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老农与田
至圣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古神古佛，为今世人族谋划如此之深久，想来应该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
古神祖一声轻笑，直接将至圣这番牵强的话语打断。
“呵呵，怎么，准备拿人族大义绑架我啊？都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存在了，怎么会因为你几句话，就着相呢？”
至圣被古神祖这句话，呛得说不出话来。
“况且，我们为你们做下的布局，你们不也没用吗？就连东皇太一，也被你们杀了。”
至圣直觉头疼，早知道，他当时就不答应道祖让他来请这位古神祖的要求了。
倒不如让他去山海外，跟那些山海生灵中的大能巨擘，肆意拼杀一番。
那样还要痛快些。
见至圣被自己噎得说不出话来，古神祖似乎有些开心。
良久，就当至圣准备再试试的时候，古神祖却一抬手，让他不要说话。
“好了，我知道了，你来请我，无非就是要我再出手一次，你知道我要是再出手，会是什么样的代价吗？”
至圣摇头，他不知道有什么样的代价，但肯定不会轻。
一直以来，古神祖都是以一个重伤的神主境神灵示人，一向深居简出，就连很多神道神灵，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成神比较久一点的，也只是知道传闻他与一尊山海种族中的大能厮杀，落下来不治的重伤。
今世的神祖，都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
古神祖淡淡说道，“以我现在的伤势，我再出手，我会死，死得很惨。”
顿了顿，又笑着补充道，“呵呵，跟我那苦命的传人，东皇太一一样惨。”
至圣嘴角一抽，心里暗骂，怪不得道祖让自己来。
这活不应该让惠施来吗，他那张死人说活的嘴，可比自己适合干这个太多了。
见至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古神祖开怀大笑起来了。
“好了，小辈，不逗你了，道祖让你请我出手，是不是需要我再出两枪，让众多山海种族，以为人族天关上，还有第三尊无上。”
“那尊当年两枪钉死两尊无上山海生灵的神祖，依旧活着。”
至圣点头，答道，“没错，虽说山海生灵心不齐，但是他们无论是那个境界，数量都比人族多出太多了，所以，只有您出手，吓他们一吓。”
古神祖站起身，淡然一笑，“那就走吧！”
至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呆坐在原地。
直到见古神祖已经佝偻着腰，缓缓起身离开此处小院，向着天关上走去。
至圣才慌忙的站起身，跟在他身后。
“你刚才不是说……”
“说什么？东皇吗？”
古神祖收起笑脸，步步不停，向着天关最前方走去，天关最前，便是抵临山海。
而此时山海当中，正在爆发着一场今世，甚至几次大世以来，凶残的战斗。
“东皇太一……这个名字，从我和燃灯推演出他来的那一刻开始，他的悲剧，便已经是注定的了。”
至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去理解这一句话。
东皇不是古神和古佛，一同选定的传人吗？
怎么会说出他名字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是个悲剧。
古神祖的脚步不停息，至圣也只能快步跟上。
每走出一步，古神祖原本佝偻的腰，就直上一分。
他脸上那种，被岁月刀刻斧劈出来的痕迹，也在慢慢隐去。
好比一个迟暮的老人，向着正值壮年的男人演变。
脸上没有笑容的古神祖，身形不再佝偻的古神祖，才是真正的神祖。
“人族对抗岁月之主，是从我与燃灯两人那时开始的，所以，关于岁月之主的一切，我们所知很少，难免会有纰漏。”
至圣以晚辈的姿态，落后古神祖半个身位，跟在他的身边，不再开口，只是恭敬的听着。
“那时候的岁月之主，和现在不一样，正是绝对强势的时候，岁月之中的一切，只要他想知道，都会知道。”
古神祖脸上露出追忆的神色，仙道从崛起开始，一直面对堪称是绝望的敌人。
他与燃灯，何尝不是呢？
甚至，仙道面对九歌诸神，以及鼎盛的神道，还可以出手。
但自己和燃灯，当时的境地，连如何出手，去打谁，怎么打，都不知道。
“你知道老农吗？就是凡人当中种田的老农，岁月之主就是一个老农，山海就是一块田，人族，山海万族，都是田里的庄稼。”
“庄稼幼小时，汲取老农施舍的养分慢慢成长，然后扎根在田里……也就是感悟大道，等到长高了，成熟了，境界够了，这庄稼就该收了。”
这样的理论，道祖也曾经有过猜测，只不过古神祖说得更加的贴切。
“有庄稼收，这个老农才不会饿肚子，才能活下去，收完这一茬庄稼，留下一点种子种下一茬，让自己以后一直有庄稼吃，不至于饿死。”
边说边走，古神祖与至圣，已经走到了天关最上方，这里，就是他在这个大世刚开始前。
两枪钉死两位山海无上之境生灵的地方。
而古神祖的样貌，也在此刻彻底变成了一个中年人，满是肃穆威严。
“总的来说，岁月之主比起无上的存在，强不到哪儿去，只不过是我们生在在他的田里，跳不出去罢了。”
“修炼一途，不管是什么样的路子，他的境界，都是有着上限的，岁月之主吞吃山海生灵，也就是我们这些庄稼，为的不是修炼。”
“而是，活下去。”
至圣的悟性，绝对是顶尖的，他能够明白岁月之主这话的意思。
这一大片山海，都是岁月之主以自身开辟的，没有山海生灵，没有这些庄稼，岁月之主会死，会饿死。
他不敢将山海生灵彻底打杀，甚至将某一种族彻底打杀。
所以人族反抗，他也依旧为人族留下火种，让人族得以延续。
他害怕一旦山海当中的生灵不够，他会吃不饱，活不下去。
至圣吐出一口浊气，没想到，岁月之主也是一个挣扎求生的存在。
原来，不管是山海生灵，还是高高在上的岁月之主，就没有一个是自在的。
活着就是为了拼命地活着，稍不注意就噶了。
古神祖苦笑一声，“当然，这些都是之后我和燃灯才想到的，在我们得知东皇太一这个名字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些道理。”
“我和燃灯在岁月之中说出了东皇太一这个名字，也就意味着，岁月之主注意到了他，那时候的岁月之主，可还没因为人族，而饿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