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是人间烟火，是盛大流星
“别气，等会我带你去看好看的。”
程澧把狐狸面具还给南潜。
自己将剩下的半盒炒冷面吃了，走过去将纸盒子连签子一起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扔完用纸巾擦了擦手，又抬手扔了进去，却在转身时，眸光微顿。
这里的垃圾桶还没有分类功能，只是一个两轮的长方体状物，很多垃圾混杂在一起，有垃圾车按时来收垃圾。
平时都是大早上，只不过最近有庙会，垃圾多，就来的勤了一些。
那些来捡垃圾的也来的勤了些。
这纸盒子虽然不值几个钱，但也总有人稀罕需要，几回下来就将垃圾桶周围都翻的很乱。
正巧这个时候，一个穿的脏兮兮的老大爷，提着一个脏兮兮的化肥袋子，走到了垃圾桶旁边。
他貌似行动不便，一条腿无法弯曲，费尽力气才弯下腰，将掉落在地上的一个塑料瓶捡起来扔进袋子里。
有路过的小姑娘已经弯腰帮人把瓶子捡起来了，还有的主动把瓶子给老大爷扔进塑料袋里的。
老大爷连声道谢，因为太过激动，还咳嗽了几声，然后又慢吞吞地借着一旁的垃圾桶坐下去，开始一个一个动作极缓地挑拣。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生锈的机器，行动就是在放慢动作。
专门打扫卫生的也不催，只站在一旁看着，时不时跟老大爷说上几句话。
也算是让老大爷一个人在这嘈杂喧闹的环境里不孤单。
而这所有的一切，程澧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眼底甚至没有丝毫波动。
嫌弃没有，歧视没有，厌恶没有，当然同情没有，感动没有，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情绪，他都没有。
和南潜的多愁善感不同，他共情能力极差，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当别人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面无表情就是他对人最大的尊重。
没有同情心，没有恻隐心，一般时候，除了冷漠，他几乎不会有其他任何感情。
曾经甚至有人问他，你这人这么无情，血会不会也是冷的？
然后那人就亲手割开了他的手腕。
血流了下来，是深红色的，事实证明，他的血不是冷的。
可他的心是冷的。
那个人也不是别人，是他的亲生母亲。
他的母亲疯了，他也疯了。
所以当前世知晓南潜身死后，在替她报仇后选择了自杀。
“程澧。”
他回过神来。
南潜拉住了他的手，踮脚用额头碰了碰他的，声音细软道：“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刚才的程澧让她有些害怕，整个人充斥着对周围一切的排斥，眼底更是冷冰冰的，她叫了好几声都不应。
程澧看着那个脏兮兮的，笑起来满脸皱纹的老大爷，试图让自己生出些情绪来。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叹了一口气，放弃地低头靠在南潜的肩膀上，轻声道：“阿潜。”
南潜像哄小孩子一样，拍了拍他的背，问道：“怎么了？”
她也有私心和贪念，她不希望程澧给她若即若离的感觉，那会让她很不舒服，想生气。
只有程澧靠的很近的时候，她才觉得程澧是真的是属于她的。
“我好喜欢你。”
程澧偏头，看着眼前白皙纤细的脖颈，没忍住一口咬了上去。
南潜瞳孔微缩，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脸上的火直接烧到了脖子。
“程，程澧……不要在这里……”
好多人看着呢。
女孩软了身子，半靠在他的身上，传到程澧耳边的声音娇气软糯，把他听得人都是黏糊糊的，简直不想放开眼前的小东西了。
他没忍住又咬了一口，南潜“唔”了一声，彻底站不住脚了，娇嫩的身子软的往下滑。
程澧眯了眯眸，弯腰把她抱了起来，低头便看见女孩子小脸通红眼带水光的招人疼模样。
程澧心底暗骂一声，抱着人远离了热闹的人群。
桥石云镇西边有一处小树林，小树林边有一个半山坡，是平时小情侣夜会的好地方。
夜风自树林中轻拂而过，带来一缕缕清凉的风，萤火虫扑扇着小翅膀在丛林间徘徊，山坡上空气清新而静谧。
距离这里一公里的热闹完全听不到了。
几分钟后，程澧乖乖坐在草地上，此刻完全不敢放肆。
南潜躺在他的腿上，拿小镜子照脖子上的咬痕，脸上表情可以看出来有些愠怒。
“你是属狗的吗？怎么上来就咬人？”
南潜是真的生气了，都会骂人了。
跟程澧待的久了，都快忘记“淑女”两个字怎么写了。
南潜到底是大家里养出来的姑娘，生再大的气也不会跟人动手，不然程澧这张欠揍的脸起码是保不住了。
“对不起。”
程澧认错的态度很是诚恳。
刚才他真的是鬼迷心窍了，没忍住把小姑娘扑倒在草地上，要不是小姑娘被咬疼了喊了一下，他估计还迷不回来呢。
女孩子眉睫浅浅挑起，扭了一下头，只见纤细白皙的脖子上，有两浅一深三道红印子，犹如雪里开了点点红梅。
她漂亮的眼睛瞪的圆圆的，又看了一眼装作很无辜的程澧，顾盼间带着娇嗔，红唇轻启。
“这下好了，托你的福，我明天都要戴着围巾出门了！”
程澧看着这样生动鲜活的南潜尤其心动，他伸手捏了捏她柔软滑嫩的脸蛋，轻笑道，“不戴又怎么样，让他们都看看，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南潜幽怨地瞥了他一眼，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把这痕迹给遮住。
薄薄的云层散开，月光又更皎洁了些。
萤火虫在周围盘旋，蛐蛐儿的叫声此起彼伏，星夜静谧而悠远，仿佛蕴藏着无限的神秘。
就在这时，一道道星光划过天边，留下一串长长的耀眼的尾巴。
“快看，”程澧的嗓音很温柔，带着淡淡的宠溺，“是流星。”
南潜从他腿上坐了起来，眼前瞬间就被照亮，流星划过天边，与此同时，烟花在远处升起，跟随流星一起绽放，美丽至极。
盛大而灿烂的流星与烟火，一同涌进南潜的眼底，她笑着看向程澧，问他。
“程澧，你对流星许过愿吗？”
相比南潜的激动和震撼，他要显得淡定许多。
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落在南潜身上。
他说，“没有。”
因为他不信那种东西。
“我许过。”南潜说。
她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像是在炫耀，“而且实现了。”
她希望能再见程澧一面，成真了。
她希望这一世不再辜负程澧，也成真了。
看吧，对流星许愿是有用的！
程澧只看着她笑。
什么都没说。
她信那就是真的，只要她开心就好。
这样就好，这样陪着她一直到天荒地老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