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雷声轰鸣之时
世界上有粉红色的巨龙么？穆塔尔有些奇怪。
这和他自己，还有哥哥们的鳞片颜色都不一样。
难道说姐姐不是冰龙？
穆塔尔好奇心作祟，想找到答案。
“这种颜色是不祥的颜色，最好不要多问。”艾莉薇尔谈到这个，情绪上似乎有了些许波动。
但她还是面不改色，将一些碎肉块扔给穆塔尔：“吃吧，现在不想关心这些。”
肉是她私藏下来的。
也是用来堵嘴的。
穆塔尔目光敏锐，立即发现了她的神色变化，却不想揭穿。
因为现在谈这些毫无意义。
真正有意义的，是食物。
“好，谢谢姐！”
穆塔尔大快朵颐起来。
比起喜欢抢东西的哥哥们，果然还是这位姐姐更让他喜欢。
“既然你都叫我姐姐了，那我还是提醒你一下，外面的世界危险重重，最好还是不要做一些过激的举动。”
艾莉薇尔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提醒道。
她轻易看出了弟弟的想法。
这可太简单了，穆塔尔的目光时不时看向巢穴外。
这方小小的冰巢，并不是他志向所在。
“唔……”
穆塔尔有些尴尬的挠挠爪子，随后有些脸红的解释道：“我只是太无聊了，也吃不饱。
“什么时候可以出去看看呢？外面的世界应该很精彩吧？”
他好几次在洞口徘徊，大概摸清了这片冰雪世界的地形。
和地球上的南北极差不多。
只不过这里靠着一片大海，海上到处都是巨型冰川。
他们所在的巢穴，就建立在一座毫不显眼的冰山上。
南方是陆地，可以看见一个巨大的圆形塌陷地形。
是陨石坑？还是盾状火山？地理很好的穆塔尔一时间都很难判断，因为距离着实有些远。
只是直觉告诉他，这些地方，对他似乎很重要。
“外面的世界并不精彩。”艾莉薇尔看着懵懂的弟弟，认真道，“以你的等级只是去找死。”
“但是……”
穆塔尔还想问些什么，但艾莉薇尔止住了他的想法：“别问了，穆塔尔，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可是……”
他不想放弃。
了解得越多，就更能理解这个世界，不是吗？
“实在不行就睡吧。在梦中，不会有任何烦恼。”艾莉薇尔有些无奈，在他耳畔旁轻声说着。
微微呵出的热气，让曾经身为人类的穆塔尔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温存。
他不敢多问了，因为这样的温柔乡，他实在太过受用。
对啊，睡吧。
梦中什么都有。
穆塔尔便轻声道：“晚安，艾莉薇尔姐姐。”
闭眼之前，穆塔尔看见了三轮圆月依次升上了天空。
原来他是在黄昏之时苏醒的。
“嗯。弟弟晚安。”
艾莉薇尔偏过头去，默默的看着洞穴外的世界。
远方的冰原上，隐隐可以看见陌生的群龙之影。
“就这样赖活着吧。”穆塔尔一边闭目养神，一边休息了下来。
一向喜欢规划人生的穆塔尔，已经默默的为自己规划好了每天的日程。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穆塔尔对大姐、二姐、大哥、二哥都异常尊敬。
这一窝龙崽子也就四个，加上艾莉薇尔算五个，搞好关系是很简单的，起码比人际关系简单许多。
穆塔尔连对话都用敬语，倒也是缓和了他和哥哥们之间的恶劣关系。
他理解人家。
毕竟新的子嗣诞生，就意味着每次吃饭都会少一块肉。
哥哥们想吃东西，这种最原始的欲望激发了最原始的排斥感。
赛娅大人现在心力交瘁，甚至连带饭都变得敷衍了许多。
所以肉，变得愈发珍贵。
“这块肉给我！我吃完了你再吃吧！”
哥哥艾伦，连小小的一块龙蜥肉都要率先叼走。
好在他的良好态度还是有用的，这次哥哥们至少还会说一下。
“嗯，哥哥先吃。”
穆塔尔也只能默默的认了。
反正能保证不死就是了。
说实在的，这种日子很艰难，随时都面临着吃不饱的风险。
还好艾莉薇尔姐姐似乎发现了这个弟弟经常吃不饱，倒也会分给它一些反刍回来的肉渣。
穆塔尔只好强行吃下去。
虽然有种酸酸的感觉，但想想是艾莉薇尔吃过的，穆塔尔还是能下咽的。
毕竟，饿肚子的感觉真的不好。
也只有睡觉，才能让这个发育不良的小家伙得到些许的宽慰。
……
阳光射入洞穴，火辣辣的痛感让穆塔尔一下子睁开眼睛。
他是被一句话吵醒的：“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伴随着话音落下，惊天动地的巨响震撼了整个冰巢。
一条无比庞大的冰之巨龙，落入了巢穴中最大的冰窟里。
巨大的龙爪带着森森血气扑面而来，那隆起的脊背上有着无数巨大的冰棘刺，远远看去简直是一排冰山。
棘刺上同样也沾满了碎肉与血迹，刺目的红色鲜血像没拧紧的水龙头一般落下，组成了一条条血水瀑布，初看触目惊心，细看细思极恐。
“嘶……”
穆塔尔有些敬畏的看着这一幕，在这条巨龙面前，他就是大象旁边的兔子——甚至可能是只蚂蚁。
好在虽然被那股血腥气息震得瑟瑟发抖，但他还是能感受到那种熟悉的血缘联系——眼前的巨龙，肯定就是他的亲生母亲了。
但巨龙嘴里发出的低沉咆哮，布满鲜血的鳞片，以及那显而易见的愤怒，都能确定一件事——
她参加了一场惨烈的战斗，与作为敌人的巨龙展开了死战。
尽管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却也受了不轻的伤。
如今回归巢穴，她第一件事不是去看刚刚出生的孩子，而是默默的在冰巢最空旷的地方休息着，吸收着北国大地丰富的冰元素修复伤口。
对于她而言，孩子已经不重要了，一个已经处于灭亡边缘的种族，早已让她心力交瘁，甚至连混血种她都不得不培养起来，免得这个种族彻底灭绝。
但都到了这个时候，赛娅也明白，凭一己之力早已无力回天，又为什么还要继续拼命下去呢？所以这些天，她带回来的食物也越来越少了。
孩子们嗷嗷待哺，她也没心情管。
因为她清楚，未来，只能嘱托给她的子孙后代了。
在最后一刻到来之前，她希望孩子们能聪明点，可以因为饥饿，在兄弟姐妹中主动获取食物的来源。
“……她就是母亲大人么？”穆塔尔躲在角落里偷瞄，给看傻了，直到现在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嗯，那就是尊敬的赛娅大人，末代的北国龙主，冰封的龙王之母。”艾莉薇尔低下头说道。
她的言语间全都是对赛娅的尊敬，如果不是她，这条粉红色的幼龙早就会在冰天雪地中死去。
所以面对赛娅，艾莉薇尔的心中尚且还有一丝感恩。
“艾莉薇尔，过来一下。”龙母的呼唤在巢穴里回荡。
艾莉薇尔乖乖跟过去了。
直到半夜，才被放回来。
这个时候，哥哥姐姐们都睡了，只有穆塔尔还在等待他。
“没事吧？”
穆塔尔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事。”
艾莉薇尔尽可能让自己的神色显得平静一点。
在不经意间，穆塔尔看见了那对与她格格不入的冰蓝色瞳孔。
瞳色，似乎变得比以往更深了。
“嗯，没事就好。”
穆塔尔不准备再继续问下去了，这样问不会问出结果的。
在人类世界摸打滚爬了这么久，穆塔尔的眼力劲还是有的。
不该问的，别多问，问多了，反而让人烦心。
穆塔尔假寐之时，只看见艾莉薇尔在洞口久久徘徊。
像是在纠结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洞口再次出现了陌生的龙吟。
“谁在叫啊？这么大声……”
哥哥艾伦刚爬起来嚷嚷，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被一颗忽如其来的球状闪电直接劈成了一摊血沫！
冰面忽然震动起来，庞大的压抑感如海啸般扑面而来！
整个巢穴都被惊动了！
“死了？！这就死了？”
看着眼前的一摊鲜血，穆塔尔在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呆滞的，他第一次体会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一条生命的散去，一种暴力的施加，无比恐怖！
随即，恐怖的震荡感，在这座冰巢上下疯狂的回荡！！
滚雷炸裂，雷电交加。
“嘘，出大事了。”艾莉薇尔按住他的头缩了下去，她知道是什么事，这些混蛋步步紧逼，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了冰龙一族的余地。
“该死，果然是雷霆巨龙！！”艾莉薇尔咬牙切齿，那一身粉红色的鳞片也因为警惕而竖起！
“敌人……”穆塔尔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快生存危机就要来了么？
他甚至还没完全适应这边的环境，雷霆带来的震荡与麻痹感就已经在耳畔旁肆意回荡！！
他的姐姐哥哥们已经群龙无首，只有穆塔尔还保持着身为人类的理智！
“轰——！！！”
又是一声惊天巨响，一条树枝状分岔的闪电落入了冰海。
穆塔尔探出脑袋，在北方的冰原上，黑云分开了蓝色的天空，将冰原都渲染成了暗沉的黑色。
天空一半漆黑一半亮白，仿佛分开了地狱与天堂！
无穷无尽的巨龙，就伴随着这股黑云碾压而来！！
全都是带翼的龙族，全都是拥有位阶的高阶龙族！！
当群龙在君王的带领下发动压境式攻击时，意味着什么？
也不言而喻了。
他们带了千军万马而来，誓要将最后的冰龙种群毁灭！
“赛娅，不要再抵抗了，当冰龙王陨落之时，你就应该料到会有这天。”
浑身上下缠绕着电光雷霆的龙王在黑云中翻滚着。
他展现出了雷电组成的翼骨，以无尽的威严传递了他的声音。
在那股耀眼雷光的映照下，甚至连周围的冰层都被染成了一片耀眼的紫色，震撼了千里内一切生灵。
沸腾的元素能量，让穆塔尔的鳞片都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这个世界有不同于地球的能量，强大又恐怖。
而现在的穆塔尔还没达到这个境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瑟瑟发抖中，远远目睹这一切发生。
“来吧，红龙的走狗，既然真的要鱼死网破的话，我会奉陪到底。”赛娅缓缓扬起遮天蔽日的三对冰翼，独自面对成百上千条巨龙。
尽管身上还有伤，但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在乎了，真的不在乎了。
哪怕冰龙一族的荣耀已如落日黄昏，她也要在黄昏之前，让雷霆止息。
穆塔尔想起了一句老话。
“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位还没来得及说上话的母亲，已经为他这个后代，付出了太多太多。
于是雷声轰鸣之时，冰魔法缔造的恐怖异象也同时出现。
六翼的雷霆巨龙，像是天使般飞上了与太阳肩并肩的高位。
雷霆漫漫，天地变色。
他以绝对的居高临下之势，释放出了比自然闪电强千万倍的雷霆之光！
冰原被彻底照亮了，闪电落下，庞大的的冰山瞬间被烧成灰烬！
正如某人所说，王与王的战争，从来都是不死不休！
而这个时候，属于穆塔尔的女骑士，还远未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