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像只花孔雀
假期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剩下的六天仿佛是被按下了六倍键。
大家的记忆还停留在放假的当天晚上，就像是短暂的睡了一觉，梦醒再睁开眼已经是八号早晨，直到看见讲台上的山哥，大家才后知后觉这是又回学校上课。
七天小长假的放肆，许多人的作息黑白颠倒，七点处于深睡的时间段。
“放了七天假，你们怎么比军训那会还累？”陈玉山站在讲台听着下面学生有气无力的念经，每个人的眼睛都睁不开，他抄起废弃的课桌腿敲着讲台课桌让学生们清醒清醒。“一个个小鸡啄米似的，你们七天干嘛去了？我不管你们现在怎样，不能影响上午的课。”
要不怎么说铁汉柔情，山哥表面上是在训他们其实是在点他们，要睡赶紧睡过了这村可就没店。
陈果看见前排的学生一个接着一个趴下，她的眼皮终于支撑不住，头埋进书里缓缓睡去，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她暗自发誓真的不会再对陈宥网开一面。
天知道她昨天晚上帮陈宥补卷子补到几点。
九班的声音逐渐减弱，整个班的早读战斗力也就能跟相同数量的蚊子相媲美，站在班门口八班的声音完全盖过九班，不仔细听还以为九班的读书声是八班的回声。
巡查老师经过九班门口开始还以为这个班在搞什么花样，没有立刻发作往班里探进半个身子，确定没有特殊情况完全就是没学生在读书，又看见陈玉山坐在讲台上自若的看书，巡查老师用戒尺敲了敲第一排第一张桌子，然后对陈玉山发火：“怎么回事！早读不读书！老陈你出来下。”
方瑶被老师敲的吓一跳，又看见自家班主任阴沉的脸，小心脏怦怦跳，扯起嗓子就开始读英语。其他同学心领神会跟着她的声音后面加大声音，很快九班恢复往常的书声琅琅。
陈玉山一改往常的板正此刻弯着腰低着头，接受巡查老师的批评。
“我当你不在，学生懒散也就罢了。”巡查老师是个小个子老头，此刻双手背在身后仰着头教训。“你在那也不管，我知道你是一中来的，难道你以前也这么不负责任？”
巡查老师又东扯西扯总之就是扣两百块，下次开大会点名批评。
陈玉山从头到尾一直在认错，一则巡查老师以前是教他的化学老师，二则确实是自己有私心他为了不影响上课效率就放任学生早读瞌睡，这不符合规矩。
巡查老师气哄哄的离开，陈玉山转身进教室，发现小崽子们已经打起精神在认真读书，就是有些学生不时打量自己。
“都认真早读！以后别让逮到你们谁早读睡觉。”
学生们没有说话但读书声却变的更加响亮。
算是对他的回应。
虽然班级整体的氛围是在认真读书，但总有那几个不长眼没心没肺的鸡崽依旧浑水摸鱼。陈玉山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等到读书声安静下来。
“陈宥！林磊！许枫！杜冰洋！你们四个拿着书靠墙边读，女生我就不点名了。”
读书声很快接上，大家读的热火朝天，陈玉山走到外边往办公室去路过排成一排的几个男生，停下来当即就赏了白眼告诫他们，站在外面吹着风好好读书。
“读大点声。”
几个男生极不情愿的张开嘴发出声音，山哥像是不太满意，继续用眼神扫射。“再大点，你们这声音还不如班里最小最瘦的小女孩的声音，白长这么大个。”
陈宥立马表演公鸡开嗓，扯着嗓门读差点没岔气，剩下的哥几个看见表率也都跟着效仿，几个男生读个琵琶行硬是读出满江红的气魄，脖子上的青筋都出来了。
这时山哥才满意的点头，然后像平时一样跨出长腿离他们而去。
“你觉得我们这声音跟那次橙子在篮球场比，谁的嗓门大？”杜冰洋边读着书边脑袋往陈宥那边凑，然后读两句夹杂着一句聊天内容。
“她吧，女孩子天生嗓门大。”陈宥回答。
“犹抱琵琶半遮面，犹抱琵琶半遮面。”许枫来回读两句接着也参与他俩的聊天，“没错，我们大老爷们天生比不过女生的嗓门，就跟女生力气小比不过我们一样。”
三个人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逐渐放肆，内容也逐渐拓展到游戏和篮球。
林磊跟陈宥不对付自然不肯跟他们几个人同流合污，他不明着参与聊天反而摆出班长架子：“别说了，读会书吧！”
陈宥这个人人如其名，宥宽恕原谅的意思，陈宥无论跟一个人闹过多大的别扭也不会记仇，所以这会他早忘记先前跟班长那茬，接着林磊的话：“干嘛，都是兄弟，你说说你喜欢谁，科比还是库里。”
少年人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的也快，林磊听着陈宥的话之前的情绪烟消云散。“我喜欢库里，他很低调你不觉得吗？”
两个少年相视眼神闪过笑意。
所谓一笑泯恩仇或许就是这样，几个人就这样一路聊到下早读。
上午从第一节课开始每节课老师都要问一遍你们班倪孜怎么没来，然后大家就问他同桌陈果，如此重复三节课，陈果已经对大家的注目礼免疫了。
第三节课间，被念叨的主人公终于出现，拖着银白色行李箱背着书包。
倪孜拖着行李箱进教室，他今天没有穿校服身上是成套的银灰色运动服，脚上的白色高帮运动鞋是倒勾的空军系列，头发好像剪短了，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清爽。
方瑶捧着书还在盯着已经坐回座位上的倪孜，她心想怎么以前没发现倪孜是个富二代，那双鞋她想买同系列女鞋家里一直没同意。
打完折还要九百多。
陈果也注意到自己同桌今天和平常不太一样，不愧是首都去了一趟人都变洋气了，丝毫不觉得是因为发型和穿搭影响。
“倪孜，你换眼镜了。”陈果发现他把原本的细框眼镜变成了黑色粗框眼镜，这样显得鼻梁更加突出让人觉得有点压鼻梁。
“嗯，长了点度数。”这副眼镜是他妈夏韵特意挑的说是现在年轻人之间很流行，店员跟着后面说这是什么什么明星代言的，好多小姑娘就冲着这款眼镜框来店里，当然了男生款很多小帅哥也喜欢，他耍了个小心机让夏女士给自己配完镜片后又买了同款女生镜框，夏女士反问他是不是要买回去给哪个喜欢的小姑娘，结果他张嘴就来了句给陈宥做生日礼物。
夏女士无语控诉他这是女生的尺寸，给陈宥会不会有点勉强，但最后还是给他买了。
“你觉得怎么样？”倪孜心里盘算着找个借口把镜框以买一送一的借口送出去。
陈果仔细打量倪孜的眉眼然后坚定的说：“没有你之前的好看，这镜框显得你有点呆——，文静。”本来想说呆萌，意识到这个词有点感情色彩于是赶紧急转弯。
“……”
好，今天晚上就把镜框送给陈宥。
陈宥围在倪孜的座位上上下打量然后嘲讽道：“你今天打扮的挺好看。”其实是想说你今天就跟花孔雀似的，又是新鞋新衣服又是新发型新眼镜。
伸手把他的衣服袖子撸开露出崭新的手表，是卡地亚的机械表，入门款跟市面上普通的电子表长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只有价格，电子表几百，他手上这只两万出头。
“你以为我想当只孔雀被人围观？”
倪孜早上已经换好了自己的衣服，结果夏女士看见自己儿子身上的打扮突然就悲从心生，开始哭诉老倪和自己没尽到父母的职责，不在身边也就罢了还没能让儿子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对他这个妈觉得挣钱就得消费，不然挣钱没意义。
儿子就得打扮的跟花孔雀一样，不然奋斗没意义。
好扭曲的价值观，但是夏女士是全家的公主，他和他爸都得哄着她，没办法她妈拽着自己边诉苦边假哭，他爸还赶着上班拼命给倪孜使眼色让他赶紧搞定公主。
倪孜只好坦然接受来自老母亲的爱，谁能想到夏女士是早就做好这个准备，抱着一堆衣服鞋子开始挑选，最终给倪孜搭好身上这套衣服，手表是倪孜自己在一众浮夸镶钻的腕表里挑出的一只，看起来已经尽量很普通的表。
然后把倪孜穿来的衣服全都扣下，说是衣服太旧了回头捐出去，然后把自己前几天在商场扫荡的名牌填满行李箱。
“夏姨已经很克制了，虽然你这镜框看着很像阿猫的色温镜框。”前半句话是真的，倪孜小时候没人敢惹他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他的衣服看起来很花，花到不像好人会穿的那种地步。“你都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趴在走廊，偷偷看你。”
说到偷偷看时，陈果的神情不自然的闪躲了两下，然后跟着后面欲盖弥彰的念叨：“好像是。”然后把眼神移到别处。
上课铃响，是老吴的课。
又是一场记笔记大战。
陈果心里对偷偷看这个字眼还挂在心上，于是在字眼的暗示下她真的没忍住偷偷看旁边人，和平时一样记几句笔记然后发呆。
黑框眼镜架在他的脸上侧面的线条更加明显，陈果有些后悔刚才没说完，懊恼自己不够真诚。
纠结了一下，她深呼吸决定作出补救措施，用笔戳了戳旁边人。
“怎么了？”倪孜停下笔。
陈果憋着气眼睛盯着黑板上满满的英语笔记。“其实你戴黑框眼镜很好看，我觉得镜框挺好看的，跟地理老师的镜框根本不像。”
少女脸上认真的表情让人以为她在回答什么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