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吃完饭告别老徐，独自前往艺术楼，一边走一边思考。
我不里姐。
其实自己真的只是感觉被狗啃了一口然后屁事没有。
因为觉得秋词整个人都挺靠谱的，是他所以自然而然地不担心。
也不知道是那里来的盲目信任。
别人在背后说的那些垃圾话不该听就不听，只要不舞到他面前都无所谓。
做了佛系画手这么久，别人的言论从来就不会影响到他，会影响他的只有退步和进步不大。
画室里人已经来齐了，几个人拖着时间一边吃饼一边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电扇慢悠悠地转着，墙上没粘紧的画有些脱落，随着微风有规律地发出“哗哗”的声音。
已经入秋了，天气没那么热，没人开空调，老姜一如既往地坐在多媒体前，拿着手机寻找图片。
电扇时不时吹起他没几根的头发，看起来滑稽极了。
言朝缓缓坐下，看周围的人。
他们脸上似乎都写着“迷茫”。
这是最佛系的画室。
言朝突然感到有些emo。
老姜终于找到了图片，转身把讲台拍得啪啪作响，混着隔壁音乐生激昂的进行曲声音宣布：“今天画这个！”
半身头像。
六个人里五个人发出了哀嚎，剩下一个言朝还没反应过来。
老姜看了看呆愣的言朝，走下讲台递给他一张照片。
缝纫机和杂乱的布匹再附送了一个织布的人。
成功逼出了言朝的哀嚎。
姜审满意地看了看一脸苦相的学生，满意地哼起了小曲。
好，错付了。
谁说这个画室佛系。
首先排除言朝。
王月月盯着言朝手里的画，眼睛里闪着一抹羡慕的光。
她是这个画室最努力的人，至少她自己这么认为。
她知道自己没有天赋，她用尽了自己的所有课余时间画画，她从学美术开始就没吃过下午饭了，每天中午晚上准时打卡，每天画速写熬到一点钟。
她靠着虚无缥缈的梦想撑到现在。
但是当她看见言朝的画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想：我再也不想画画了。
言朝愣愣地拿着照片，扭头看看周围的人，王月月正盯着他手里的照片发呆。
老姜看着六个人里两个人发呆，剩下四个人漫无目的地吐槽例图太难。
“夏天的太阳毒吗？”
“毒不过老姜的心。”
姜寅忍无可忍地怒吼：“赶紧动笔！”
几个人才猛地进入状态，拿起炭笔涂涂画画。
言朝勉强提起精神往纸上抡了几笔。
五点四十到七点的时间过得很快，但足够言朝画到他满意的程度，他卡着上课铃响起身，几个人跟着他起身。
王月月走近老姜，说了一句什么，言朝没有在意，转身准备离开画室。
“可是我不想这样了，光有热爱有用吗，我父母从来没有同意过我走艺体，而且我这么努力有屁用，我还是比不过言朝……”王月月带着哭腔说道。
怎么又和自己有关系。
言朝无奈地转身，走向濒临崩溃的女孩。
老姜还在劝，他说学了这么久又花了这么多钱，突然放弃太可惜了。
王月月抹了一把眼泪：“我父母逼我选的理科，成绩还可以，一本线没问题，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言朝搬了凳子坐下，慢悠悠地说：“成绩这么好，画画在努力一点就能上个牛逼的985了，干嘛不拼。”
王月月：“可是我永远无法超越你，就因为你有天赋。”
言朝无奈地叹气：“你干嘛跟我比啊，跟自己比好不好。”
“我很小就开始学画画了，你本来就比我晚很多了。”
“我也很努力，我也在想实现梦想。”
“我不会去尝试a大美院。”
姜寅听他说一句话“嗯”一声，嗯着嗯着找到了节奏感，左耳进右耳出地压根没听见言朝说了什么内容。
匆忙之中捕捉到了最后一句。
“我不会去尝试a大美院。”
如雷贯耳。
如鲠在喉。
如芒在背。
离大谱。
姜寅结结实实地给了自己“叛逆”的得意门生一巴掌。
脆响。
“你神志不清说什么傻话呢？”姜寅气急败坏地骂道，“没睡醒就去睡一觉！”
“没神志不清，”言朝揉了揉被拍红的后颈，“第一目标c国美院。”
王月月emo到一半突然破功忍不住乐了一声。
姜寅：“……果然没睡醒。”
言朝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听了三节政治课，十点半迷迷糊糊地跟着郑凯鹏离开教室，回宿舍的路上遇到了正往艺术楼走的王月月。
言朝笑着跟她打招呼。
少女抬头回了他一个微笑。
言朝感叹着别人高中是努力逆袭走上人生巅峰。
经历能写一本自传。
自己的高中生活是宿舍，教室，食堂三点一线。
顶天了再加个画室。
非常没有营养。
非常适合言朝。
宿舍里的人还没来齐，最近忙着文艺复新郑凯鹏非拉着自己跟他玩cf。
已经玩了两个夜晚了，不能再颓废了，不能再看着自己的发小颓废了！
言朝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郑凯鹏，抑扬顿挫地给郑凯鹏上了一节生涯规划课，不容分说地抢走郑凯鹏的电脑，最后往他手里塞了一本随手摸到的数学必修五。
郑凯鹏大受震撼。
捧得必修五的手瑟瑟发抖。
言朝解决完发小的心理问题后摸出手机，秉着有快乐找秋词的真理给秋总发了一句晚上好，企图分享喜悦。
信息发出去后退出聊天界面，言朝拿起了速写本准备开始画速写。
言朝根本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在小郑的眼里闪着自律的光辉。
也看不见凯子郑重地拿出草稿本的样子有多么认真。
更欣赏不了自己的发小绞尽脑汁演算过后准备放弃，然后看见认真画速写的自己又瞬间燃起了希望的精彩神情。
他的眼里只有等待回复的信息和没空回信息的秋词。
秋词回信息的时间通常在十一点左右，看见了都会回。
保持规律作息的“秋爷爷”习惯了在晚上十一点关上电脑，收拾睡觉。
至于那些完不成的工作，就交给员工吧。
因为秋总要严格按照自己的生活习惯过日子，十一点半必须睡觉，谁有事儿都不理，有多大事都不理。
他准时躺下，手机屏幕闪了几下。
他捞过手机，想看看员工是不是超高效率完成任务。
不然哪儿来的胆子这个时间给自己发信息。
秋词看着微信头像框上的小红点沉默了几秒。
他看了看指向十一点三十的分针。
然后开始回言朝信息。
【秋词：晚安。】
也不知道对面的小孩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回信息是秒回，回信息回得牛头不对马嘴，回信息也不考虑对面的人是不是已经休息了。
【言朝：我想明白了。】
【言朝：我要考好大学。】
秋词：？？？
那你之前都在干些什么。
【秋词：恭喜。】
【言朝：c国美院听说过吗？（叉腰】
秋词叹气，起身用凉水洗了个脸，防止自己跟小孩聊天聊到一半失去意识。
哦，说通俗了就是防止睡着。
【秋词：以前在c国读过书。】
【言朝：缘分！】
秋词看着突然沉寂下来的聊天界面，打算说一点鼓励迷茫少年的话。
看多了青春期少女心理健康书的他奋笔疾书，轻轻松松地飙了四百多字，洋洋洒洒地以权衡利弊展开再上升到人生层面。
狠狠地帮助了青少年展望未来。
秋词最后一次修改自己的文案后按了一键发送。
消息石沉大海，对面没有秒回。
普通人焦急地问他怎么了。
不普通的秋词早已洞悉一切。
【(23：45)你现在这个阶段，有梦想了就要坚持梦想，不要想一出是一出……】
【(00：00)晚安。】
郑凯鹏学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关于样本的问题上败下阵来，他放下必修五，长舒一口气，感到大佬上下神清气爽，全身脉络仿佛都得到了洗涤。
此时此刻的自己就是真正的“数学王子”。
黎婳都不如他的那种。
他放下手机，看了看对面床上依旧亮着的灯，大受鼓舞。
少年拍了一张草稿的照片，决定发个动态。
【惟有读书高(图片)(图片)】
列表点赞很快，闻风而动的人们迅速地留下了赞。
一起学萨克斯的同学评论三个问号。
也不知道是疑惑还是震惊。
三个整整齐齐的问号给身陷迷茫的少年们带来了成功的队形。
？？？
？？？
？？？
……
郑凯鹏抬起读书人的手，耐心地劝诫胸无大志的失足少年们：【我爸给了我一支笔和一块砖，问我砖重还是笔重，我说砖重，他又问我读书还是去搬砖……】
短短的故事惊艳了所有人，评论区清一色的“？？？”转变成了丧心病狂的“哈哈哈哈”。
失足少年全体退步成智障儿童。
从少年组加入幼儿组的他们从网页上复制了一堆励志语录。
整个评论区呈现出欣欣向荣的学习盛况。
黎婳冷漠地评论了一个“呵”。
看看，这个柠檬精就是纯纯的嫉妒自己。
当学神被挤下神坛，没有哪一个努力的学渣是无辜的。
郑凯鹏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打算去问言朝一个关于抽样的问题。
他拍了拍小朝的床，上铺没有任何动静。
他疑惑地爬上床看了一眼。
好家伙。
他丫的早就睡着了。
郑凯鹏感到大脑充血，他把必修五狠狠地往言朝身上猛地一拍，故意把人吵醒。
然后怒气冲冲地回到了自己床上。
学你妈呢学个锤子。
老子不学了！
言朝迷迷糊糊地醒来，神秘力量指引自己耐着性子画完了手里的速写，展开了被子躺平，然后再睡下。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画了什么。
反正这一觉睡得很香。
梦里甚至在带着达芬奇和华罗庚一起吃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