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风景写生(终)
在写生的最后一天,总算是有机会去我心心念念了一个礼拜的沙滩了!只可惜今天依旧云雾缭绕的天气似乎有些事与愿违,密布着浅灰色云层的天空迟迟未曾降下一点一滴的雨,也迟迟不肯饶恕一丝一毫的光。若不是时至中午的时候,几束若隐若现的阳光在远方的云层中不断发出出门地挑衅,再加之今天如果再不去,那写生也就彻底结束了,所以我跟果冻在吃过午饭后对视了片刻,最终一咬牙,还是义无反顾决定出发。而与我们同行的自然还有日前就许诺了要与我们“慷慨就义”的司机和鸡哥。
轻装上阵地出了门,在顶着狂吠的海风走了约摸半小时后,我们才终于珊珊赶到了位于基地西面的海边公园。几个丈许庞大的海鲜塑像也随即映入眼帘:硬壳塑料建造的螃蟹和龙虾彼此对立着坐落在细沙之上,与几条塑料的咸鱼和海胆一起,把公园里常见的漫步机和单杠之类的健身器材完美地围聚在其中。仔细辨认了方向与我们的位置后,此行的目的地俨然便是在这些塑像之后的绵长沙滩。
穿过雕像群,刚一见到细密的黄色沙粒随着翻涌的海水而有一部分被浸润成深褐色,我就已经无比自觉地脱掉了鞋和袜子,打着赤脚朝着不远处错落着的数只海鸥欢欣鼓舞地飞奔了过去。不过我还没跑出多远,海鸥便被我吓得扑腾起来四处逃散了,就在我为刚刚的霸道行为而感叹着自己真是卑鄙的时候,硌脚的不适感突然间便一阵阵地从脚底板传了上来。
淦!这砂子不也还是很粗吗!?我在心中暗骂一声道:果然动画片里都是骗人的,大海岸边哪有什么细软的沙子,毕竟又不是江沙!
不过说实话,尽管我心中依旧是有些不甘,但今天的沙子比起昨天的藤壶来说,倒的确是让人舒服了不少,起码今天的疼痛是可以忍受的。而正当我回过头想要跟身后的众人阐明这沙子的快感时,只见大家也都已经纷纷脱了鞋,用自己突然骤变的表情向我诉说着此时彼此的感同身受。
在沙滩上留下了无数的细碎脚印后,大家便看似按部就班地开始干起了正事。因为司机出门前跟振哥借了一套油画工具,说是要体验一下油画的感觉,所以刚到目的地后便立刻支起了画架,随着油画布地跟上,他很快便是对着茫茫的大海操练了起来;而我由于本来就不寄望于要花太久的时间在画画上,所以只是带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速写本;不过果冻和鸡哥则真的是大一开始就没想着来画画,所以只带了本子而没带笔,看着他俩心照不宣的默契,我顿时便是明白,我们今天的行程十有八九就是来玩的。
不过作为老师眼中的好学生的我,自然还是需要一些敷衍了事的应付手段的,所以我还是硬着头皮打算花上几分钟,简单画个画交差。由于早已经画惯了茫茫的大海,所以事到如今如今对着它也再没什么想要动笔的悸动了,于是我便想着在周围转转看,找点别的东西画画看。于是在环视了一圈后,我便率先向着远处的沙滩走去。而果冻和鸡哥这俩混子见状后自然便是跟了上来,也因此原本的四人小组,在这不经意间突然就变成了三加一。既然有着两个活宝陪同,最终的结果自然也是显而易见——除了司机毅然在海风中瑟瑟发抖外,其余的我们什么也没画,而且不仅没画,甚至还在果冻的鼓动下,一起在沙滩上撒泼打滚了起来,以至于搞到最后弄得灰头土脸,一身狼狈。
当然,这一切的起因还要从我们三人走到长堤后的沙滩开始说起:由于司机所处的位置跟我们之间有着一道长堤阻隔,所以司机自然也是被隔绝在了视线的不远处,他看不见我们,我们也看不见他,而这也就导致了后面的过程中,司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言归正传,原本我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坐在海边画海鸥的美好下午而已,但令我没想到的是,一切的变故都得从鸡哥和果冻开始互扔沙子开始。对于人这种生物来说,无论是基于先天的特殊习性,还是基于荀子口中的性恶论所致,凡是见到水域的第一反应都是想着捧起水就对着旁边的人泼洒。基于这种情况,即便遇到的不是水,而是类水的物质,比如说沙子之类的也丝毫不例外,所以在我一脸懵逼的视线中,鸡哥和果冻早早地就已经开始互相扬沙了。而当见状后张着嘴,正要发出鄙视,说他们幼稚的时候,由于海风的突然助攻,随风起舞的沙子便有部分在空中突然扭转了方向,进而席入了我的嘴中。随着几声轻咳和摇头晃脑地吐沙完毕后,对于我这种有着睚眦必报的性格的人来说,自然是不可能暗自吃下这种大亏的。于是愤愤不平的我在火速地扔掉了速写本后,便立刻火急火燎地加入了战圈。而后自然不必多说,我们三人自然是在漫天的黄沙中乱作一团,而最后也只能是在灰头土脸的扮相中纷纷阵亡。说来也是尴尬,原本极其在意自身整洁和卫生的我,没想到最终在他俩的捣鼓下也被搞得一身一反常态的泥泞。
而就在我提议休战奋力抖动着自己的身体希望能把身上和头上的沙给悉数抖落下来的时候,果冻便一脸阴险地看着我,见我快拾掇玩得时候,又用一捧沙子袭将了过来,并且同时还率先发来了嘲讽:“诶呀,你现在弄干净了,待会儿还得脏。”
“这要不是你俩,我能搞成这样。”我无奈地看了看身上又一次沾染上的黄色颗粒,一脸难以置信地回怼道。
果冻闻言之后则是一脸奸笑着回道:“乌鸦不要嫌猪黑,你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而与此同时,站在一旁见我俩拌嘴的鸡哥却早已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不过对于果冻这种早已“杀疯了”的“穷凶极恶”之徒来说,见到这种情况还怎么可能放过鸡哥呢,于是在招呼了我一句后,便一脸戏谑地走向鸡哥说道:“鸡哥,你们河北有‘土飞机’这种游戏吗?”
鸡哥闻言后先是一怔:“昂?啥叫‘土飞机’?我不知道有没有,反正我是没听说过。”
“那正好,我跟八哥今天就带你‘坐一坐’。”语罢还不待鸡哥回应,果冻便讪笑着握住了鸡哥的手臂,然后给我使了个眼色,要我赶紧过来。
我一脸诧异地说道:“三个人能飞起来吗?”
“当然可以了,只要你这个‘摇手’跑得够快就行。”果冻闻言后一脸信誓旦旦地说道。
说到“土飞机”的话,其实我家当地似乎并没有这种游戏,而我第一次知道这个游戏的时候还是在不久前的一个傍晚,当时我们动画班两个寝室的八个男生(除去了不知道去哪儿了的振哥)吃过晚饭后,便是不约而同地在操场上轧马路。而就在我们百无聊赖之时,阿宏却突然兴致勃勃地提到了这个游戏,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山西、内蒙与甘肃自古以来就可谓是一脉相承,所以就连儿童们彼此玩闹的游戏都是一样的,于是身为甘肃靓仔的果冻和内蒙猛男的璐璐闻言后便立即跳了出来表示了崇高的认可。紧接着三人更是二话不说,便一拍即合地邀请了剩下的对此表示一脸懵逼的我们,说是要到操场中央的草坪上操练一番,给我们见识见识。
而最后的结果便是我们一群人,在操场正中间并排旋转着,疯狂地叫喊着、奔跑着,以及身为“机头”的我屁股离地的肆意飞舞着(由于我是南方人个子矮,所以他们莫名地觉得以我的身材和体重可能比较好上天,所以便让我当了“机头”)。至于我是怎么上的天,我只记得脚被果冻拽着一条,单腿蹦跶了几步后便飞了起来,一直到最后他们跑累了,我才得以以“坠机”的形式,飞出去了数米远后方才停了下来。事后想想,那可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操场,而我就像个呆逼一样飞了出去,而且碍于飞起来的形态,所以飞出去的体态还只能以屁股先着地的方式来宣告“空难”结束,别提有多尴尬了。所以当时为了不让我自己一个人尴尬,所以我最后便提议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飞一遍以示对这个游戏的敬意,而男生没脸没皮的时候基本上都不会思考的,于是那天晚上便有无数在操场遛弯的人看见我们一群男的陆续被“飞上天”,而后又陆续在奸笑声中坠毁。
(对于”土飞机”这个游戏的操作方法和注意事项,我就放在这了,感兴趣的广大网友可以自行找个安全的地方,呼朋引伴后进行尝试:首先所有人先并排站好,中间充当“机身”的众人需要以双手交叉的方式(为了增加“机身”的稳定性和让力传导能够垂直于力臂),与旁边的人手臂牵手臂,这个过程结束后,显然“飞机”两端便会空出两个没办法与大家出现在同一力矩下手拉手的人;而这二者,一方充当地便是“发动机”,即拽住“机身”的手后,需要在游戏开始后,拼命地绕着整个队伍画圈地跑(提供向心力);而另一端的“机头”则是除了牵住一只手用以稳定身形外,另外还需要被“机身”末端的人抱住一一条腿(唯有这样“机头”才能在速度足够的时候失去平衡,被传导过来的向心力抛起来)。而这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候,只要整个队伍随着“发动机”的奔跑而转着圈地跑起来,当速度达到一定的值的时候,另一端只能用单腿跟着蹦跶的“机头”自然便会跟不上,进而失去平衡被拽得“飞”起来。)
所以由于之前的操作好歹是由六个男生作为“机身”,一个男生作为“发动机”,我丝毫不怀疑七个男人的力量能够让我“飞起来”,而事实是他们也的确是做到了,但现如今我们只有三个人,我实在是有些怀疑,就凭我们三个人构建的向心力,能让其中一个“飞”起来的可能性。不过见果冻一再坚持,所以我们也只能点头答应,而最轻的鸡哥自然便是充当了“机头”(毕竟她是绝对不可能用速度便给我和果冻这种体重的任何一个人抛起来的),果冻的话由于个子太高,所以自然也只能是充当“机身”了,最后剩下的我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发动机”。
其实当果冻抱住鸡哥的一条腿时,我就能明显感觉到,肯定飞不起来,不过结果应该怎么说呢,说是成功吧,鸡哥的确是飞起来了,但说是失败吧,由于沙滩本身的阻力过大,所以鸡哥在浅浅地离地了瞬间后,然后便因为我们三人的重心同时的偏失,导致站不稳而纷纷飞了出去。飞出去后我们三个人自然是不出意外地扭滚在了沙滩上,而我刚刚好不容易弄干净的衣服又再一次被沙粒给完美地洗礼了一番。不过尽管“土飞机”没能开成功,但我们三个人还是躺在沙滩上笑得像个傻子。
在我们躺了几分钟后,贼心不死的果冻抬起头见到我们身边的沙滩本身便有个小小的坡度后,便立即翻了起来。就在他脸上的阴险都还没完全浮现的时候,容不得人有思考和反应的时间,说是迟那是快,只一刹那果冻便是在我和鸡哥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伸手便把躺在沙滩上的我俩从坡上推了下去。而我和鸡哥还没惊呼出声,便是在沙滩上死亡翻滚了好多圈后才险险的在涨潮的水渍前停了下来。
淦!差点就滚海里了!我一脸mmp的表情看着阴谋得逞后得意忘形的果冻,见状又只能无奈地笑了笑,而鸡哥则依旧笑得无比灿烂地说道:“我觉得再这么跟着你们混的话,我肯定嫁不出去了。”
“诶,只要你不说我们不说,还有谁知道你是这样的呆鸡?”果冻耸耸肩咯咯笑着说道。
而就在我们勉强爬起了身时,突然想到司机还一个人在长堤的那边悻悻地画着画呢,于是我们赶紧给司机打了个电话。但不知道是不是海风太大,他又太专注的缘故,司机似乎并没有听见铃声,于是我们也只好无奈作罢,转而在海边坐了下来,看着远处依稀放晴了的天空,和逐渐变得昏黄了些许的夕阳。
片刻后,果冻突然看着咸鱼躺的我开口说道:“后面坐着的那俩女生是数媒班的吧,我看她俩在我们后面坐着画了好久的画了。”
而就在我正回过头的时候,鸡哥则率先拼命点了点头说道:“是,而且其中一个还是皮皮闻!”说完便顺势回过头,一脸戏谑地看着我。
我见状后也是一愣,回过头赶紧解释道:“我跟她也没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熟。”
果冻闻言笑了笑说道:“没那么熟是有多熟?”
“也就是无聊之余约我打打乒乓球之类的。”我淡淡地回答说。
“对了八哥,你对象是学什么的?”果冻突然转过话题问道。
“不知道,还没报志愿呢,不过她说要去学医吧。”
而此时鸡哥却一脸吃惊地开口道:“你还真有女朋友呐?”
我跟果冻闻言后都不禁先后一怔:合着我还能真的为这种事骗你们玩不成?我在心中暗叹了一声,随口回了句:“是。”
彼此在这奇异的气氛中沉默了片刻后,果冻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只不过异地很辛苦就是了。”
我咧着嘴笑了笑回道:“所以我们都得好好加油啊。”
果冻听后戏谑地笑了笑说道:“我觉得皮皮闻其实也挺好的。”
“嗯,是挺好的,不过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即便我没对象,要找皮皮闻做女朋友的话,我也觉得不太行。”我看着远处的夕阳极其理智地回复说。
果冻闻言继续抬杠道:“咋就不行了?我看人家不是挺好的吗?”
我叹了口气,撇了撇嘴接着说道:“不知道,就是感觉合不来,可能是我不喜欢她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性格吧。”
而此时静静听着我跟果冻沉重话题的鸡哥却突然冷不防地握了握拳头说了句:“加油八哥!”隔了几秒后又说道:“果冻也是!我看好你们哦!”
我跟果冻自然是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加油搞得有些不知所措,沉吟了几秒后也只能异口同声地回答说:“谢谢谢谢!谢谢鸡哥!也祝鸡哥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又有的没的聊了一会儿后,随着太阳想要逐渐沉没向海底,我们也纷纷起身,默契地准备回去了。不过当我们回过头的时候,身后的皮皮闻二人似乎早已先我们一步去赶晚饭了,所以此时眼中也只剩下了空空如也的茫茫沙滩。
跟着落日的余晖,我们翻过了长堤,而后便见到了早已呆坐在原地,无聊得玩手机的司机。而他在见到我们,也只是一言不发地收拾好了东西后便愤然回去了。就在我们仨对此一脸懵逼的时候,鸡哥突然问道:“司机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而就在我陷入了久久的沉默的时候,果冻则率先开口道:“不至于,不至于。”
不过不管怎么样,现在的这种情况,我们也只能默默跟上了。不过就在我们走到返程路途的一半的时候,污神、阿宏、佩奇和贤哥却正好迎面走来。看他们已经酒足饭饱、悠闲散步的样子,我们三个不禁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是赶不上吃饭了。知道了回去也吃不上饭了的我们,随即似是心有灵犀一般,与迎面而来的四人几乎是同时,纷纷把目光投射到了公园设施中的一个秋千之上。
……又要开始了吗,我见状心中不禁一沉,那种感觉真是既紧张又兴奋,而后果不其然,我又被他们送上了秋千。随着听见在后面推我的人换成了果冻后,我握着绳子的的手不禁又攥紧了些许。而事情的最后我也只记得那个秋千荡得老高老高,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感觉到自己就像是要飞出地球了一般。说实话,要不是我死死拽着其上的绳子,这次估计又得屁股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