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刚认识就要说再见
对于生活在希卡利亚大陆上的每一个种族而言，近些年，都是动荡不安的。
雷霆划过了天空。
烈焰烧灼了冻土。
希卡利亚大陆最北部的冰海上，雷龙王与冰龙王之间的战争终于爆发了。
两个种族本就势如水火，加上红龙还在从中作梗，早已式微的冰龙，终究还是到了灭族的边缘。
在赛娅竭力而为的最后一战中，古老的禁咒被发动了。
究极的冰魔法带来了这个世界上最为盛大也是最后的冰雪风暴。
飘雪之云笼罩了数千万平方公里的北国上空，尖锐的冰刺与暴虐的雷霆狠狠地碰撞在一起。
“轰——！！！！”
战斗从爆发的那一刻起，便没有任何能挽回的余地。
在雷鸣与冰爆带来的巨响中，穆塔尔甚至连亲眼目睹战斗都不可能做到！
只能捂住耳朵，免得被巨响震碎尚且娇嫩的耳膜。
“这就是龙族之间的战争么？！”
穆塔尔有些惊惧的瞄了一眼洞穴外的黑云。
云层像是烧开的水一般翻滚着。
现在只能看云了。
根本看不见巨龙。
在云层中，一条又一条闪电如同巨蟒般扑向远方的冰雪风暴，爆发出一阵又一阵压抑的巨响。
只知巨龙绝命的厮杀，惊天动地。
方圆数百平方公里内的气候环境都被赛娅彻底掌控，形成庞大的战争领域。
千万平方公里的气候，都因为龙王之力的扰动而极速降温。
雾气迷蒙了龙王们的双眼，强大的电离场一路爆发，磁化了周围的金属。
整座巢穴都在颤抖着。
那一次次爆炸的烈度，在穆塔尔看来简直如同核弹一般恐怖。
外面果然很危险。
如果艾莉薇尔姐姐说得没错，那这种级别的战斗只会越来越多。
因为已经走向末路的冰龙一族，只剩下他们这些独苗了，只要把他们杀死，冰龙就等于正式灭族。
这是硬生生的活成了保护动物吗？穆塔尔真的有些无奈。
这一出来就要面对这种灭亡的结局，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尤其是在他还弱小的前提下，不会刚刚出生没几天就要挂掉了吧？
远方的巨响还在持续，战况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双方都拿出了真正的实力，真正的魔法。
雷霆与闪电疯狂碰撞，空气中的雷元素与冰元素肆无忌惮的暴走，量大得甚至连他都能吸收。
大脑也变得昏昏沉沉的，因为这种吸收来得实在是太早了。
他的魔力炉心被迫接受了这么多元素的洗礼，以至于进入身体的元素都影响到了他的神智了！
“轰——！！！”
一条巨大的闪电直接轰到了洞穴口，冰面破碎，半个巢穴都被轰塌了。
穆塔尔看见了头顶的黑色天空，随之而来的便是如五指山般巨大的龙爪，狠命地拍打在冰面上。
无尽的碎冰瞬间爆裂！
在这种极近距离的碰撞中，能量膨胀到了无法计算的高峰！
穆塔尔哪曾经历过这种局面，大脑甚至都有些脱机。
就在几米外，赛娅死死地抓着雷龙王的脑袋，把这条浑身上下都缭绕着雷霆的巨龙直接按在巢穴上摩擦！
又在连续不断的怒吼与反复的挣扎中把他狠狠地砸向海中，发出了一声声充满着龙王威严的龙吟！！
穆塔尔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目睹了这场近战发生的全过程。
龙王的前肢并不像霸王龙那般短小，相反，粗壮又有力，像是猛虎前肢，可以一巴掌拍碎一座山脉。
赛娅早就已经忍无可忍了。
她根本就不管自己的孩子，也不管别的什么事了，她只想追随丈夫的脚步，以他的风格行事。
不得不说，愤怒状态下的龙王，绝对是非常恐怖的。
哪怕是已经做好了充足准备的雷龙一族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赛娅高速飞行迂回，借助冰雪风暴隐藏自己的身形。
她的攻击速度超越了雷霆，又在一瞬间直接突脸，狠狠地击中了这位雷霆之王的胸口以及头颅！！
连番重击，雷霆之龙王异常狼狈的翻滚着，暴躁的怒吼着。
但格斗经验无比丰富的赛娅，没有丝毫停顿的施加着魔法。
在无数超高阶魔法的叠加之下，她竟然将这条体格比她大上一倍的龙王，硬生生砸倒在冰海中！！
又把他从水下整个拖出来，极其暴力的摔在冰山上！！
冰山彻底破碎！
雷光之龙骤然冲出，又在极度恼怒中找回场子！
战斗已经从之前的魔法对轰进入到了血腥至极的肉搏阶段！
龙王们的魔法强度都差不多，肉体强度也不相上下，想要快速战胜，除非有一方非要当老六。
这将是苦战。
但穆塔尔丝毫不看好母亲。
因为还有更多的雷霆巨龙正在从远方组成雷霆大阵，覆盖了半个北国，随时都能开启究极魔法。
在无尽的雷光中，只有东方暂时没有被雷霆笼罩。
穆塔尔看了一眼那边露出的金光，光芒倾洒在大地上，很美。
那是为数不多的阳光，仿佛为他指引了一条明路。
虽然在这样的战争背景下，如此讽刺。
“没时间了。”
穆塔尔做出了一个基于目前局势而产生的正确决定——
要跑。
要在危机逼近巢穴之前，先行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这个已经不顾一切的亲妈，自己去潇潇洒洒的闯荡。
现在，就是机会。
穆塔尔小心翼翼的挪动自己的四肢，终于来到了洞穴边缘。
那里狂风四起，浑厚的元素能量扑面而来，压力很大。
西南北三个方向都是战场，只有东边暂时还没有被波及到。
穆塔尔做好了心理准备。
就从东边走吧，正好迎着阳光，向着大陆另一侧而去。
可他刚准备离开，一个清冷的声音便喊住了他：“弟弟，你在干什么？”
是他的“姐姐”，艾莉薇尔。
那一身粉红色的鳞片，让她看上去就像小马宝莉一样可爱。
但那颗瞳孔里，却透露着对未来、对母亲，还有他这个弟弟的担忧。
“额……艾莉薇尔……我就想看看外面的风景。”
穆塔尔只觉得后颈一凉，立马回头解释道，却只看见这条淑女龙趴在原地，安静的看着这个弟弟。
艾莉薇尔懂得的知识似乎比他这个弟弟要多许多。
她摇了摇头，叹息道：“我还是先提醒你一句吧。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森林外有雷顿巨人，沼泽里有咸水巨鳄，大陆中心有暗夜精灵，甚至还有魅魔和梦魔，以及……”
她说到某物时，欲言又止，最后撇开了话题。
“出去，只会死无全尸，还是等母亲大人得胜归来吧。”
像是种哀求，或者祈祷。
那美眸中透露出来的遗憾，穆塔尔哪怕看着都有些压力。
“可是……”
穆塔尔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位姐姐，姐姐是很好看啦，但是……但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艾莉薇尔摇了摇头，伸出爪子，重新强调了一遍，“在母亲回来之前，千万不要出去，好吗？”
“唔……”
艾莉薇尔是真的关心他——光是这份心意，就足够令穆塔尔感动了。
可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斩钉截铁的回复道：“待在这里，没有出路。”
“没有出路么？也是……”
艾莉薇尔有些惆怅的呼出一口寒气。
似乎被勾起了一些很不好的回忆，她的瞳孔变得更黯淡了。
对啊。
都这个时候了，这场战斗的胜负已经不重要了。
哪怕母亲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就光靠他们这几根独苗，也很难维持起一个种族的复兴大业。
冰龙一族，已经彻底凉凉了。
这场直接杀到家门口的战斗，就是最好的证明。
哪怕冰龙王再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也必须得承认这点。
承认败退。
面对绝望。
穆塔尔也早就想清楚了。
这就好比呆在某个家道中落的家族里，不论你再怎么优秀，都会被埋没。
泯然众人。
穆塔尔不想这样碌碌无为，甚至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
前世就已经够窝囊了。
现在还来么？
这一世，没有金手指，没有外挂，没有系统，又还剩下什么？
趁着龙妈死战的时候，穆塔尔看着脚下的冰雪世界。
凝视一秒钟，时间仿佛无限漫长。
“我还剩下什么？”
他扪心自问。
［只剩下跳下去的勇气］
恍惚间，似乎有个声音在怂恿。
跳吧。
身后，就是地狱。
从一开始，你就看见了地狱。
但穿越地狱，也许就是天堂。
……
穆塔尔纵身一跃，任由自己的身体落入了冰山之下。
“再见姐姐，刚认识就要说再见。”
临走前，小小的冰龙幼崽轻轻的在姐姐艾莉薇尔耳畔旁说道。
“不要紧，有缘，还会相见。”
艾莉薇尔面色悲悯，若有所思。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穆塔尔，看了一眼他最后的样子。
她放任了。
一切随缘。
……
穆塔尔刚从巢穴外跳下去就后悔了。
赛娅把她的巢穴，筑在了一个比他想象中还要更高的悬崖边上。
那片白色的冰面，反而是种光线上的错觉，让他算错了高度。
“这么高吗？！”
他忍不住吐槽。
才刚刚看向头顶的黑色天空，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坠落。
才溜出去没多久，第一件事就是展开自己的双翼，被迫学习如何飞行。
飞行，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刚出生几天的冰龙，大约有两个成年人那么重。
在自由落体中，穆塔尔感觉这个世界的重力比地球起码大了一倍。
所以下坠的时候有种巨大的无力感，以至于最开始真的手忙脚乱。
但和人类不同的是，他有翅膀。
随即便咬了咬牙，用力的展开了那稚嫩的膜翼。
让强大的上升风，可以托起小小的身体飞起。
不至于像块石头一样砸下。
这一系列操作取得的效果非常显著。
最起码稳定了高度。
“好危险……”
穆塔尔气喘吁吁，胸口剧烈起伏着。
在即将坠落冰海的那一刻，风终于托起了穆塔尔的身体，让他得以在空中飞行。
虽然还是摇摇欲坠，但比起之前完全不会飞，现在已经够好了。
作为龙族的一员，冰龙一族应该在出生后四到六周才能学会基本的飞行，就算是体重最轻的风龙，也需要花费两周时间才能乘风飞行。
在死亡的逼迫下，穆塔尔这算是提前了太多太多。
而不是像可怜的哥哥那样，分分钟就被烧成了灰。
所谓炮灰，便是如此。
还没到塔塔开的时候，就已经成了小丑。
“新的世界，就在前面啊……”
穆塔尔喃喃自语着。
随后用力地抬起翼梢，让风顺着他的膜翼涌动，带来更加强大的升力。
在冰翼的加持下，他算是有惊无险的离开了北国的边境。
也终于离开了战争的黑云。
然而，穆塔尔还没松口气，双翼便猛然一振。
高度，急剧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