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江若离签进一中
菽离/著 番茄原创文·转载标注作者
爸爸妈妈和江若离在旧屋客厅里忐忑不安，爸爸背着手踱来踱去。
等待短信里的电视台上门采访，不确定具体下午几点会来，妈妈给大哥打电话，让大哥从房间衣柜里给若离挑两套衣服过来。
哥哥新买的手机是考上大学的奖励品，特地去专卖店选了个最新款pro8。
不一会，大哥打车到旧屋外，大门敞开着，直接进来，帮妹妹带来两条很漂亮的裙子，一双黑色布蕾鞋。
妈妈接过裙子，催促江若离换上，乖乖穿上妈妈给她新买的裙子，江若离在镜子前端详了几分钟，略微腼腆，内心深处缺乏自信心。
打开房门走出来的时候，爸妈和大哥瞬间眼前一亮。
褪去宽大的校服，高挑纤长的身材被裙子衬托得气质出众，及腰的乌黑长发，妥妥的小淑女。
“哇，我家若离现在变成美少女了，多好看”,爸爸忍不住感叹。
江若离浑身细胞和神经跳动着自卑，曾经在心灵刻印自惭形秽。
尽管现在的她已不是以前的她，残留的胆怯和敏感一时之间很难完全抹除。
原生家庭带来的疤痕，千疮百孔恢复后，伤痛却时时醒目，有人用快乐的童年治愈一生，有人耗费一生的幸福在治愈童年。
“您好，请问有人在家吗？”
门外响起一声清脆的询问。
两部轿车停在巷尾，几个工作人员搬运着摄像机、收音器等设备，寻找到江若离的家门。
“诶，在在在”，爸爸紧张到从沙发上弹起，三步并两步走到天井，将门外几人迎进来，“里边请，里边请~”。
扛着摄影装备的工作人员和记者进入这间墙角长满青苔的旧屋子，另外一台车下来三位身穿西装革履的人物。
一行人涌进，挤在本就狭小的客厅，江若离没见过这种场面，紧张到小手出汗，摆弄裙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您好~您好~我们是市电视台的记者，这边几位是我们市第一中学的领导”
最前头身穿浅细格衬衫的人一一介绍在场其他人的身份和来意，领导几人对江若离非常赞可，态度诚恳。
相继向前握了握江若离爸妈的手，感激他们培养如此优异的孩子。
江爸爸和江妈妈年近半百，平生第一次处于这种场合，显得异常拘谨。
爸爸一个个握紧领导的手，上下摇摆几下，表现他的重视。
“江若离同学的家长你们好，我是一中的副校长，我叫黄伟峰，我代表我们第一中学向江若离同学表达我们学校对她的欢迎，期待她入读我们学校”
副校长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绅士打开来。
“您好！您好！黄校长，领导您好”，妈妈看着眼前的陌生人不知所措，过分礼貌打招呼。
爸爸的嘴角扬高，自豪骄傲的神情，半辈子加起来没经历过今天这么多的惊喜和意外。
江若离一直默默站在旁边，任由记者们对着她拍照和摄影，淡淡的微笑，局促不安，不知该作何反应。
“江若离爸爸，请你们看一下，这份是我们市第一中学的诚意书，让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具体内容”，
副校长持续营业微笑，清了清嗓子，“我校对江若离同学本次提前参加中考，并且考出全市第一的成绩，高度祝贺，我代表我们中学诚邀江若离同学到我校就读高中，三年学费全免，只要签署诚意书，额外有20万的奖励金赠与，未来三年，根据江若离同学优异的成绩会有不同程度的奖学金……”。
身后的摄像机全程将黄副校长念读诚意书的画面收录进储存卡里，在电流和线路的配合下，这一刻，完完整整记录在内。
江若离一字一句听得非常清楚，爸爸妈妈和大哥更是一愣一愣，前所未遇的优厚待遇，让人很难不心动。
“请你们考虑一下”，副校长合上红色绸缎封面的本子，解释完诚意书内容里的重点意思，毕恭毕敬，双手递给江爸爸。
“这，这，这……”，妈妈看了一眼江若离，对她点头表示同意，嘴巴却违心地没有立马应答。
爸爸会意出妈妈的意思，“对对对~这事，我们听孩子的”。
“那么江若离同学，你对我们嘉南市第一中学副校长提出的诚意书，你有什么想法呢？你会选择入读第一中学吗？”
记者抓住机会询问江若离，直直将话筒放到她嘴边，方便录音她的回答，江若离胜券在握的笑容被录进摄影机里。。
“嗯！我很愿意，之所以努力学习，就是奔着第一中学来的，是我的首选学校，唯一的选择”
江若离佯装镇定的表情下，实际手脚微抖发颤。
“真的太优秀了，请问江若离同学，你平时是怎么学习的呢，跟镜头前的芊芊学子分享一些学习方法，好吗？”
“就是……勤能补拙吧，用心刻苦，利用好每一天的时间……”，
江若离和记者在一问一答的氛围里，渐渐把心态调整好，这个成绩比她预估的分数高出二十多分，结果已是预料之中。
一中校长开出的条件确实惊到江若离，原是争取三年学费全免，超额收获，志在必得的成功，为自己倍感自豪。
嘉南市第一中学的领导捧着江若离签了名字的诚意书开心离去，记者们收集足够的新闻素材，相继跟江若离一家道别离开。
“若离，你太厉害了~”
大哥还没从刚刚发生的一切中缓过神来，以为自己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很是优秀，为此沾沾自喜。
没想到妹妹通过考试从初二直升高一年级，简直惊为天人。
全家人为江若离感到无比骄傲，妈妈向前抱住她，低声啜泣。
江若离全身毛孔紧缩，她不懂安慰人，更不知道怎么安慰妈妈，僵硬的双臂垂立腰前。
“若离，以后有什么事你一定要跟爸爸妈妈商量，我们可以给你一些想法和建议”，
爸爸眼眶润红，被今天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惊慌失措。
现在明白过来江若离背着他们偷偷申请考试，考出全市第一的成绩，全家无上荣光。
“嗯，我知道，妈妈，你别哭了，这是好事，应该开心的笑嘛~”，
在这间破旧却略显温馨的屋子里，江若离的话引起一阵阵欢乐的笑声，妈妈收起眼泪帮她收拾东西。
“若离，今天跟我们搬回去吧，这里你要的，妈妈同意你随便搬，我把两个客房腾出来，你想放什么就放什么，其中一个房间我叫爸爸改成独立的书房，专门给你学习，另外一个房间随你归置”，
妈妈的温柔体贴击穿江若离不再幼小的心灵，不放心江若离一个人继续住在这里。
江若离点了点头，同意搬入新家，走进房内，把有关高中学科的课本书籍整理好，装进一个大箱子。
初中年级的旧书本和做完的练习题册，没有带走，堆放进床底下。
“这些衣服全都不要了，开学有新校服，这些校服也旧了，若离喜欢什么衣服，妈妈给你买”，
妈妈打开衣柜抽屉，挑挑拣拣，又闭上，说出既温情又让若离感动的话。
“嗯~”，江若离轻轻回应一声，手里提着一个大的塑料袋，袋子里全是林萧送给她的东西。
这些不是杂物，她要单独整理保存起来。
大哥和爸爸合力把箱子搬上车后厢，妈妈用一把大锁，紧紧锁上这个充满眼泪和回忆的屋子。
临出门前，江若离在房间的窗沿上放下一封信，那天傍晚见过林萧回来后写的。
卡在玻璃和木框的缝隙下面，静静平躺着，随着车轮的游走，离江若离越来越远。
不到几日光景，嘉南市横空出世一匹黑马，初二年级的14岁天才少女以全市第一的中考成绩越级考上嘉南市第一中学。
不仅三年学费全免，学校特此奖励奖金20万的新闻，飘扬飞散在当地每家每户的电视频道里。
又是别人家的孩子，拨动着每个家长恨铁不成钢的敏感线。
林萧郁郁寡欢独自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切换至实时新闻频道，出现熟悉的面容，眼神定住，一身黑色连衣长裙，衬托得江若离的肤色更显白皙。
站在镜头前，腼腆羞涩，言语清晰，回答记者接连提问的问题。
眼睛刹红，抓起手机冲下楼，打了一辆车往江若离原来住的地方去，林萧从大马路跑到江若离家门前，一把冷漠的铁锁，彻底封闭这间房子。
林萧绕到后面，江若离的房间窗户外，透着玻璃，清晰可见里面孤零零的床和桌椅，没有看到那堆叠得老高的书籍和其余东西，空空如也。
一拳砸向老旧的玻璃窗，一阵清脆闷哑的声音从这扇见证过他们友谊的窗户中响起。
林萧背靠外墙上，喘着气，刚刚一秒没停冲跑过来，呼吸节奏无法立刻平静。
昨天拿着攒了许久的零用钱，偷偷买下一台新手机，想着在江若离搬家后，随时可以联系自己。
现在，他完全不清楚江若离搬去哪里，而她不会再回学校上课了。
林萧侧过身体，准备离开，眼角扫过窗沿，赫然看见一封白色信件，在已经掉了漆的木框边缘上。
刚刚用力锤敲那一下，信封向卡住的缝隙外露出来一个三角，林萧捻着那个白色三角，一点点将信封抽了出来。
纤长的手指展开白色的信纸，江若离的字迹缓缓流进林萧的眼里：
to 林萧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给你授权认证一下，“江若离这辈子唯一的好朋友— — 林萧”，这个头衔没那么容易获得哟~
一生只颁发一次，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个独家认证？
曾经我很孤独，倔强霸道的个性导致我身边没有真心朋友，敏感又自卑，活到那么大的岁数，把自己过得一塌糊涂。
有一天，我做了一场梦，醒来时，梦里的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你那样善良纯净，真诚待我好，我都记得呢，那么多牛奶可没白喝，找个本子记下了。
以后赚到钱一定要把这笔账给你算清，把你给予我的一切关心，下次换我来给你。
对不起，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想要一个不一样的人生，所以，我弄丢了你，对不起！
这辈子和下辈子，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一起学单词，一起放烟花，一起相约去图书馆，一起做同桌，好吗？
你不止一次问过我，为什么要那么努力学习？
因为，我太清楚这个世界的残酷，足够优秀才能决定自己的人生，你的选择永远等于你的努力。
我很喜欢成为你的朋友，谢谢你和你的家人，我们的友谊，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江若离
林萧看完江若离留下的信，魂牵梦萦，难过不已，紧紧捏着信纸回到市区的家，这次，彻底和江若离断了联系，没有地址没有电话，她说我是她唯一的好朋友。
事实上，她也是我唯一的好朋友，是我……喜欢的人，林萧埋进沙发里，默默流泪。
无论你是幸福或是悲伤，时间总是不受影响，一针一秒，不急不躁，往着它想要去的尽头，一点点游走，缓慢且专一。
暑假即将过完，江若离完美达成第一个目标，依旧废寝忘食在学习，刷题背诵。
报了线上口语对话课程，在平板电脑上学习英语口语，比起大哥的松懈和二哥的吊儿郎当，江若离始终保持着不变的节奏和方向。
闲暇休息的时候，给眼睛放松的时候，深黑的夜晚失眠的时候，思念那个白衣少年，有关他的回忆静静躺在江若离心底。
江若离特意买来一个很大的灰色礼物硬盒，带着一把弱不禁风一扯就断的铁锁。
放入一张公交卡，浅灰色羽绒服，被晾洗干净的白色球鞋，陪伴了两年的死亡芭比粉大书包，从未穿过的纯白连衣裙，还有那支没开封的黑色钢笔……
这些，全都是他们友谊的见证物件，她把箱子放在衣柜的最顶层，关上衣柜门，紧锁住，将一切遗憾留在里面。
谁也无法预知，未来会以什么样子到来。
我们终将像烟花一样，璀璨绽放过后，失散在黑夜里。
你的青春，也曾遇到过一个站在阳光里的男孩吗？
简单美好，善良纯净，笑起来露着单侧虎牙，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关心你、在乎你、迁就你以及包容你的小脾气。
不曾嫌弃过你的贫寒或窘迫，在炎夏为你撑伞，在寒冬帮你挡风，一言一行牵动着你的心。
如果遇见，请珍惜，不要错失这样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