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离开
乔九月深呼吸几次，耳边的声音愈加模糊，眼前也模糊起来，依稀看到一个人，一个穿着民国军装的男人。
‘这次实验的细胞存活率不到百分之二十·····’
男人坐在一个办公室里，看着桌面上的文件，一个短发女人在跟他汇报什么，声音非常熟悉，她一定在哪儿听过，是哪儿呢？
对，那个录音机里，那个汇报的女人，姓，姓沈。
‘试验品·····我们失败了··’
“九月，九月！”
乔九月缓缓抬头，眼前画面模糊起来，渐渐出现黎蔟的脸。大脑一阵阵的晕眩，鼻腔灼烧起来，她伸手去摸自己的鼻尖，就看到手上一大片鲜红的血液。
“这，这怎么办啊黑爷？”
“我没事。”
乔九月挣扎着想要起来，腿一软，直接躺倒在地上，眼前又一次模糊起来，很快，一切声音全都远去，她沉浸入一大片沼泽一样的黑暗当中。
“九月！九月！”黎蔟焦急的去探乔九月鼻息，感受到那细微的呼吸之后才稍微冷静下来。
“他们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沟通能力。”黑瞎子皱眉看着躺倒在地，满脸血迹的乔九月，沉声道“剩下的路就靠我们想办法出去吧。”
“那怎么着。”黎蔟把乔九月扶起来靠在吴偕身上，按照黑瞎子的说法把他们绑起来，急道“我们俩赶紧拖着他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行，外面一片沙海，我们没有骆驼和车，二拖三出去只有一个死。”
“我就只是一个没考上大学的复读生，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啊。”
“你已经完全回不去了。”
黎蔟侧头看着黑瞎子，疑惑道“什么意思？”
“你已经没有办法再做普通人了。等你回到学校之后，你会发现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你会俯视身边所有的人，他们都是普通人，而你，却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先搞定眼前的事再说吧。”黎蔟烦躁的叹气，伸手捏着乔九月的鼻子给她止血“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你还记得之前那个录音机吗？”
“你是说录音里面提到的那个血清？”黎蔟看向黑瞎子，问道“录音里面那个人抢走了血清，那他现在还会在这里吗？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血清会不会已经过了保质期了？”
“不知道，但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必须要试试看。”
“吴偕，刀借我了啊。”
黎蔟拿起吴偕的大白狗腿，看了乔九月一眼跟着黑瞎子出去了。
乔九月望着两人离开，抬起头，在一片虚无当中看到眼前的树上有一条十几米长的黑毛蛇吐着蛇信子，那双眼睛死死盯着她，满是寒光。
居然恢复了吗？这也太不是时候了吧。
乔九月哼笑一声，抬手抹去鼻子下面的血。鼻腔的灼烧感渐渐散去，脑子也清醒起来，那条巨大的黑毛蛇也不见了踪影。
刚刚看到那个男人，不会就是佛爷吧？
乔九月茫然的望着蛇柏雕像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黎蔟的声音就转头看他，然后看到他猛的退了一步。
“我去！”黎蔟看着乔九月覆了一层白膜的眼睛，惊恐道“黑爷，他们……”
“变异了。”
“那得赶紧治疗。”黎蔟赶紧打开手里的盒子，一下愣住，然后着急起来“只有一支啊，完了，完了，我忘记问他哪里还有了。”
“这铁皮楼里估计找不到第二支了。”黑瞎子掏出一支针管递给黎蔟“一支就一支吧，能救一个是一个。”
黎蔟将血清抽完，蹲在乔九月面前，看了看针管，又看看乔九月，一下迷茫起来“黑爷，你说我该救哪一个？”
“救他们两个。”乔九月抬起头，目光落在黎蔟身上，很平静“我可以免疫。”
乔九月眼里的白膜已经散去，不等黎蔟惊喜，吴偕忽然一把抢了针管反手扎进王萌脖子里，全部注射进去。
“吴偕，你干什么？！”黎蔟惊道。吴偕猛的转头看向他，声音嘶哑“赶快撤离。”
黎蔟皱眉看着吳偕，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被他挠破的手，嘀咕一句“什么情况”就直接仰倒过去。
“黎蔟。”乔九月挣扎几下，看看自己身上的绳子，又抬头去看黑瞎子，冷声道“解开。”
这时候黎蔟突然坐起来，抓着黑瞎子的胳膊，急促的喘息起来“黑爷，黑爷，我看见沈穹了。”
“你说什么？”
“我在那个佛爷的办公室看见沈穹了。”
王萌突然喷出一大口血来，挣扎着侧头看吴偕，急道“老板，你把血清给我了，你怎么办啊？”
黎蔟见状赶紧爬起来，跑到吴偕身边去看他的情况，就见吴偕白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用气音说了句“走”。
“什么？”
“走。”
“走？”黎蔟疑惑道“走去哪里？”
“你滚！”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走了？”
“一切都结束了。”
“我的沙漠之行结束了？”
“快滚！”吴偕喊道“滚啊！”
“好啊。”黎蔟立即挥刀砍断乔九月身上的绳子，拉上她就往高台下面走，忽然又停住，转头说道“吴偕，谢谢你带着我经历了这一切，你的血清你自己搞定吧，再见。”
“哎。”黑瞎子喊了一声，把自己的背包扔给他，说道“这里边有食物还有求生用品，你就按照原路返回。这包上有天心石粉，那些怪物不会主动近你身，包里有个电话，回去之后给他们打电话，走吧。”
黎蔟背上背包，抽了腰间的大白狗腿扔到地上，淡淡道“再见。”
“黎蔟，你自己走吧。”乔九月推开黎蔟的手，认真的看着他“一路顺风。”
“你什么意思？”
“我老板还没找到血清，我不能走。”
“好。”黎蔟点点头，嗤笑一声，又摇摇头，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好，那我自己走。”
黎蔟说完就离开了，再没有一丁点停留。乔九月看到他拳头紧攥着，隐约暴起青筋，顿了顿，还是没跟上去。
“小屁孩儿，你怎么不跟着出去？”黑瞎子走到乔九月身边，捡起吴偕的大白狗腿在手里转了转，笑道“你不是说要替吴偕保护他吗？”
“吴偕都不需要他了，我还跟着干什么？”乔九月冷哼一声，拂开他的手“别叫我小屁孩儿。”
“那该叫你什么？张海月，还是汪海月？又或者别的什么名字。”黑瞎子抬手捏住乔九月的脖颈，微微用力，笑了起来“还敢留在这儿，看来你是真不怕死啊。”
“死？”乔九月歪头看着黑瞎子，却在他墨镜里看到了满脸血迹的自己“我觉得吴老板不想让我死呢。”
“他都那样了，你死不死，他也管不了吧。”
“吴老板，再装可就没意思了。”乔九月抬手甩出一把飞刀，见吴偕接住，就笑了起来“说说吧，怎么发现我的，我觉得张海月这张皮，我披的很好啊。”
她斜了黑瞎子一眼，脸色冷了下来“总不能是你看我纹身了吧？”
“我还没那么变态。”
“是很好，我完全没想到你们汪家居然已经这么了解张家体系了。”吴偕站起身来，手里那把飞刀不停的抛起，接住“一开始我确实以为你是张家来的，但你线索给的太频繁了，似乎有点刻意，而且那个蘇难对你的态度，很耐人寻味啊。”
“你在汪家，地位不低吧？”
“那你猜错了。”乔九月拍拍黑瞎子的手腕，不满道“能放开了吧。”
“我们就别在这儿绕弯子了，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目的。”吴偕看着乔九月，沉声道“你一开始就是冲我来的吧。”
“啊，不错，你啊，确实有一个好脑子。不过我现在还不能说。”乔九月勾勾手指，示意吴偕把飞刀甩过来“你不需要知道我的目的，你只要知道你通过了第一次考验，如果你能通过第二次考验呢，我就送你一份大礼，是你计划一定需要的那种。”
“加油吧，吴老板。”乔九月转身往出口方向走，笑道“走吧黑爷，送送我，一会儿该追不上黎蔟了。”
黑瞎子回头看一眼吴偕，挑挑眉，跟了上去。
“我还以为你是认识这东西呢。”黑瞎子拍拍腰间的刀，啧了一声“原来就是眼馋啊。”
“是这样没错，不如送给我？”乔九月直接伸手去抓那把刀，黑瞎子也没拦，任她抓着，就说“这是陨铁和邬金打的，你拿的动就给你了。”
乔九月扫他一眼，心说一把刀有什么拿不动的，就抓着刀柄往外抽，抽倒是抽出一点来，再接着她就没有动作了。
这刀真的非常重，她勉强可以拿起来，但是要用就不行了，说不定抡着抡着把自己给砍了。
“算了。”乔九月把刀插回去，叹了一声“这刀不适合我。”
黑瞎子笑起来，抬手搭上乔九月的肩膀，捏了捏“以你现在的状态来说，再练一年，说不定能用它切个菜。”
“不就比我厉害嘛，你嘚瑟个什么劲儿？我还比黎蔟和吴偕厉害呢，我也没嘚瑟。”
“黎蔟一高中生你好意思和他比？吴偕嘛，他脑子厉害就行了。”黑瞎子侧头看到乔九月被血洗出来的脸上全是冷漠，就笑道“你这小孩儿胆子够大的，就这么直冲冲来找吴偕，还暴露身份，也不怕死。”
“死就死了，不死就赚了。再说，他需要汪家人帮他传递某些消息，比如说，黎蔟可以读取费洛蒙，对吧？他让我跟进来，不就是因为这个嘛。”
乔九月抬头看向外面，茫茫一片沙海里有一个小小的黑影，那是黎蔟，能看到他一脚深，一脚浅，走的格外艰难。
巨大的太阳浮在高高的沙丘上面，黎蔟的身影看着就像一只小小的虫子。
“得了黑爷。”乔九月双指在额前并拢，回身冲黑瞎子敬了个礼，笑道“下次见咯。”
黑瞎子被她发尾扫了一下，歪了歪头，也说一句“下次见。”
乔九月快步往黎蔟方向追去，单薄的身影很快被黄沙淹没，黑瞎子低笑一声，看了看腰间短刀，说道“是个有趣的小孩儿。”
乔九月全速赶路，大约半小时才追上黎蔟，也没说话，就跟在一边，悠哉悠哉的跟着他的步调走。
走了十分钟左右吧，黎蔟终于忍不住了，冷声道“别跟着我，我不想掺和你们那些事情，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
“谁跟着你了。”乔九月挑挑眉，黎蔟故意板着脸不往这边看的样子，特别可爱“你别忘了，我住你家对门。”
黎蔟没接话，过一会儿又说“你不是帮你老板找血清吗，回来干嘛？”
“哦，办事不利，被二老板开了。这样吧。”乔九月突然绕到黎蔟面前，歪头看他“不如你雇我当你保镖，我一定尽职尽责保护你的安全。”
“当然，钱够多的话，我也可以照顾你的吃喝住行。”
黎蔟还是不看乔九月，眼睛直勾勾盯着前面，绕过她，冷声道“不用了。”
“哎，你别急着拒绝嘛。”乔九月又追上去挽住他的胳膊，笑的狡黠“你呢，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了，这里发生这么多事情，吴偕又是那个情况，你不怕回去之后有人找你吗？”
“你雇我当保镖，只要有人来找你，我就把他们干掉，保证你能当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
黎蔟没说话，扫了乔九月一眼，依旧直冲冲的往前走，脸上神色却不由得软了下来。
两人根据黑瞎子的指示一路往沙漠外面走，走走停停，转眼间天已经黑了下来。两人都累惨了，黎蔟这会儿也顾不上生气，跟乔九月两个互相搭着当对方的拐杖，整个人累到简直要虚脱。
乔九月看着面前这条公路，一下松了口气，干笑两声，说道“终于，终于出来了，差点儿交代在那儿。”
“希望能碰到辆车吧。”黎蔟咳嗽几声，嗓音已经十分沙哑“我真是走不动了。”
“我也，我也要饿死了。”
黑瞎子包里的物资下午就已经用完了，不是他们浪费，是那物资是一人份的，也不知道黑瞎子是觉得她肯定得死，还是怎么着，反正这包里没她那份。
乔九月舔舔干裂的嘴唇，就听到自己肚子叫了起来，只好吞口口水，暂且欺骗一下自己。
两个人丧尸一样在公路上游荡了两公里左右，倒霉催的居然一辆车都没有遇到，不禁感叹起自己屎一般的运气。
“不行了，不行了，歇会儿，歇会儿。”
黎蔟说着直接面朝下栽过去，乔九月拉了一把，然后被他的惯性给拍到地上，听到黎蔟那边一声闷响，不禁怀疑他会被砸成脑震荡。
乔九月撑着地把身上的黎蔟翻了个面儿，自己躺他身上，望着漆黑夜空中闪耀的群星，和雾蒙蒙的月亮，无奈的勾了下唇角。
这要是一路过来死这儿了，那真是太可笑了。
乔九月喘息几下，从兜里摸出手机，强撑着发了个定位给汪小狗，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