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五章
哼着小调行走在城内，跟路过的每一位士兵全都友好相待，步子轻盈得似要飞起，那满天卷卷的繁云似乎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龙卷风，心情不错？”
“那当然。”
前进的步伐只一停顿便转弯向着刚从训练场出来的大块头走去。
“力霸天，要不要跟我来一场？”
“今天就算了吧。”憨厚地笑了一声，揉揉有些发酸的手臂，“比起让自己精疲力竭，我更想知道是什么让你这么开心。怎么，又去哪捅了一窝老鼠？”
“当然不是，比那更好。”龙卷风挺直了身子，眺望的目光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忽得闪起亮光，绽放出笑颜。
“我最近，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
“那你一定很喜欢他了。”
“咦？”
看着龙卷风重回活力，就像一个长辈看着晚辈终于从迷茫中找到回家的路途般欣慰。
“从那之后，就再没见你笑过了。”
像是一株幼苗被硬生生扯大，一夜间撤去了遮风挡雨的所有屏障，在黑暗中摸爬滚打，靠着无休止的打斗来催眠自己，放空自己，不愿闲下来，不愿回想起，自己已是一株失了根的小草。
“能让你重新笑起来，这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
“可能吧，对着他，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想起那时一瞬间的恍惚，可笑地摇摇头，自己真是孤单太久了。
“力霸天，我想收他为徒。”
“你说什么？”
“我说——”
看着那被暖阳染得微微泛橘的色彩，慎重的，一字一句的。
“我说，我想收他为徒。”
冲动也好，有缘也罢，只是感觉，这次不抓住他，总有擦肩而过消失在茫茫人海的错觉。
“也是，风影不在了，总得找个人来照顾你这不会照顾自己的傻瓜。”讪讪地笑着，慢慢低头收敛了目光，“只是我以为，这个人会是漩涡。”
“漩涡？”
看着龙卷风那一脸惊诧的表情，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不是你曾经铁了心非要收下的徒弟吗？风影在时你对他满含愧疚，如今风影不在了，你却又对别人念念不忘。”看向已经微微愣神的他，“龙卷风，不是你太孤单了，只是你从未在意过身边的人，风影也好，漩涡也罢，你说，你真的有认真看过他们吗？”
“我……”
……没有。
“你有一个看得上的人，我当然尊重你的选择，只是……”
“你敢保证，自己不会重蹈覆辙？”
风像是有点大，呼呼的吹得耳朵响着回声，风中带着零星的话语，一一从耳边掠过，唯有一句，如阳春三月里尖锐的冰刺直扎心底。
我敢保证，自己不会重蹈覆辙？
我不知道……
难得的没带任务出城，平日里总是匆匆忙忙，鲜少有现在这样悠闲自在的时光。
放飞自己，感受风刮过侧翼的气息，深吸一口气，这片土地，终于像是有了一点当年的感觉，当年的回忆。
只是这悠悠的清风也吹不散自己乱成麻的思绪。
想不通，索性不想，再多的思考也回答不了力霸天提出的问题。
莫名飞到东侧的侦查区，荒凉的偏僻地带哪有人影，只是心里奢望着，想与他的再次“偶遇”。
那个小鬼……
像是有什么被刻意压制的爆破声，不远处的动静让龙卷风暂时忘了眼前的困惑。脱离了机车族的领地，外面皆是未知的危险，犹豫着，在界限的边缘辗转徘徊。
又是一声小小的撞击，那边像是发生了冲突，停停顿顿的声音时强时弱，勾得龙卷风终于放弃了挣扎，直奔声源而去。
轻松解决掉几个不自量力前来送死的黑豹兽，微微地舒展手指吸收着一股一股的能量，体内猛然增强的能力差点又让嗜血的心态动摇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
为首的棕豹兽大声地命令着身后的手下，但是却没有一人敢再上前，唯唯诺诺地躲在后面，甚至有些还在胆怯的后退。
只一个眼神便让他们吓成这样，看来自己真是退隐太久了。
“棕豹兽，你们的机战王可曾对我许诺任何人不得伤害于我，怎么，难道你想违约不成？”冷冷地看着他，猎物脸上那种愤恨但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真是赏心悦目。
“机战王只代表机车族与猛兽族两族立誓，为了干掉你替元帅报仇，退出猛兽族又有何妨！”
“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好狗啊，你这样卖命，你的狗主人知道吗？”
“不准侮辱元帅！”
一点都没有绿豹兽那样的稳重，连这样的货色都能当上副将，自己离开的这几年，猛虎王该是怎样的落魄可悲。
单手接住对面挥来的一拳，尖锐的指尖扎进手背，快速地挑断了他右手的控制神经。
“你以为，你一个小小的将军就能干掉连猛虎王都干不掉的我吗？”听着对面的惨叫，手下的力道却在不断加重，“是不是太久没出现，以至于你们都忘了我蓝毒兽有多少手段了？”
看见一边悄悄闪现而过的橙色身影，狰狞的嘴角咧起，在痛苦的惨叫声中嘻嘻的笑着，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不是想要抹黑自己吗，干脆，我就让你万劫不复好了。
“蓝毒兽……你虽然厉害，可你……可你……只有一个人，是打不过我们这么多人的……”
“谁说我只有一个人？”
余光看了眼一旁躲藏的人还没有离去，伸手像丢垃圾一样随意舍弃苦苦挣扎的棕豹兽，冷眼看着他狼狈地爬回队伍，嘶嘶的开口，像地狱里传来的死神召唤，令人毛骨悚然。
“认识一下我的新手下。”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没有结束，队伍末尾的两人已被悄然扼杀，待所有人回头查看，前方的先锋只发出一声惊呼便也倒地不起。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到，所有人围成一个圈，警觉地注视着四周风吹草动的危险。
像是玩够了这样吓人的把戏，上空呼的风声吹过，轻盈的身子变形落地立在蓝毒兽的身旁，看似不和谐的画面却又说不出哪里的怪异。
“我还没想好要怎么把他们介绍给世人，不如，就从你们开始吧。”
两侧触手弹出，眨眼间穿透了两人的胸膛，其他人闻声而动，但蓝毒兽只一个巫术便让他们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兄弟身首分离，直到最后，轮到自己。
一片残骸废墟，片刻前还是一支严谨的部队，作为领头的棕豹兽，看着眼前能量飞逝，听着身后接连的死亡的声音，刚当上副将的他在战场上第一次被吓到腿软。
蓝毒兽，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存在。
“别害怕啊棕豹兽，我可不会杀你。”冰凉的手搭上他的肩，“毕竟，我还想看你这丧家之犬在两族的战火中腹背受敌，无处可去，到时候……”
残忍的声音在耳边说着残忍的事实。
“到时候，你只能来求我，求我收留你，接受你，求我给你一方存活之地。”
身上的巫术解开，冰冷的感觉仍没有散去。
“我会期待你跪下来叫我主人的那天。”
斜眼看向乱石背后的人影。
“我很期待。”
是期待他的到来，还是期待他的离开。
眼前的一方空地已经没有人迹，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好像突然回到过去，那个一无所有的自己。
“喂，龙卷风。”耳边传来洛洛的通讯，“我查了所有的新兵连，但都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个人，要不我再帮你往其他部队找找……”
“不用了。”转身离开这片是非之地，洛洛的话如警钟般敲响了自己。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不管你是谁，蓝毒兽的手下，就是能源之城最大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