫边追着，牛涛使劲的跑，没命的跑。黄狗快接近牛涛时，牛涛猛的一蹲，做出捡石头打狗样子，狗儿见了害怕，往后退了几步，牛涛又飞跑起来。
这样往复几次，黄狗知道牛涛做的是假动作，那次黄狗稍作停留，立马又追过去。牛涛没法子，蹲下起身，顺势把手中的红薯扔了过去。黄狗见到真东西，不敢太放肆，一停一留的，在后面催赶着。
黄狗锲而不舍的追着，继续跑了几步，牛涛又蹲下捡石头，可是还没捡到石头，黄狗又上了了，牛涛只好把苹果也扔了过去。
前方一个摊子正在算账，一位漂亮的姑娘手中拿着木头梳子，釉亮釉亮的乌黑，颜色很正，该是正宗黑檀木梳。
上江省盛产檀木，又名条纹乌木，国宝级稀有木材，硬度较高，比重甚重，且沉于水，被世人称为珍木。马鞍县黑檀木尤其丰富，县城有家黑檀木梳厂，也是马鞍县屈指可数的产业。
姑娘刚把钱付给摊主，转身看见黄狗追赶着牛涛，几乎咬着裤腿。牛涛赶紧往摊边闪了一闪。姑娘看着情形，赶紧护着牛涛，手上正好有根手杖，朝黄狗打去。黄狗看到有木棍手杖打过来，害怕了，杵在在，不停地汪汪叫。
姑娘护着牛涛，慢慢朝前走去，黄狗不敢靠近，过了一会，终于摇了摇尾巴往回走了。
“你从哪里来，本地人吗？”姑娘声音轻柔的问着。
牛涛侧头一望，这姐姐，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白皙无暇的皮肤透出淡淡红晕，嘴角仿佛自带着笑意。
再看穿着，小姐姐打扮得很精致，衣着色彩也很有层次。上面穿一件蓝色牛仔衣，里面是一件黄色的衬衫，外短里长很有层次。身着深蓝色紧身牛仔裤，配上旅游鞋，看上去那么优雅，又有那种说不清的女性柔美的气质。
这显然不是山村本地人，她秀雅脱俗，肌肤娇嫩，落落大方，山村里没有这股轻灵之气。
“姐姐，我从山上来，我家在新岗镇，回家经过这里。”
“姐姐”？这么说还是位弟弟，这声音听上去虽然有成熟男人的味道，但明显还带着点变声中的童声。
“山上来？怎么从山上来？”
牛涛不知怎么回答，干脆点了点头。
“你饿了吧，走，吃饭去。”
牛涛肚子饿的咕噜叫，也不客气了，更何况这位小姐姐这么有灵气亲和力，无形中感觉很亲切。
小姐姐带着牛涛到了一家饭馆，点了三个菜一个汤，尖椒炒肉片，红烧鲫鱼，红薯梗子，青菜肉丝汤，都是农家土菜，当地的食材，当地的做法，份量中等，口味却是地道。
“姐姐你真美。姐姐怎么在这，有亲戚在这吗？”
“我在实习，听说这里的黑檀木植被丰富，正好有同学家在这，过来看看，途经这个古村落，很美，就在这转转了。”
“姐姐你从哪来呀？”
“上海，有空去看看，黄浦江外滩可美了，还有南京路。”
这里确实是个古村落，古代有位汪姓状元家在这，村里还有个很大的汪氏祠堂。但那时还没有保护意识，村民们常年生活在这，也不觉这是什么稀奇的。
“吃完饭姐姐带你转转，这里离新岗镇很近了，下午三点有客车经过这，到时你坐客车回去。”小姐姐心很细，吃饭间，问了小饭馆老板，已经知道了怎么最方便去新岗镇。
吃完饭，牛涛跟着小姐姐走着。汪氏祠堂离这比较近，小姐姐带着牛涛往那走去。老马路相对比较繁华，有些小集市，村子间还有一条小道，独轮车、牛匹从那条主道到各自家里。
小道上全是青石板铺就，牛涛跟着小姐姐走在青石板上，刚才被黄狗追赶的情景早已抛到九霄云外。虽然经过宅子时，还会有狗儿吠叫，但身边有着小姐姐，一点也不用担心了。
“姐姐，我打个谜语给你猜。”
“好呀”
“青石板，钉铁钉，人不能行，草不能生。打一东西，这东西晚上才有。”
小姐姐想了半天，晚上才能有，这是什么呢？
“每天都有吗？”
“不是，下雨天没有。”
“我知道了，是星空。”
“对了，姐姐真聪明，这是我妈妈小时候告诉我的。”牛涛神色一阵黯淡，几秒又恢复了正常。
走走停停间到了汪家祠堂，只见祠堂大门那面，全是青石板镶嵌而成，没有一点其他材料。一块块很大的青石板，被一个个长长小小的青石板，像榫头一样连接着。门头上边青石板石材不太一样，刻着凤凰鸟，门头上两块虎头凸起，也是两块石头雕刻而成。
门槛是个长方形大青石条，青石表面磨的锃亮，几百年的门槛，不晓得有多少人跨过，也不晓得有多少孩子在门槛上坐过。门槛旁边有两个大狗洞，也是青石板挖凿而成。
进入祠堂内部，十几根硕大的屋柱吸引了眼球，每根屋柱都那么大而直，上下一般粗，一人环抱是不够的，两人环抱多了点。柱子底下的柱础也是石头的，每根柱子下面一个矮圆形柱础石。
地面全是青石板，走近几步，有个很大的天井，天井下的青石板明显有着雨水岁月冲击的印迹。
小姐姐震撼到了，牛涛也从未见过，山村还有这样的大祠堂，一步步朝边弄走去。天井两边是卧房，窗户镂空雕着些花草鸟类，色彩斑斓。
再往里走，上几个青石板台阶，便是会客厅。中间挂着汪氏祖宗的头像，厅堂旁边是历代的祖宗的头像，头像里面有些文字，记载那位祖宗的生平。中间一个祭祀堂，两边摆着各摆着四张木制椅子，古香古色，也是上等坚硬带香的木材。
屋顶横梁也粗壮无比，一根根横梁拱形状，榫头镶嵌在柱子中。横梁之上的空间很宽阔，楼顶飞檐挑角，巧夺天工。
牛涛和小姐姐走一步停一步，有了山上的经历后，牛涛对这些历史古迹也充满了兴趣。走在张张头像下，详细的看着汪氏家族的传承，想象着汪氏家族的发展历史。
时间很快，小姐姐看看了表，已经两点多了，也到了牛涛该上班车的时候了。山村的班车没有准点，说是三点，有时两点四十多就到了，有时又会拖到三点半，需要提前去那等候。那时县城到乡下的马路还不是特别的好，经常坑坑洼洼，甚至有些路段还是碎石路。
祠堂看完，走出门外，一口老井在不远处，来时却没注意。两人走到古井边，探头往下看了看，黑咕隆咚的，已经成为一口废井。
小姐姐和牛涛一起朝马路站台走去，一路上踩在青石板上，途中偶尔还有些楼宅布满了爬山虎，很是精美，让人流连忘返。
慢悠悠的到了马路等车站台，说是站台其实就是一个点，等车上下车成为习惯了，班车也就习惯了在那个地方停留。
那时没有手机，沟通交流只能开电话电报和书信。小姐姐也在等人，电话说了约在三点站台，时间倒正对接上。
这里到新岗镇车票只需一元钱，小姐姐取出几张一元纸币，塞到牛涛手上，牛涛也不客气，拿着纸钱一起在等着班车。
不一会，一辆老式班车缓慢驶来，班车像个大馒头，那时班车的外形都是用手工敲出来的，虽然没有现在车辆美观，却很有那个时代的味道。
班车里跳下一个姑娘，看到小姐姐欢喜的挥着手，小姐姐也看到姑娘了，正好是她的同学。
牛涛也赶紧上了班车，“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匆忙间牛涛赶紧发问，一直都称呼小姐姐，临走了也不知道小姐姐的名字。
“叫我若昀姐姐吧，我叫许若昀。”话刚说完，车子缓慢驶出。
“姐姐再见！”
“再见！”
牛涛怅然若失的挤在班车上，班车不宽敞，各种编制袋堆放着，还有人抽着烟，幸好二十几分钟后到了新岗镇，到了新岗镇就安心了，终于可以回到前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