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协议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柳氏，叫了一声裴渐微便连忙走过去扶着。
“微儿，你怎么样？怎么出来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和娘说啊。”
“我没事。”
裴渐微目不斜视，依旧看着冉清岁，淡淡回答柳氏之后，便一步一步走向冉清岁，在众人的疑惑下，带走了他。
望着拉着自己走在前面的人的背影，冉清岁几次想开口，却又有些慌不知言，不知从何问起。
“裴渐微，你……”
“别说话。”
这短短的一句话，不似平常那般温柔，反而有些霸道，不容抗拒。
故仅仅三个字，就让冉清岁不敢再多问，乖乖跟着裴渐微走。
被拉回房间后，裴渐微大力将门一关，响声还把冉清岁生生吓得一抖。
像是担心冉清岁会跑，裴渐微就那么站在门前。盯着不知所措的冉清岁，命令道：
“坐下 。”
一路上，冉清岁都在想裴渐微到底怎么了，却都没有一个合理的答案。
直到现在，和裴渐微面对面看着，他的神情，他的语气，一点一滴都和以前形成对比。
冉清岁才渐渐敢确定，裴渐微一定是恢复了。
念此，心底隐隐有些激动，倒不是为裴渐微，而是他自己，他终于可以离开了。
“裴…世子，你是不是…好了？”
裴渐微不答，但从他身上传来的那种压迫感却已经给出答案。
冉清岁咽下一口口水，小声道：
“既然世子已经恢复，还请世子，赐下一纸休书，放我离去。”
“休书？”裴渐微终于有了回应，一边念一边走向冉清岁，“你就这么不想做我裴渐微的世子妃？”
说罢，裴渐微低垂视线，以一种俯视的傲慢姿态看着近在咫尺的冉清岁。
裴渐微记得他以前病时的模样，所以对冉清岁那些幼稚的要求、话语、动作，皆是清晰地存在于他的脑海。
他记得他如何黏着冉清岁，如何朝着他撒娇，如何嚷着他和自己做一些幼稚的游戏……
而冉清岁，也总会给他回应，陪着他玩，顺着他的意思。
可是，此刻清醒如他，面前这个人根本不爱自己。
他裴渐微该是高傲的，被人拥戴的，即便他变傻，仍应该高高在上，而不是一个只会稚言童语，转而去挽留别人的人。
更何况，还对着一个根本不喜欢他的人求亲求抱，这桩桩件件，都冲击着他那高不可攀的自尊心。
他受不了，他咽不下。
就算清醒后，觉得自己不喜欢冉清岁，那也不该是冉清岁提出要休书。
裴渐微心里面情绪滔天，面上却还是维持着平静。他目前暂时不能对冉清岁说什么做什么，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还需要这个人配合。
面对裴渐微的问题，冉清岁倒有些平静，低声回答道：“世子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而且，你母亲说过，你原本是有婚约的人，那我离开，更是应该的，不是吗？”
裴渐微一时失语，不知如何回答。
为了掩饰尴尬，裴渐微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之后，才缓缓道：
“再怎么说，你也是我荣王府用花轿抬进来的，现在，你就是我的世子妃，没有我的同意，你哪也去不了。”
明明是想宣布冉清岁的去留只能由他决定，说出来的话却是有一种他强行留人的感觉。
所以，裴渐微当即就在心里骂自己，是不是蠢久了真傻了，说些话不过脑子，要是让这人以为是自己在不舍得他强留他，岂不是丢本世子的脸？
冉清岁正要说什么，却被正在气头上裴渐微怼回去，“不准说话！”
冉清岁：……
这人还是傻了好。
“即便你不休了我，你的母亲也会让你这么做的。”
裴渐微眼眸微闪，片刻后道：“我恢复的事情，他们还不知道，所以，我要你保守秘密，谁也不准说。”
冉清岁不理解，做了两年的傻子，一朝终于恢复，何故不可言明。
“为什么？”
“不准问，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裴渐微故意凶巴巴的看着冉清岁，怕不够威胁，伸手捏着冉清岁的下巴，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要是，不小心露出破绽，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此时确实不太适合让人知道他已恢复。
早在以前，裴文杰便野心勃勃，暗地里做着许多不可告人的事。
那些事情，对荣王府，乃至整个朝廷，皆有影响。所以，裴文杰这个人，他不能小瞧，不能明里与他争斗，那便暗地里来调查。
再来，现在朝堂之上，风云诡谲，三皇子宋怀玉与四皇子宋怀书分庭抗礼，形成了朝中争储最大的两股势力。
而荣王府向来便在四皇子阵线，只因自己得病变痴傻，才让三皇子那边暂时放松了警惕，如若是让三皇子知晓自己已经恢复，那荣王府必将成为头敌。
“可是我……”
冉清岁被裴渐微恐吓到，却还是大着胆子想要和他商量，裴渐微猜透他的心思，打断说道：
“我知道你担心你妹妹，还有你那徐大哥，”后面这句话，裴渐微说的时候神情有些不屑，只是那只在一瞬间，冉清岁都没察觉。
只听见他继续道：“只要你乖乖配合我，我不会干扰你的事。”
裴渐微这样说，冉清岁只得暂时答应，他猜测，裴渐微这样做定是为了什么事，只要那件事办好了，就会放自己离开了吧。
这时，柳氏一行人也正好过来，裴渐微一改前态，装作以前痴傻的样子，抱着冉清岁，随后对柳氏说：
“娘，娘，我不要娘子走，我不要……”
冉清岁被这话惹得全身起鸡皮疙瘩，若是以前，他定不会觉得怎么样，只是现在，裴渐微已经是个正常人了，对自己说这话，着实是有些……让人不适。
柳氏面色明显为难，却又不得不顾忌裴渐微而维持笑容。
“微儿啊，不是娘要他走，是清岁他自己想离开，这…娘也不想的…”
“不会不会，娘骗人，娘子才不会丢下我不管呢？娘子是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最后一句话是看着冉清岁说的。
裴渐微本来就抱着冉清岁，说话的时候手故意在冉清岁腰上重重按了一下，示意他顺着自己。
冉清岁自然知道裴渐微的意思，于是朝柳氏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