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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心死而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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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分手后的第二天,父亲似乎也终于是潇洒够了,所以在傍晚的时候悻悻地回来了。或许是因为他的如此行径在家人心中早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家里并没有再次爆发山崩海啸般的争吵与扭打,甚至反而只有着令外人费解的寂静在整个家里汹涌翻滚着,使得家里的一切生灵都被可以姑且看作是“鄙视”的暗流不断敲击、拍打,直至创伤陨灭。而也因为这个原因,家里的气氛又开始变得阴恻恻的,说实话,这便是我从小到大一直苟延残喘的生活环境,也是我有生至死所遇到过的最冷的暴力。

    不过随着父母彼此一言不发的开始把第二天摆摊的菜品搬上车,我也随之恢复了“自由人”的身份,只不过我却丝毫没有“自由”的感觉。我当时的世界中似乎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看什么都是冰冷的,为了防止自己的这种肮脏心态再伤害了身边的人,所以除了像咸鱼一样的躺了三天外,其余的事情什么都没干。时至今日再回首往昔,我总觉得自己对那时发生的一切仿佛有种莫名的情感,对万物失去兴趣的瞬间,自己的身心却变得无比的透彻。能同时失去了对外物的执着与对女人的执念,这毫无疑问的必然是我最接近圣人的一次。事后想想,如果我缓过来之后还能保持住那种“豁然通透”的感觉,想必也早算是一号响当当的“神棍”了。

    不过当我如今把那些事情一股脑的串联起来再审视的时候,我突然觉得那一次的分手对我而言其实并不仅仅只是情感上的变故,反而像是某种契机,将我日后的人生都颠覆了。所以我始终感激曾经在自己心灵最落魄的时候遇见的她,在那个后弦忙着表白,汪苏泷忙着恋爱,许嵩忙着认错,徐良忙着失恋的年代里,自己仿佛也赶上了这一趟魔幻的列车。而也正如此,才使得我早已冰冷如铁的内心世界又恢复了一丝热忱的温度,而正是这丝温度,才让我敲开了“玄学”的大门。尽管这种强烈的落差是痛苦的,但也正是这种剧烈的疼痛,让我做出了一个改写人生的决定。

    所谓“有过痛苦,方知众生痛苦”,所以在第三天早晨,逐渐恢复了一些生机的我在长叹了一口气后,又起身看着镜子中面如死灰的自己,在挣扎了片刻后,终于拿定了主意。我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尽管发现列表里少了一个人,可我逐渐空虚和麻木的心早已不会再为这种琐事所牵绊,于是我迅速下滑到了一个名字后便停了下来——漠仙。随着我愤然打下了一句“我想好了”时,我打从心底的明白,眼前的这个虚假的世界,或许真的只是一场梦幻泡影罢了。

    等候了许久,随着对方回复了“打钱”两个字后,我终于算是真正地踏上了与命运博弈的列车。当然,对方给出的条件依然是与之前一样的,一千六百八十八,采用分期付款的方式。不过说实话,我师父倒是也爽快,也并没有说是按学费给内容,反而是直接就把所有的“教材”给了我,或许是因为在他眼中这教材根本就没他本人重要吧,不过也说不定只是他懒得再去把教材拆开,毕竟以我对师傅的了解,可能二者兼有之吧。

    于是就在毫无仪式感,甚至只充斥着腌臜的铜臭味的微信交流中,我们“举行”了口头上的拜师仪式,尽管全程中我并不知道师傅名讳,而他也不知道我的名字,反正这笔“交易”倒的确是确确实实地落地了。

    不过说来惭愧,身为大弟子的我,这个分期付款也分了约莫两年才算是彻底结清。原因自然是因为身为一介学生的我经常没有多余的钱来交“学费”,以至于在事情发展到最后的时候不禁被师傅“教诲”道“你是不是傻,拿着金饭碗去要饭?你就不能给人看看卦收点钱之类的”之后,才算是真正的有了一点绵薄的收入来增补学费。

    当然,在最初的时候其实我的确就没打算用算命的方式赚钱,因为从本意上来说,我压根就不想给别人看,尤其是在我切身体会到了看卦会损伤自己的运气之后,我这种生性自私又吝啬的人是铁了心的不愿意做无偿奉献的,甚至哪怕是有偿的我也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最后迫于生计的无奈,却不得不开始浪迹于各大软件中发“广告”。毕竟在约莫半年后,师傅突然拉了一个群,而里面的师兄弟妹也逐渐多了起来,我这个顶着“大师兄”头衔的废柴除了每天划水以外,啥都不干实在是说不过去。尤其是我从群里得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师弟花了好几万在学命理的时候,不光是我,就连师父都坐不住了,突然在群里冒泡道:“你上哪学的?”

    然后在从师弟嘴里得知了是线下授课的班后,师父甚至突然喊道:“他们那教的都是啥玩意儿,跟我比差太远了,我也去开个班!”

    就在我真以为他要去开线下班的时候,一个久违说话的师妹突然说道:“你不行,凭你那长相人家就不可能信你。”

    见此话一出连我都是有些诧异,长相不行是什么操作?我不禁陷入了沉思,而这个疑问则是一直持续到我第一次见到我师父时才算是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不过那都是在大二下学期的事了。

    不过言归正传,其实在我花了三百八十八得到了所谓的“教材”之后,我一直也只是停留在了前面的十几页而已,也就是主要原理和符号释义的部分。总感觉自己一直处于大概理解,却怎么也记不住的状态,后来才突然明白,有些东西只有通过不断地实践和运用才能融入自己的血肉,而算命显然就是这样的一回事。再加上这种书给人最大的头痛之处就在于它是文言文的,甚至没有过多的注释,即便是后来的编撰者给了一些解释,但那些解释实际上都是无关痛痒的说法,让人看得云里雾里,感觉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则是要你去猜。再加上这是命理类的书,所以很多深层次的东西,只能是在自己有所领会之后再转过头回来看,因为每次看都会因为你对这个世界的看法的变化以及你对命理学的理解程度的不同,从而看出不同的结果何释义来。而这也正是我之前在看到这本书只有一百多页后问师傅的,“看完这本奇门遁甲后还用再学什么吗?”时,师傅能够信誓旦旦地给出我回复的缘故:“看完你就出师了,还用看个屁啊?”

    当我后来对此深有体会后,不禁感慨道似乎这种被誉为“天书”般的“神级巨作”基本都是这个样子,比如我后来开始背的《道德经》和《阴符经》基本上也是这样的存在,甚至后来我心血来潮接触的一些修仙的书目,像《吕祖百字碑》、《太乙金华要旨》等等基本都属于这种不同时期会有不同见解的存在。其实我对其讲述的内容也并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只是觉得估计是因为自己刚入门,所以连一知半解也算不上罢了。但我相信大多数学奇门的人跟我一样,当每次翻开第一页看见那句“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在一掌中”时,总是满心欢喜又心潮澎湃。当然,现在在抖音和快手上经常会有一些命理学up主说想学“玄学”命理必须带华盖,即所谓的天干见“癸”,通常来说是年月日上见“癸”,但我也可以很负责任的说,我的命格上一个都见不到,而我也不打算靠“玄学”来谋生,可能在我眼中花那么多精力去学奇门也只是想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罢了。

    随着我的拜师仪式结束,开学的日子也悄然而至,身为一介学生的我自然也只能在这种带着失恋的阴影和学奇门时的一脸懵逼,匆匆地又搭上了远去的航班赶回了学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压差和温差的缘故,九月的北京依旧带着夏日的余温,虽说不上热得让人烦躁,可这种闷闷的感觉很是让人心慌。

    都说失恋的人看见什么景象都有一种阴郁的感觉,而这话放到我身上也不例外。刚进入校门的时候也已经是傍晚了,随着天色擦黑,无数的梧桐叶在风中零落,很快就将脚下的柏油路铺垫得斑斑驳驳。兴许是学校不大,又或许是我的交际圈太小的缘故,所以在回寝室的一路上,熟人一个都没碰到。随着我拖着沉重的行李箱爬上四楼打开了寝室的门,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坐在电脑前面一脸呆滞的大智。

    大智依旧是每个假期返校时到的最早到的一个,不知道是他对家里没有丝毫的留恋还是怎么的,回学校这件事也就只有他显得无比的积极。看着因为小别多日而早已落上了一层薄薄灰尘的桌面,一声叹息之后,我便拿着抹布走进了水房。而当我回来的时候,寝室里又突然多出了刚刚赶到、久未谋面的司机。说实话,在听到我有气无力的打了招呼以及见到我无比疲惫的面色后,大智和司机都不禁诧异到我是不是病了,不过很是遗憾,我的确是病了,只不过和他们所想的病不太一样,因为他们眼中的“病”其实是“疾”,然而“病”的本质却是“心”。

    其实我在那天晚上分手后,回家见到母亲后便跟她说了此事,见她闻言后面色的担心,我自然明白她有些自责于是不是因为她跟我说了那些话才分手的。而我对此也只能故作潇洒地摆摆手说道只是我觉得不合适罢了。见我回屋了不想多说,母亲自然也不好追问,比起我这种雏鸟来说,这么多年的恩怨纠缠使得她更是明白,由感情造成的创伤也只能以时间的方式来消遣与愈合,所以在彼此心照不宣的无能为力中,我们的对话也就此戛然而止。

    随着我关上房门,紧接着而来的声音便是我单曲循环了三天的张敬轩的《春秋》,因为当时的我很是中意其中的一句歌词:“我没有被你害过恨过写成情史变废纸,春秋只转载要事,如果爱你欠意义,这眼泪无从安置。”而也正是这种中意,让我在朋友圈转载了这首歌,并且配文了这一句歌词。不过我想以我往日里的习性应该没人能够看出我失恋的光景才对,而事实也如我所料,除了我发小依稀猜出了点什么外,我的同学们似乎并没有感到有任何的变化。所以以至于最后,当驰哥珊珊到来之后还不惜对着我扭动着他愈发“健壮”的躯体调侃道:“小胖鲨~小胖鲨~”。而我见状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因为我尚未准备好把那个伤口公之于众。

    不过好在驰哥见我居然没有跳起来跟他一起扭动后似是明白了我心情的异样,于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悻悻地回过头开始收拾起了桌子。而我则是一脸丧狗地拖着疲惫的身子爬上了床,而后便开始目光空洞地刷着手机。那一刻,原本被我淡忘了的伤口,似乎被一种莫名的烦躁给扯开了些许,就像是一颗钉子般嵌入了其中一般,起初并未感到疼痛,而当自己静默下来之后,却开始愈演愈烈的撕扯着血肉,为了掩盖这种疼痛,我唯有用沉睡来重启自己的肉身与灵魂。于是很快我便是在若有若无的疼痛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刚回到学校的那一晚,我睡了好久好久,一直从晚上六点多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九点,不知道是不是睡太久了,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有些闷疼。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昨晚的宿舍很是喧闹。不过好在我一觉醒来后,仿佛自己又恢复到了先前那种贱兮兮的模样,这就环境的变化导致的气场的改变吗?我不禁有些诧异地惊叹着这种从肉体到心灵的细微变化,原本在家里屡试没用的方式,居然在跨越了一整个中国后起了些许效果,仿佛失恋带来的余痛似乎也削减了很多,尽管当时的我并不能准确地体会到这种变化,可我却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似乎正在逐渐恢复生机。果然奇门诚不欺我,在天、地、人三者合一的世界中,只要改变其中一个因素,其余的二者便会相应地产生变化,所以很多人用旅游的方式来治愈自己的行为还真不失为一种见效奇快而又可靠的治疗方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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