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爱恨嗔痴都是罪
“我曾听到过很多有关善恶的说法，神说神性纯粹，不应该以善恶来度量一个神灵。”
“我辈仙人的前行者，在有关于人之初，本性如何这个话题上，争论了数千年，也未曾有过答案。”
古佛面色庄严，再无之前那般笑容，平静的开口说道。
“那以道友自己内心的标准，善与恶，又该是如何衡量的。”
说着，抬手一指，下方以古佛记忆凝聚成的画面，再次动了起来。
许望舒性子当中的恶，伴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根深蒂固，大院当中的奴仆，无一不是深受毒害。
“道友，你说，我的恶，是不是生来就在骨子里面的？”
方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气氛逐渐变得凶狠起来的画面。
因为许望舒日夜加深的凶残，身边的奴仆，接连死去。
而他的父母，不仅没有斥责他，反而更加的娇惯。
终于，在一个大雨倾盆的雨夜，感觉横竖都是一个死字的奴仆，奋起反抗了。
夜深之时，怀揣利刃，走进了府邸的深处。
不仅如此，一道火舌舔舐而过，将整座府邸付之一炬。
方休眉头越皱越紧，有些疑惑的看向一旁的古佛。
古佛不紧不慢的说道，“师父说，这是因为我做下了不可饶恕的恶，所以，报应到了我的家人身上。”
方休冷笑一声，“哦？那你为什么还活着，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
古佛摇了摇头，示意方休继续看下去。
大火舔舐过后的府邸，只剩下一堆废墟，活着的，仅剩下三个人。
一脸金刚样貌的圆成，以及带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女孩，丹曦。
最后，当然还有许望舒这个小王八崽子。
方休厌恶的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行了，不用看我也知道了，最后是不是这个老和尚，将你引入佛门，给你度化了。”
古佛点点头，示意方休所说的不假。
“那个名叫丹曦的小女孩，是不是和你还有一段纠葛，只可惜，你最终一心向佛，无法两全？”
古佛意识再次点头，挥手散去画面，似乎接下来的，已经不用再看了。
方休冷哼一声，瞥了一眼这尊古佛。
“简直荒唐，如果这就是你困惑的善恶，那你是如何走到有望佛祖的境界的？”
古佛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方休，在等方休接下来会说什么。
方休突然间想到，佛门所谓的功德，好像有些恶心了。
东皇在道场当中，布局屠戮何止百万，将两座仙庭甲士尽数坑杀。
而后又以众多佛陀超度仙庭甲士亡魂，得以获取海量功德，硬生生堆出了一个菩萨，姒水。
超度亡魂是功德，引渡一个行恶之人向善，是不是也是功德。
“你不觉得，你那个师父，圆成，很有意思吗？”
“在这一件事当中，他又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能救下你，为何救不下你的家人？”
“大雨瓢盆，这是雨，不是油，为何浇灭不了那火焰，背后是不是又有你师父的身影在其中？”
“再然后，明知年少相处，难免日久生情，为何圆成还要带着一个女孩跟在你的身边？”
面对方休的接连发问，古佛的意识却不见慌乱，依旧是淡淡的点头。
“没错，后来在我佛法即将超越他的时候，他告诉了我所有答案。”
本来萦绕在这尊古佛意识当中，最深沉的一个执念，此刻说出来，却是无比的淡然。
“他说，我生来应该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我的恶，是在我的骨子里面，所以在我还是幼儿时，他便特意与我父结下缘分，来到我的身边。”
方休嘴角冷笑连连，但没有出声，让这尊古佛继续诉说。
“将我度化，会是大功德一件，而且我的命中带有孤煞，无人可亲可近。”
“丹曦与我亲近，那她就会跟我的父母一样，最终死于非命，这是我的恶骨，是我的报应。”
方休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毫不掩饰的讥讽以及嘲笑。
古佛意识并未觉得不妥，不急不慢的继续说道，“师父最后杀了丹曦，就在我的面前，杀了她。”
古佛的意识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方休反倒有些怒了。
“如果你仅仅只是纠结这些，纠结你那个做事自相矛盾的师父，纠结于你这可笑的善恶，那么，就到此为止吧，不要浪费你我的时间了，你可以放我出去，接着等下一个有缘人来了。”
古佛意识轻轻摇头，“放心，岁月古路之上，没有时间，不会耽搁你。”
不等方休发作，他再次将话题扯回到了自身之上。
“因为我的恶，我们一家本该全都死在那场大火当中，师父救了我，教我佛法，让我向善，这是功德……”
方休脸上有了一丝怒意，直接打断了古佛意识后面的话。
“可笑至极，这个叫圆成的秃驴，左右你的人生，甚至可以说，你从遇见他之后，你所有的遭遇，都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这样的一个人，也配说善恶？”
“我倒是觉得，最该死的那人，便是这个圆成。”
若不是方休的意识被困在这里，无法逃脱，他真想立马摆脱这个古佛。
简直是不可理喻。
“没错，他死了，我亲手杀死的。”
古佛的声音依旧很轻，很平淡，但却让方休愣了一下。
“他杀死丹曦过后，告诉我，他也是恶，我应该毁灭他，随后一心向佛，无所牵挂，方才能够得以超脱。”
古佛看着方休，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是大恶之人，我的任何情感，带来的都是恶，甚至一切的感情，到了最后，都是一个恶字。”
“我不应该与任何人产生亲近，我的父母，丹曦，甚至带我走上佛道的圆成，近我者，皆是近恶。”
方休只觉得自己心中堵着一口气，他终于明白了，这古佛之前，为何一定要自己进入他的记忆中，观看他一生的回忆。
“我的爱恨嗔痴，都是罪过。”
“我的喜怒哀乐，都成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