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庆生辰
树林里,郭宁停止了挣动。常远山……南拓大陆最顶尖的御虫师,以一己之力将门派发展到顶端却又突然消失,同时也是古往今来唯一一个能够完整发挥出御虫之术威力的宗师。
郭宁的把式在他面前,就如同阿甲的木刀在郭宁面前一般,幼稚到令人发笑。
数月前阿甲父母遇害后死士被抓,郭渊派出郭宁前去诡云国探查死士的下落,谁知郭宁在前去诡云国途中意外感染瘟疫,到达诡云国时已经是奄奄一息,躲闪不及的他意外淋到了一场悟雨,竟觉醒了御虫的能力,于是郭宁便在诡云国张寿林宅内布下虫群,回程复命。
自此以后,能够探听情报的郭宁就变成了郭渊的身边心腹。
常远山见郭宁并不反抗,便带着阿甲来到郭宁身后,向他展示自己的计划。
常远山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一只金灿灿的小虫,这只虫儿大约只有大米粒一般大小,长着细细的一对锯齿钳,常远山将小虫放在郭宁脖颈之上,它便开始动作。
金色小虫体型虽小,锯齿钳却十分锋利,在轻松的划开郭宁的皮肤后,小虫爬了进去。郭宁此时并未感觉有何异样,常远山却拍拍手表示,任务完成。
“现在起,你所有的虫子都要听我指挥了”,常远山得意道。
金色的小虫可以麻痹御虫师的神经脉络,控制对方的虫群,甚至侵入对方的大脑篡改记忆,只要一日不取出,郭宁就一日不能获得自由。
“到需要的时候,我会让你想起来,到时候麻烦转告你的主子,老子就在这儿等着他”,常远山对郭宁嘱咐道。
“这两天局布的差不多了,过几天你的生辰宴上,就是推翻一切的好时机,你明白吗?”,常远山问阿甲。
阿甲点点头,从常远山手里接过一个小锦囊,揣在兜里。
“如果你敢提前打开,我就让虫子钻瞎你眼睛”,常远山威胁道。
阿甲哭笑不得,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我算过了,当天会有一场天气异动,你多留心,一定要瞅准时机”,常远山道。
“你算过?”,阿甲很是疑惑,难道虫子还能预知未来的吗?
“哼……当年我可是很黑村最厉害的道士”,常远山对此颇为得意,“怎么,要不要认我做师父?”
“师父好”,阿甲来者不拒。
“徒儿好”,常远山也格外随意。
一场随意的收徒仪式结束。
“时候不早了,等会我送他回去,不过你得先帮我把他放倒”,常远山对着阿甲说道。
这不难,阿甲拿出腰间的木刀,拿在手里颠了两下,熟练地对着郭宁使出一击。
“他的蠢笨身形,原来也是装的?!”,这是郭宁晕倒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几日后,便是田阿甲的八岁生辰宴。粟米盟最后和郭渊达成一致,竟然将生辰宴的举办地点定在了北边的会盟台。
小孩子的生日,自然是孩子们来的比较多,会盟台后方堆满了各地送来的礼物,单是粟米盟的就占了一半,会盟台中央则是清出一片空地,放置圆形青铜鼎,用来祭拜父母与先祖。
说是生辰宴,其实宴席均在台下四周,台上主要用来进行仪式。郭开以正带着家丁走来走去,确认仪式用具是否齐全。他的生辰宴会在今晚此处小小的庆贺,仅仅作为“沾光”来举办。
阿甲在台后众人的帮助下穿上复杂的礼服,生辰宴马上开始,他需要在台上先祭拜父母,以表孝心。众人七手八脚的忙碌着,阿甲却心不在焉的看着天空,好像等待着什么……
终于,一切就绪,台下的孩子们也都被大人拽在身边,阿甲走上会盟台开始了祭拜的仪式。由于无法听到乐音的指引,阿甲只能用目光跟随台下敲击大鼓的动作调整步伐节奏,在围绕青铜鼎七圈之后,将燃香插入鼎中央,跪倒在地。
天元传人父母的悲惨遭遇台下人尽皆知,有眼窝浅的此时已经落了泪,阿甲静静的跪在鼎前,等待着,等待着。
突然,有数十道闪电从虚空齐齐出现,在四盟五界间胡乱劈下,其中有一道闪电竟直直击中青铜鼎,将大鼎一分为二!
在台下的郭渊只听到一声巨响,来不及反应,便突然失去了五感。
“啊——”
台下尖叫声骤然响起,阿甲抬头,看到会盟台中央已经被闪电劈出一个大洞,火光四起,而大洞中间,竟然是几百具腐烂的尸体!
“是瘟神!”,又有人喊到。
腐尸的状态和临卫国奇川县的尸体极其相像,在阿甲离开奇川县的第二天,这些尸体就神奇般的消失了,但是今天却又出现在会盟台上!
此情此景代表什么,早已不言而喻。
只等着一个人说出——
“他不是田阿甲,他是瘟神!”,一个尖利的声音划破沉默,带来了迟到的正义。
“就是他,偷了我们商户好多东西!他怎么可能是田阿甲!”
一群来自奇川县的商户纷纷发言,包子铺老板也在其中,见其他人这么说后想起了自己被偷吃的包子,也开始觉得事有蹊跷。
很快台下的附和声便传遍了人群。
闪电劈中祭拜鼎这种事,乃是凶象中的凶象,若不是此人罪大恶极,怎么会惹得天元传人的父母怨气冲天,劈出闪电?
当然无论是让主犯说话,还是搬运尸体,甚至偷偷引雷,对于常远山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
田阿甲被涌上来的护卫簇拥着往台下带,但是他却挣扎的厉害,仿佛是想解释什么,另一些护卫上来忙着泼水救火。
焦急间,田阿甲突然大喊一声:
“放开我!”
这一声不止让台下的百姓呆住了,连台上的护卫也都呆立原地。刚刚跑上台帮着灭火的郭开以更是吓得水盆都掉在地上。
“刚刚他说话了!他就是假的!”,台下顿时炸了锅。
“我不是!”,台上的少年回怼道。
“他还能听见声音,这根本就不是田阿甲!是个冒牌货!”
“瘟神就是他!自从他来了我们县,每天都有死人”
“你们不觉得,尸体出现的地方很古怪吗?总是一个四方形,再加上今天的这一处,连起来……这不就是个‘甲’字吗!”
常远山听着这出闹剧,最后这位仁兄的分析,甚至连布局的他本人都没想到。果然还是人民群众想象力丰富,他在心里感叹道。
台上的少年此时死死闭上嘴,再不做声。
“你们快看……”
有人指着台上又喊到,众人看去,只见郭开以一脸惊讶的盯着阿甲的额头——
好巧不巧,大概是刚刚郭开以掉落的水花溅到了阿甲的额头,那枚眉间的小痣竟然……掉了下来。
郭开以对着阿甲愣愣的说:“你到底是谁”。
阿甲再不开口。台下的人见郭渊之子都开始质疑阿甲的身份,也顾不得许多礼数,纷纷开始大叫:
“抓住瘟神!抓住瘟神!抓住瘟神……”
哎。常远山笑着叹口气,解开了施展在郭渊身上的虫术。等郭渊恢复五感的时候,听到的就是排山倒海的呼喊。
他踉跄着奔到台前,脚都没站稳就听到儿子郭开以嘶吼着冲阿甲大喊:
“你肯定不是天元传人!你连刀术都学不会,你骗不了我!”
天元神八臂当中,有一臂便是持刀,如果天元传人连刀术都无法掌握,那确实可能……不是救世主?
此情此景下,逻辑圆满似乎已经毫不重要,郭开以的话就像是压垮阿甲身份的最后一根稻草,台下的百姓更大声的叫喊起来,甚至就连护卫都出手将阿甲制服。
郭渊纵使有回天之术,也断然缓和不了现在的气氛,况且他们说的理由充分,虽然他一头雾水,但也不禁在心中开始质疑起阿甲的身份。
但刚有这个念头,郭渊就迅速否定了,张寿林的诡云军跟随了天元传人八年怎么会认不出谁才是真正的田阿甲?
怪就怪自己下手太狠,现在那些人已是魂归天际,就连张寿林都和阿甲断绝了来往……这去哪里证明?
还有什么瘟神,甚至阿甲竟然能开口说话,而且还不明白刚刚自己究竟是被什么所控制……说起来,郭宁那个家伙跑哪儿去了?!
郭渊越想越乱,表面却装作淡定,顺着大家的意思将阿甲抓起带走。
郭渊原本还想和百姓交代两句,但远远看着粟米盟的景粟朝自己走来,便顾不得善后,带着亲信迅速离开了会盟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