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红枫岭一中组织三天研学旅行，带学生去远离城市的郊外，于是全校师生在大巴车上坐了两个小时。
言朝表示就尼玛无语。
学校就是个山区的监狱，还能有哪儿比学校更郊外。
郑凯鹏很少坐大巴车，难受得死去活来，他问老师要了一颗晕车药，吃下肚，一脸悲壮。
扭头发现自己身旁不晕车的“生活达人”言朝略带嘲讽地笑着看他。
“我感觉自己命不久矣。”郑凯鹏叹息着说。
言朝假装严肃地拍拍发小的肩：“那你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两人无言对视一阵，班上突然有人大喊。
“快到了吧！我看见山了！”
“笑死，一路都是山。”有人反驳道。
“但是这几座山排列整齐，山上种的全是茶，还有村庄！”
言朝闻声扭头往窗外看了一眼。
然后再一次看着郑凯鹏，暗暗骂了声“卧槽。”
搞得郑凯鹏莫名其妙，疑惑地问：“怎么了这是？”
“太草了，”言朝小声说道，“这特么是我家的茶山。”
郑凯鹏：……
“不是，老言他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言朝立马摸出手机给亲爹发信息。
郑凯鹏见状安抚地拍拍好兄弟的肩：“没事儿，估计没人认识你，我们家公司员工就都只认识我哥，认识我哥还是因为大楼外边挂着他的巨幅海报。”
言朝闻言更烦躁地骂：“我他妈暑假为了安静画画搁这儿住了一周，估计度假村里现在还有个房间空着！”
言朝低头火急火燎地打字。
【言朝：老爸你是不是接了我们学校的单子？】
言辉倒是很淡定，惜字如金地回复。
【老爸：是。】
【言朝：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老爸：这有什么好说的？有钱不赚王八蛋。】
【言朝：……】
言朝无心再聊，只好放下手机，假装一切正常地跟着同学拖着行李箱下车。
他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奔腾草泥马。
特么的行李箱重死了，早知道是来这儿他衣服都不用拿。
班主任清点人数，清点完了带着同学们去放东西，然后去食堂吃饭。
吃的是员工食堂。
食堂里边的大爷大妈全认识言朝。
言朝走进食堂排队，拼命向打饭的大妈使眼色。
可惜大妈没看懂，扯着嗓子中气十足地喊了声：“哎呦言朝来了啊！来了也不说声，知道你要来菊姐肯定一早起来做红烧鱼。”
得，周围一圈人立刻闻声扭头看他。
处于目光中心的言朝尴尬极了，礼貌微笑着回答：“没事儿没事儿王姐，今天的菜看着也不错。”
大妈抄起饭勺笑着问：“想吃什么？”
“土豆牛肉，龙井虾仁，红烧茄子，谢谢王姐。”
王姐给他舀了满满一盆。
饭菜堆成了小山。
郑凯鹏排在言朝后边，一边点菜一边兴奋地说：“姨姨我是言朝同班同学！我要龙井虾仁……”
然后班上的同学都跟着使用这种句式。
言朝：……
黎婳端着饭溜达着过来，见着了俩人餐盘里的饭菜。
她冷漠地询问：“你家的茶山？”
言朝沉重地点了点头。
正好一个同学端着餐盘，路过言朝身边，好奇地问：“怎么这儿的人跟你都这么熟啊？”
郑凯鹏抢着回答：“这地方是他……”
黎婳猛地往郑大喇叭嘴里塞了一颗虾仁。
言朝随之尬笑着接话：“我暑假来这儿玩了一周。”
同学点点头，端着餐盘到处广播：“别问了，不是亲戚！言哥假期在这儿住过！”
言朝长舒一口气，狠狠地给了郑凯鹏两拳。
学校在度假村里安排了宿舍，单人间，自由分配。
“注意啊！”分配房间时徐文远大喊，“晚上不要偷偷串寝！特别是omega同学！记得提防你身边的alpha同学！现在大家可以去休息了！明天上午八点集中去爬山！”
同学们发出一声声怪叫，领了房间卡各种拖着箱子走进了自己宿舍。
言朝等人散尽，走进电梯按了顶楼。
顶楼有自己之前住的房间。
手机扫码进入房间，里面的东西整整齐齐。
估计是有阿姨来收拾过。
厕所里的东西都是全新的，被褥也是。
言朝打开电视，躺在沙发上，把空调温度调到最低，看着看着就困了，手里握着手机，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
“合作愉快。”言辉起身，向新的合作伙伴伸手。
秋词见状起身和言辉握了握手，笑着答：“合作愉快。”
这个会开了很久，十点钟左右到中午一点。
长到言辉忘了告诉儿子自己也在茶山。
“红枫岭一中研学旅行，房间都住满了，”言辉顿了顿，“秋总如果不介意，可以住在我儿子之前住的房间，很宽敞，也很干净。”
秋词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没关系，有地方睡觉就行。”
言辉很喜欢面前这个新的合作伙伴，不挑三拣四，不阴阳怪气，亲力亲为，真诚坦荡，年少有为。
人家十七岁就开始做生意了，言朝十七岁还在担心能不能考上大学。
言辉越想越气，送走了秋词立刻拿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抨击亲儿子。
不留情面。
儿子半天没回，这个点估计是睡死了。
秋词发来了文件。
人比人气死人。
秋词走进房间，倒了一杯水喝下肚，首先给新的合作伙伴发了文件，然后开始想自己应该干嘛。
新的合作伙伴他很喜欢，认真坦率，实事求是，理智专业，一拍即合。
秋词拿出手机，开始和秋诗悦聊天。
【秋诗：悦悦，你们学校是不是在研学旅行？】
【秋诗悦：（图片）（图片）（我快乐了jpg）】
【秋词：我也在这儿开会，晚上一起吃饭？】
【秋诗悦：！！！好——！】
约好了饭，秋词走进客厅，见到了亮着的电视。
他疑惑地扭头看向沙发，里面躺着一个男孩。
脸上红扑扑的，手里抓着电视遥控板。
仔细一闻，空气里散发着一股白桃的清香，是很诱人的omega信息素。
秋词被弥漫的白桃气息包裹，激出了一点自身的乌龙茶清香。
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乌龙茶味儿渐渐吞噬了白桃。
仔细一看，沙发上躺着的人他认识。
言朝。
秋诗悦同学。
言朝。
言辉。
都姓言。
这房间还是言辉他儿子住的。
对上了。
秋词沉思几秒，首先把电视关了，调高空调温度。
沙发上的男孩穿着白t和黑色短裤。
露出半截腿。
容易着凉。
秋词开始做心理建设。
如果沙发上的是秋诗悦，他一定会把小姑娘抱回房间。
否则她醒了会第一时间跑来抱怨自己腰酸背痛。
要是感冒就更麻烦了。
去医院打个点滴能吓得她一哭二闹三上吊。
每次都得思想教育到轻微感冒发展到重感冒才肯哭唧唧地去医院。
秋词叹了口气，走进房间拿了床被褥。
轻轻搭在沙发上的人身上。
男人做完一切，离开客厅，关上房门，收敛信息素，开始工作。
他打开电脑，才想起手机落在了客厅。
男人开始了新的一轮心里建设。
他抱着拿了就走的决心走进客厅。
言朝睡相不好，只见刚盖上的被褥一半在地上，剩下的根本遮不住什么。
秋词父爱作祟，慢慢走过去帮男孩盖上被子才拿着手机离开。
离开没多久，突然听见“哐”的一声。
吓得他立刻条件反射地起身走向客厅。
言朝从沙发滚下，抱着被子一脸懵逼地坐起来。
房间里弥漫着让他不舒服的气味。
只有仔细辨认，才有一丝微小的白桃气息。
他靠着沙发，摸出从地上翻出手机。
映入眼帘的是发疯了的老爸劈头盖脸的怒骂。
【（转发链接：秋词24岁总裁年少有为）】
【感受到绝望了吗？反正我感受到了。】
【突然觉得你好没用。】
【我让他去你之前的房间住了，熏陶一下，沾点天才的光。】
言朝：……
门突然被打开，径直走进来一个人。
言朝懒洋洋地抬眸看。
秋词。
年少有为。
我让他住你之前的房间。
对上了。
秋词走进客厅，看人没事儿，转身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坐在地上的男孩。
言朝也没客气，顺手接过水咕嘟咕嘟几口就喝完了。
“还要吗？”秋词接过杯子问道。
言朝迷迷瞪瞪地点了点头。
秋词起身一边走一边说：“别坐地上，地上冰。”
接了水回来，男孩已经坐回了沙发上，迷茫地盯着前面不知道该干嘛。
估计是还没睡醒。
秋词决定先发制人地说：“你爸让我住这个房间的，估计他不知道你在这儿。”
言朝愣愣地点了点头。
“要不我去楼下住你们学校安排的房间，你继续住这儿？”
言朝愣愣地摇了摇头。
秋词沉默地思量半天。
脑子里疯狂乱想。
特么的这孩子是不是傻了？！
“洗把脸？”秋词提出建议。
言朝乖巧地走进厕所，里面传来一阵水声。
洗了把脸，言朝顿时感觉清醒了不少，走路的脚步也没在飘了。
回到客厅坐好，秋词已经把被子收进了房间。
“抱歉啊，”言朝挠了挠自己的一头乱毛说道，“我不知道你会住这儿。”
“没事儿。”秋词点了点头。
“那我，下楼了？”
“你住哪个房间？”
“305。”
“没关系，是我后到，”秋词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建议：“我下去。”
“别，”言朝突然激动，“三楼全是学生，晚上会很吵，而且一堆青年嬉笑打闹，你一个中年人混迹其中太尴尬了。”
秋词愣了愣，眉间泛起褶皱：“中年人？我二十四岁。”
少年立马识趣地改口：“成年人。”
……
秋词送走了人，把电脑搬进了房间，倒了一杯热水，泡一包乌龙茶，摆足了架势，坐下，开始工作。
看了几个小时的文件，秋词终于关了电脑。
他起身，正式环顾房间。
房间里带着阳台，阳台上摆着一个画架，画板上贴着一张画。
很漂亮。
是赛博朋克风与蒸汽朋克风交融的舞台设计。
个人风格强烈。
右上角署了名。
yz。
2020711。
秋词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张图。
一时间竟想不起来。
正当他冥思苦想的时候，周秘书突然发了新的文件给自己。
【周秘：秋总您过目一下，明天比赛就结束了。】
【周秘：（转发链接：秋季音乐节舞美征稿）】
秋词回复了个好，点进链接。
五号作品依旧是第一名。
他点开第一名一看。
想起来了。
眼前这幅画和第一名相似度百分之八十。
只是眼前这幅看起来明显更完整，更细致。
手机上的图片是署名是smily。
工工整整写下的日期是2021114。
秋词放下手机，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他让周弥翻出smily的参赛资料，仔细看了看，顺藤摸瓜地上微博找到了这个人。
人很高产，平均两三天一张图。
粉丝有一百多万。
看起来是个很知名的画手。
秋词又顺手搜索yz。
弹出来的是一个拥有500个粉丝的账号。
发布的绘画图片不多，日期横跳跨度至少四个月。
个人首页里是寥寥无几的图片。
唯一一张照片的点赞回复比画多得多。
点开评论最多的照片。
仔细一看。
正中间的是言朝本人没错了。
没记错旁边的应该是黎婳和郑凯鹏。
他翻了翻评论。
【叶子：小说里的痞a奶a媚a从此都有脸了。】
【yzyyds：女孩子是y神吗？！太媚了吧！姐姐给个姬会！！】
【yoil：盲猜y神是左边的男孩子，长这个样子他画的图片才贴脸！】
【y神nb：中间的男孩子真的好奶，少年感百分百好吧。】
【域：是谁我都可以！y神跟我结婚！】
……
秋词正聚精会神地翻着，客厅突然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响了几秒就挂了。
挂了几秒又开始响。
秋词疑惑地出门，从沙发底下翻到了手机。
来电备注是老言。
估计是言朝的手机。
秋词把手机摆在面前的茶几上，皱着眉思索自己应该怎么办。
自己的手机突然又响起来。
来电备注是言总。
他接了电话。
“喂？秋总如果收拾好了到一楼吃个饭吧，都五点多了。”
“不用了，”秋词礼貌地拒绝言辉，“我妹妹也在这儿研学旅行，我打算跟她一起吃下午饭。”
“把你妹妹叫来一起吃饭呗，正好我儿子也在，他们同龄人应该挺有共同话题的。”
“不用了……”
“饭还是要吃的，一副碗筷的事儿，我马上帮你解决。”
盛情难却，秋词应下了。
思来想去，他决定先把言朝的手机送下去。
……
言朝回到学校安排的房间，又躺了几小时。
一觉醒来习惯性地翻手机，发现床边每一个角落都摸不到自己的手机。
脑子突然清醒了。
言朝开始认真回忆自己去过什么地方。
估计落楼上了。
他起身正打算去楼上找秋词问问时，突然响起了
敲门声。
言朝毫无防备地打开了门。
他定睛一看，刘煜之自顾自地走进房间。
“好久不见。”
一只手抚上了言朝的腺体，空气里突然洋溢着水仙的气息。
言朝狠狠拍开他的手：“刘煜之，把你的信息素收一收，我闻着恶心。”
“小朝，我真的很喜欢你。”刘煜之自顾自地坐下，笑着说。
言朝觉得好笑极了：“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你，以前现在未来都不会喜欢你，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谢谢。”
“我们会很幸福，你可以慢慢试着接受我。”
“滚。”
“但是你不得不承认，人的意志真的在跟着信息素走。”刘煜之耸了耸肩。
言朝觉得好笑极了，一字一顿地讽刺：“傻。逼。”
刘煜之突然发了狠，猛地扯过言朝的衣领，嘴巴贴着言朝的腺体，眼看就要咬上一口。
言朝猛地转身，对着刘煜之狠狠挥了一拳。
对方退了几步。
空气里的水仙气息突然被白桃盖住，言朝冷笑一声，甩了甩手说道：“你他妈是不是有病？！脑子清醒一点吧，跟我谈恋爱你丫的配吗？！”
刘煜之擦了擦嘴，试图再次进攻。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紧接着是一阵慢条斯理的脚步声。
刘煜之立刻停下动作，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地坐下，笑着看言朝。
正是这样的行为让言朝恶心至极。
“你他妈……”言朝揪住刘煜之的衣领正想正他一拳。
“不好意思，”秋词自顾自地进门，“我仿佛撞破了某些人龌鹾的小秘密。”
刘煜之明显怔了一下，但又很快冷静下来。
“大叔，我跟言朝的事情，您掺合进来干嘛？我们不认识吧。”
秋词听到大叔俩字，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他叹息一声，对着言朝说：“言朝，过来。”
言朝犹豫半秒，起身走向秋词。
秋词揉了揉男孩的头，释放了一点安抚信息素。
他拍拍男孩的肩膀，发现言朝抖得厉害。
“不要害怕不会发生的事。”男人贴着男孩的耳朵轻声说。
秋词慢条斯理说道：“根据我国法律，骚扰omega足够把牢底坐穿了。”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刘煜之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有没有人教过您不要多管闲事。”
“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中年人总是忍不住录个视频纪念一下，你这些话还是留着跟警察谈吧，我相信我国法律程序健全。”秋词轻蔑地冷笑一声，拿起手机打了报警电话，“你完了。”