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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程医生被送荷包,南小姐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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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将将停歇了,三轮车的轮子滚过青石板,农夫的吆喝声传出去很远。

    雨后路滑,南潜小心过了石桥,收了油纸伞,迈步走了过去。

    “师傅,有南瓜吗?”

    “有的,”大爷将盖在三轮车上的塑料布掀开,给南潜指了指,“有圆的,有长的,姑娘要哪种?”

    “圆的甜一些,长的脆一些。”

    南潜看中了那两个圆的,看起来小巧又漂亮。

    “师傅给我称两个小圆南瓜吧。”

    “好嘞!”

    大爷挑了两个个头适中的圆南瓜,放在电子秤上面称好装了袋子递给了她。

    “姑娘是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你啊。”

    “嗯,昨天来的,这里环境好,适合养病。”南潜接过袋子,笑着回答。

    “这样啊,”大爷眼底闪过可惜,这么好的一个小闺女,怎么就有病啊。

    他又接着说道:“小姑娘家家的不要客气,有什么想吃的告诉伯伯,伯伯地里种了好多,要什么有什么。”

    “好的,谢谢师傅。”

    “嗨,叫我大伯就行,他们老是叫我云大伯。”大爷摆了摆手,十分不拘小节。

    正说着,桥上又下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蓝灰长袍,三十多岁的样子,带着一副镜片很厚的眼镜,手里还拿着一本语文书。

    很普通的长相,但是看着很斯文,给人的感觉也很正直。

    “这不是小徐么,放学了这是,还是几斤胡萝卜吗?”

    大爷和他的对话听起来很熟稔,应该是经常来买菜的。

    “嗯,再来几个西红柿吧。”

    青年叫徐长生,是城西头徐大爷家的儿子,在城里的小学里教书。

    头上有个哥哥,早些年出去当兵,现在还没回来,下面还有个七岁的小妹妹,刚上小学,就在他教的学堂里。

    昨天南潜送蛋糕的时候,还是徐长生接的。

    两个人只是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了。

    南潜刚准备走,就听见大爷的话。

    “对了,小徐你不是和那个程医生挨着的吗,这是我女儿嘱托我给程医生的,麻烦你送一下吧,谢谢啊。”

    南潜转过头,就看见大爷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一个绣着鸳鸯的荷包,递给了旁边的徐长生。

    她愣了愣。

    鸳鸯戏水,意思不要太明显了。

    云大伯的女儿喜欢程澧。

    意识到这个的南潜慌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她很快恢复了冷静。

    不过她也没有多问,只是转身上了桥。

    她不确定上一世程澧有没有遇见这种情况。

    怕的就是上一世没有,这一世因为她来才改变的。

    她现在还没有把握程澧已经喜欢上她了,所以她要防备程澧被别人给抢走。

    ——

    回去的路上,南潜路过了一个锦绣楼,里面全是女孩子在织布绣花做衣服。

    她们做出的每件衣服都是纯手工的,包括花纹的设计和衣服的构造,都很有心意。

    快到午饭时间了,她们现在在休息。

    几个女孩子坐在一起围作一团,讨论着上午织了几块布,绣了几朵花,做了几件衣服。

    南潜知道她们是在为几天后的文化节做准备。

    平时她们只在家里做衣服,然后找途径卖出去,今天聚在这里,无非就是因为这件事了。

    边南城也算是个文化小城了,要不是很多年轻人都出去外面赚钱了,小城里的文化没人继承,边南城早该出名了。

    南潜也穿过从边南城里出来的绸缎做的衣服,穿起来很舒服,面料柔软而丝滑,非常贴合人的肌肤。

    她想,要是这群女孩子有心,很容易就能把这里的锦绣文化发扬光大的。

    南潜又想起来那个绣着一对鸳鸯的荷包。

    犹豫片刻,她还是走进了楼里。

    ——

    程澧往常都有睡午觉的习惯,只是这次都快一点了,他还没有睡。

    刚才隔壁的徐大爷的儿子给他送来了一个荷包,还是个绣着鸳鸯戏水的荷包。

    他就拿起来看了看,连什么线都没认出来。

    其实这本没有什么的。

    可坏就坏在,中午南潜来给他送南瓜饼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这荷包,笑着夸了一句好看。

    还听不出情绪地说了一句:“程医生挺有魅力的。”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澧不确定,南潜有没有在意。

    毕竟这姑娘平时都喊他先生的。

    被姑娘表白都面无表情冷漠拒绝的程澧,这时候有点慌了。

    反正这荷包是留不得了。

    “王小桥。”程澧喊道。

    王小桥从外面飞奔进来,战战兢兢回答,“到!”

    程医生没睡中午觉他就知道,今天他也别想好过。

    他都跑那么远了,还是逃不过。

    诶!

    “把这荷包拿去烧了。”

    “啊?”

    王小桥有些震惊。

    虽然程医生这个人要多无情有多无情,可他以前也从没做过什么伤女生心的失礼的事。

    今天这算是第一次破例了。

    王小桥还准备劝一劝,可当他看到放在桌上的南瓜饼后,好像明白了什么。

    再想起今天早上的种种。

    愈发确定心中所想。

    原来程医生喜欢的人就是南小姐啊。

    难不成还真是一见钟情了?

    “知道了。”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拿起桌上的荷包走了。

    就算不真的烧,那也不能让荷包再出现在这里了。

    听说吃醋的女人很可怕!

    其实当真看见程澧拿着那个荷包的时候,南潜并没有那么生气。

    因为她看出来了程澧对那个女孩没意思。

    “嘶——”

    好疼。

    南潜坐在窗前,将被绣花针扎破的十指放在嘴里吸吮。

    她看着荷包上刚成型的百合花瓣,心里想着尽快把这荷包做好,以免程澧真被一个荷包给勾了去。

    毕竟被一个女孩子送荷包,应该是一件很美好很温柔的一件事吧。

    南潜眼底的神色有些懊恼。

    要是她再早来一些就好了,早早把程澧追到手,这样程澧就不会被其他人觊觎了。

    手指很疼,连着脆弱的心脏。

    其实她很久没有亲自动手织东西了,自从母亲去世后,就没人教她这些了。

    因为不熟练,通常要绣什么东西,都会扎很多次手。

    当初为了能让父亲认可她的能力,她花费了几个月时间做了一件衣服,为此十指都缠上的纱布。

    可是就算那样,她仍然没有获得父亲的青睐,反而是继母的女儿,轻而易举地就入了父亲的眼。

    这一世,她不会再去讨好谁了。

    除了程澧,谁都不能再让她有半分让步。

    听说当初程澧以前的生活很不好,是一步步历尽千辛万苦才坐上那个位置的,她要对他好一点。

    从一开始就让他少受一点伤一点痛。

    ——

    傍晚的时候程澧诊所里来了个人。

    一身黑衣黑裤染着红头发,长得挺好看的,三十左右的年纪,生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高鼻梁,绯红的薄唇。

    就是人看着不是很规矩。

    修长的指尖勾着一副墨镜,腰身靠在柜台边缘,略微俯着身在跟程澧说话。

    从南潜这个角度来看,两人靠得很近,几乎要贴在一起了。

    看样子关系很亲密。

    南潜有些担心。

    程澧是什么时候认识了个这么样的人的,会带坏他的。

    只是南潜现在没时间去管。

    徐长生有事,刚才来拜托她去买菜的时候,顺便把在学堂里做作业的徐小妹给接回来。

    答应过人家了,南潜要先去接小孩子。

    她转身走了。

    “不是说这段时间就回去吗?”

    贺绯燕随手拿起桌上的南瓜饼咬了一口,“味道不错。”

    程澧从医书上抬起头,镜片后闪过的眸光几分冷冽。

    他刚才并没有看到门外的南潜。

    “目前不打算回去了,我还有其他安排。”

    南潜来了,他得再留一段时间。

    贺绯燕撩了撩自己额前的碎发,神情显得几分焦灼。

    他说:“你不快点回去不行啊,那几个老家伙早就看程虔不爽了,很快就会出手的。”

    程澧摘下鼻梁上的眼镜,十分头疼的揉了揉额头,并不想管这些事。

    “不是还有你在么,你护着他点不就行了。”

    程虔是程澧的侄子,很早就承担的家族的事务,一直都在被贺绯燕辅佐。

    为了更好的保护程虔,贺绯燕甚至给两人定下了婚约,成年以前,程家那些老家伙是不敢动程虔的。

    不过如今程虔的十八岁生日就快要到了,程家那些老家伙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我没多大权力,不行的,那群老家伙还是怕你。”

    贺绯燕真不知道三年前的程澧,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家主之位不继承,非要去学了一手医术。

    不过程澧不想说,他也没立场和理由问那么多。

    “再等等吧,”他好不容易见到了南潜,现在还舍不得回去,“等到程虔成年礼的时候,我就回去。”

    程虔成年礼,11月15日,是个不好也不坏的时间。

    贺绯燕心疼程虔,但他不能强迫程澧。

    程澧曾经为这个家族做了多少,如今怎么被辜负,那都是无法述诸于口的心酸过往。

    要不是程虔这个侄子在,程澧根本不想出现在程家的族谱上。

    只是贺绯燕只觉程澧过往心酸,却不知他本人根本不在乎这些。

    ——

    “小花,来跟姐姐一起回家吧。”

    南潜站在学堂门口,手里还提着装了几颗土豆的袋子。

    她朝学堂里仅剩的一个小女孩招手。

    女孩叫徐小花,徐长生的亲妹妹,学习很努力,说家里的灯不太亮,就坚持在学校写完作业再回家。

    “是南潜姐姐吧,可以再等我一会吗?小花还有一道题没写完。”

    女孩趴在桌上奋笔疾书,头也不抬地说道。

    “那好吧。”

    南潜看了一眼很快就暗下去的天色,心说之后装修店面的时候,让工作人员给她配些亮一点的灯。

    让徐小花去她那里写作业,这样她就不用很晚才回家了。

    没想到小姑娘这道题直接写到了太阳落山,南潜蹲的脚都麻了,耳边才传来小姑娘害羞道歉的声音。

    “对不起姐姐,我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

    小姑娘穿了一条碎花裙子,梳着两个羊角辫,正是换牙的年纪,她一笑,缺了的门牙就露了出来。

    可爱又娇气。

    “没关系,”南潜站起身来跺了跺脚,摸了摸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小孩子嘛,爱学习些挺好的。”

    现在还有小孩子不喜欢撒欢玩耍的,实在是难得。

    大姐姐太温柔了,徐小花更不好意思了。

    南潜拢了拢身上的坎肩,问她,“小花,有手灯吗?”

    天已经很黑了,边南城没有路灯,装路灯的人家很少,没法照亮回去的路。

    “有的。”

    小姑娘从书包里掏出来一只手电筒,交到了南潜手上。

    小花觉得大姐姐的声音也很好听,反正比她哥哥的好听,要是这个姐姐来给她讲课,她觉得自己会更愿意学习。

    “那接下来小花就紧紧拉住姐姐的手,好不好?”

    南潜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伸到小姑娘面前。

    “好!”小姑娘脆生生的回答,欣然地把手给南潜牵着。

    月黑风高,梧桐树影落在地面上,斑斑驳驳参差不齐地晃动,好像一只只怪兽要从地底张大嘴巴爬上来。

    因为没有路灯,这个时候人们已经不出来了,青石板路像是没有尽头,十分寂静。

    当两人路过一处小巷时,南潜不小心被旁边横生出来的一枝杏花扯到了衣服。

    摆弄间,她手里的手电筒掉落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到了一棵杏树地下。

    一阵清风拂过,杏花树簌簌地落下了大片的杏花雨。

    因为边南城里气候温和,所以杏花树在十月也会开,但已经不能结杏子了。

    南潜走过去俯下身去捡手电筒。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害怕,一大一小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因为树坑有些大,藤蔓缠绕的也比较多,南潜摸索了很久才碰到了手电筒。

    然而她指尖还没刚碰到手电筒的一边,身后不远处就响起了徐小花的叫声。

    “啊!姐姐,求求我!”

    小姑娘的叫声很大,带着无尽的惊恐和绝望。

    南潜这才发现,除了她们两个人,在场还有第三个人的脚步声。

    她来不及捡地上的手电筒了,扔下手里的袋子就朝小姑娘尖叫的地方跑过去。

    因为跑得着急,她呼吸急促,头发也乱了,衣服也乱了。

    跑不快就脱下高跟鞋,完全不顾淑女礼节了。

    “小花,别怕,姐姐现在就来救你了!”

    仔细听,她话音里还带着哭腔。

    可随着小姑娘的声音越来越低,南潜的心如坠谷底。

    “小花!”

    南潜跌跌撞撞的冲进一处小巷,她强忍住落泪的冲动,推开了小巷尽头的一扇门。

    “唔——”

    可还没刚推开门,她就被人从身后打了一记闷棍,下一秒就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闭上眼的前一秒,她在燃起的烛火中,看见了小姑娘嘴被堵住满是泪痕的脸。

    对不起,是姐姐没能保护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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