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古今来，逝
方休猛然挥手拍打这些黑雾，但是刚被他拍散，这些雾气又立马聚集过来。
少司命没有去劝阻方休，任由他发泄自己内心的积愤。
直到方休最终恢复平静，重新坐到少司命面前，轻轻吐了一口气。
问道，“既然我是东皇的一根手指，那为什么，在这片空间当中，第一次见到东皇虚影，他说会下到天关来杀了我。”
少司命语气淡然，“神州不再膜拜神灵，而第一批神灵早已经凭借着足够的香火愿力，走出去了很远，开辟出了新的道路。”
“但是那时候的东皇，还不足以和第一批神灵相提并论，所以，他选择了离开天关，进入到山海当中，站队山海其余种族。”
方休讽刺一笑，“所以，我这个生出自己灵智的手指，将修蛇镇压的封印物，成了他的眼中钉？”
少司命缓缓点头，赞成了方休这个说法。
“长久岁月流逝，你与修蛇原本的神魂，差不多是彼此依存了，你的灵智不灭，修蛇的这半份神魂，走不出来。”
方休呵呵一笑，起身准备离开，最后说了一句。
“陈一是修蛇本体，我和林晓栋是那两根手指之一，我现在在想，为什么陈一把我和林晓栋安排进了小重山令，那时候没有杀我和林晓栋。”
少司命看着方休清瘦的背影，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她不知道。
方休也没指望她能回答自己，少司命已经把该说都说了。
剩下的，方休不想再去猜，等他足够强的那一天，任何阴谋算计，都可以以力破之。
方休心神走出那片空间，本体的眼睛缓缓睁开，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抬头看上天空，他距离上到天关，已经越来越近了。
或许，要不了多久，自己这根手指，就会直面东皇。
少司命说的对，方休只是方休，也一直是方休。
秋风起，万物萧瑟，田云羽的气息消失在银州城，方休没有急躁。
既然大司命说了，会保住田云羽的命，自己焦急也没用。
两天后，田云羽的依然没有出现。
就在方休准备返回北线时，一个中年男人找到了他。
这个男人他有印象，是一直跟在古今来身边那个叫曾雨雨的。
古今来最得意的弟子，天监司下任司首。
曾雨雨满脸悲痛，看着方休，“老师请执剑人过去一趟。”
方休沉默许久，最终还是长长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古今来不是一个摆谱的人，如今让自己的弟子来请自己。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方休和曾雨雨上了防线，在防线林立的小楼其中一间当中，方休看到了枯槁的古今来。
以前只是苍白的脸色，现在已经完全没了人脸样，就像是一个骷髅头一样。
和南殇的死气不同，古今来是身体的生机飞快流逝。
古今来仰躺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看到满头白发的方休，勉强将头抬起了一点。
苦笑一声，“对不住啊，执剑人，没想到我在第一使徒眼里，连个臭棋篓子都不算，压根没有下棋的机会。”
方休目光柔和了几分，毕竟发生这么多事，也不能全怪古今来。
陈一就是修蛇，从神州还未从山海当中分离出来就存在的物种。
九歌诸神和先秦炼气士都没能杀死他，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古今来在他面前，估计就和小娃娃差不多。
方休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着他，轻声说道，“无妨，白发而已，到了我们这种境界，白发变黑不过是举手之劳。”
古今来满是愧疚，田云羽差点身死，大部分责任都怪他。
是他把田云羽从北线带到西线来的。
古今来颤巍巍的抬起手，指向一旁偷摸掉眼泪的曾雨雨。
“我想他做天监司下一任司首，不知道执剑人觉得如何。”
方休点点头，“天监司司首这个位置，我会和陈星说的。”
从来到西线开始，古今来就是强行提着自己的一口气。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和第一使徒对弈，想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将这盘棋下完。
不惜以执剑人做棋子，想要一举屠掉大龙。
只可惜，他准备再多手段，第一使徒，根本没有正眼看他，连他自己，在第一使徒眼中，都不过是颗棋子。
这口气泄了，本就没有多少生机的他，也就真的油尽灯枯了。
古今来瘫坐在椅子上，断断续续的说道，“天监司之所以神秘，是因为我们所修之法，都是传之先秦之前的时代，易经残篇，再加上司首掌握的半块河图，行推演之术。”
“可惜河图过于逆天，世间万物都可用它来推演轨迹，用一次就要消耗大量的生机。”
说到这儿，古今来再次回光返照一般，直接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死死握住方休的手，“执剑人，等到曾雨雨能够使用河图那天，推算出第一使徒的位置后，杀了他。”
方休同样用力握紧古今来枯瘦的手掌，声音很轻，但语气很坚定。
“会的，会的，我一定会杀了他的。”
古今来松开方休的手，哈哈大笑几声，发髻散乱，披头散发的他，靠在大椅上，笑得流出了眼泪。
笑声戛然而止，曾雨雨双膝跪在地上，头触地面，肩膀颤抖，死命压制自己的哭声，送自己如师如父的人离去。
方休伸手把古今来的眼皮合上，猎魔宫七司当中最神秘的天监司，二代司首古今来，在传说纪元一百六十九年初秋，死于西线。
方休默然的退出这个房间，让曾雨雨最后和他的师父独处一会儿。
看着秋风吹过的西线，方休心中难免有几分悲凉。
这一趟西线之行，不过短短的一个月左右。
发生的事却比之前好几年的都多。
……
“桂花姐姐，你梦里那个人，真的存在吗？”
“肯定在的，我想想，那时候在我梦里，他总是朝着一个方向看……对，就是那边。”
“桂花姐姐，这里和村子里面好不一样啊，都没有神像，他们都不拜神的吗？”
“不，我们以前拜的不是神，他在梦里告诉过我，那些是怪物，是可以被杀死的。”
“而他，也真的杀死，杀干净了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